第五章 禦前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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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有些晚了,抱歉,說好的晚上變成了夜裏,寫了一半實在不滿意刪掉了,這一章主要想加一些清末的社會市井等等,盡量都有涉及,豐滿一哈。)
初晨的北京城罩在一層薄薄的霧裏,有限的陽光很難穿透過去,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沒有幾個人,大多團著袖子快步走過,空氣中冷意依舊,寒風像怪獸般咆哮。
市政工程在大清新政的東風下快速的興起,京城已經有了現代城市該有的雛形,路燈,交通警戒牌,甚至是斑馬線...平坦的馬路上盡管已經澆了柏油,但諸如汽車這樣的交通還是十分罕見,而遠在南方的摩登上海,汽車早就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這些新式物件和老北京那獨特的鍾樓街巷拚湊在一起,頗有些不倫不類的即視感,仿佛處在曆史滄桑巨變中左右為難的帝國縮影。
但不管怎麽說,時代的巨輪不可遏製的緩緩向前,終究會淹沒那些違抗曆史法則的唾沫星子以及愚蠢中傷,不管何時這個世界上永遠有兩種人,對或者錯,就像西風東漸中的北京城,有人愛有人恨,愛它的人喜歡它的醇厚古樸,恨它的人討厭的它的冥頑不化,一成不變。
轎子中的葉開正襟危坐,寬大的朝服披在身上讓整個人都顯得臃腫了很多,冬官帽也有些遮蔽視線,新軍的將領平常都是身穿仿德式的軍服,配軍刺刀,帶窄簷帽,不過今天這些東西統統不能擺上桌麵,即將召開的是帝國最高規格會議,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家的最高尊嚴,所有新式的玩意兒一樣都不能出現在紫禁城的任何角落。
朝珠,扳指,黑狐坎肩...韓翠兒準備得很用心,葉開清晨一起床這些東西就整整齊齊的擺在了衣掛上,一應俱全,省心的很。
即便如此,葉開的臉上還是浮現出幾縷倦意的皺紋,盡管在來的路上,他反複提醒自己不能看起來這麽疲憊,但自我批評了好一會兒,還是一點也打不起精神。
轎子停在午門外,葉開呼了一口冷風徒步向前,在自己的麵前,按照官職等級已經密密麻麻排滿了馬車官轎,算了算時間,參加禦前會議的大臣已經提早進入,時間對自己還算寬裕,用不著太趕緊。
就在這停矗的一刹那,清脆的響鞭聲撕破了尚在沉睡中的帝國圍城,雲層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萬千光線從那巨大的裂痕中傾瀉而下,塗抹在重重疊疊的宮闕金頂上,將這座巍峨的禁城粉飾地輝煌和永恒。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如同一劑強心針,狠狠的灌再葉開的動脈上,幾個世紀的風雨,荒蕪了一切,卻連這裏的一磚一瓦也憾不動,權力的至高無上仿佛圖騰一般庇佑帝國的心髒,多爾袞,鼇拜,索額圖,和珅,肅順...不管是權臣還是單純的野心家,都在權力的影子下摧噬成了累累白骨,一瞬之間,仿佛所有的疲倦都消失的幹幹淨淨,葉開抖擻抖擻精神,留給旁人的是一個年輕卻精神矍鑠的帝國將軍形象。
....
安靜的坐在乾清宮一邊的配殿裏,葉開的手裏捧著一杯烹好的參茶,外麵寒氣翻湧,這裏的溫度卻恰到好處,作為會議正式開始之前的臨時休息場所,這裏的條件考慮的很是周到,畢竟,能夠向前一步踏上乾清宮那每塊磚石都承載帝國命運的地麵,不是王公貴胄就是帝國重臣,自然是一刻也怠慢不得。
以葉開的官位,自然是跟禦前會議無緣,他隻能等待著禦前會議結束,然後迎接攝政王的召見。
“順公公,袁大軍機今天可到了?”抿了一口茶,葉開似有似無的隨口問問。
“袁大人腿腳不便,今早提前掛了缺。”配殿裏的值班太監動了動嘴皮子,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意料之中的葉開無聲笑笑,今天的會議本來就矛頭直指這位位高權重的軍國大員,他出現在這裏才是有些奇怪,不過,有一點還是讓葉開驚訝,袁世凱得到這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在靜下來一想,似乎一切不足為奇,帝國內部從來都不是密不透風,從宮闈秘事到軍國機密,各種各樣的消息在交錯縱橫的利益鏈條上快速的傳遞著,看不見的手撥弄著一切,利用龐大的甚至有些浮腫的官僚體係為自己服務,由此也形成了無數條約定俗成的黑色規則,彈劾奏折背後的人懂得這規則,袁世凱自然也動,並且運用起來似乎更為熟稔。
想到這兒,葉開不禁有些感歎,能在中國20世紀曆史上呼風喚雨數十年,袁世凱的政治能量可見一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半開玩笑的歎氣道:“袁軍機身負國家重任,還真會多災多難啊,他的一隻腳,頂上咱們大清半個身子嘍。”
沒有在意房間裏麵哄成一團的忍俊不禁,葉開轉過身來,隔著紅木編花的窗戶,目光注視著那始終緊閉的乾清宮門。
在那扇門後麵,究竟會上演一場怎麽飽含殺機的庭辨?又會有怎麽的博弈暗自角力?答案似乎無從知曉,葉開閉上眼睛,一幅幅畫麵在腦海中精準的預演。
各派各係主角的發言順序,所說的話,爭論的焦點,飽含深意的潛台詞,甚至連每個人臉上浮現出來的表情,都在葉開的心中一一的清晰起來,處於上帝視角的葉開,像提線木偶師一般用這種隱形的方式參與這場群雄撕咬的盛宴裏。
或許是因為穿越的身份,再加上這算得上如數家珍的史學記憶,才帶給葉開這超乎常人的自信和鎮定。
“咿軋...”
凜冽的寒風中,沉重的宮門被太監們小心翼翼的打開,被壓抑了一早晨的空氣四散而去,就像曆史上這一天發生的那樣,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若有若無的陰沉,喋喋不休幾個鍾頭,會議沒有達成一致,險些釀成全武行的最後關頭,攝政王載灃擺了擺手,爭論到此為止,這一次,最高權力的廟堂裏,沒有贏家。
重臣們魚貫而出,涇渭分明的形成了兩到三撥兒依次離開,針鋒相對的火藥味隨著人群的走遠也漸漸冷了下來,冷眼注視那些遠去的繡有仙鶴麒麟的朝服補子,葉開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在下已勾兌好了一盞盞權力的毒酒,不知袞袞諸公誰先品嚐?”
還有些餘溫著的茶水一飲而下,葉開披上黑狐的大氅,一步踏進了凜冽的寒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