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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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精美的裝潢,舒適的布置,這輛大清國高級官員的專列,如同一個移動的房間,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旅途的波折。
    這是一間經過特殊改造的車廂,充當辦公室之用,車廂的四周各有一個警衛人員站崗,雖然列車上行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鐵路本身也是由比利時人管轄,屬於中立一方,但他們仍舊恪盡職守,提防著可能隨時而至的突發事件。
    做在辦公桌前,葉開打開了台燈,燈光下疊放著一厚摞的資料,上麵已經標注好了醒目的記號,諸如江南地區軍事布防,政務人員,財政支出狀況等等。
    有一些是從內閣部門中調閱過來,但更多的是從軍諮處情報廳中獲得,上麵的內容多半見不得光,屬於機密內容。
    江寧將軍福順,鑲藍旗人,從一品,駐南京內城,手下握有旗兵一千餘人,舊式洋槍洋炮不足百,城防多年未修繕,武備廢弛,不足為慮。
    江南提督張勳,江西人,從一品,駐鬆江府,節製長江巡防營,兵員不整,軍紀糜壞,武器以江南製造局生產仿英式槍械居多,總數逾三千人。
    江蘇巡撫程德全,重慶人,正二品,駐蘇州府,府衙衛隊六百餘人,武器裝備不詳,此人與革命黨交往甚密,衙署之內,多有逆黨出入。【愛去△小↓說△網w  qu 】
    新軍第九鎮統製徐紹楨,浙江人,福建武備學堂肄業,下轄一鎮三協新軍共一萬兩千七百餘人,有確切消息證明,此人係革命黨同情者,部員多會黨分子,與海外同盟會是否媾聯,至今尚不詳。
    安徽巡撫,江西
    葉開作為新任兩江總督,統轄江蘇,安徽,江西三省軍政,雖然與江寧將軍,江南提督同為從一品的官職,但自從太平天國爆發以來,湘軍淮軍崛起,讓這個總督的位置身價陡增,實際權力遠不是八旗將軍和綠營提督可比,再加上頭銜後麵還有一個南洋通商大臣的名號,掌管東南沿岸五口通商,而且與洋人交涉可行便宜行事之權,這一切都讓兩江總督成為名副其實的江南王。
    這一份絕密資料,不僅對個人資料背景加以詳細說明,而且政治傾向也有顯著標識,大致可以將當前江南地區的形勢勾勒出,其中有一點要尤其注意,從新軍高層到巡撫一級的官員,革命思潮已經開始全麵滲透,並且還在不斷蔓延中。
    江南地區經濟富庶,人員混雜,對外開放程度遠比其他地區高,再加上留學生的因素,這一帶也就成為革命黨人的溫床,整個長江流域,從上海口到川地,革命思潮沿途不斷傳播,如同主動脈一般向外拓展處無數支流,特別是在奕-劻悍然搬出皇族內閣後,這樣的趨勢被大大加速了,也難怪日後的武昌起義會在這一地區發生。
    保皇黨,立憲派,革命黨,三者相互纏鬥,又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局麵,這其中還有洋人的摻和,當然,這一切都比不上上海爆發的超級大災難,這場風波可直接撼動整座帝國大廈。
    總之,這一地區的情況十分複雜,現實情況恐怕不是這些紙質資料能夠反映的,好在葉開這次南下,並非無所準備,他帶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張嘯光!”
    “莫將在!”
    應聲之人即是被葉開赦免的秀才逃兵,張嘯光,經過一年多的曆練,原來的那份文人弱氣已經消失了大半,到添了幾分軍人的淩厲之氣,“大帥有什麽事吩咐?”
    他上前一步,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作為葉開的機要秘書,這樣的反應速度是必須的。
    “把汪先生請來”
    “是”
    張嘯光輕輕關上了車門,不一會兒,車門再次被打開,他的身後多了一位年輕人,腳步沉重,每行一步,腳下發出“嘶嘶”的金屬摩擦聲,顯然行動方麵受到了特殊限製。
    此人葉開並不陌生,就是前段時間風頭大盛,以蓄謀刺殺載灃被冠以義士的革命黨人,王兆銘,也就是汪精衛。
    “給汪先生除去刑具”
    王兆銘雖然手銬腳鐐俱在,但身上衣著體麵,並無傷痕,作為奕-劻奪權的間接幫手,他在獄中得到了的特殊優待,當然他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裏,源於他和奕-劻的一筆交易,禁衛軍第二鎮駐防大沽口的調令,讓奕-劻心甘情願的交出了他,並且自認為不虧。
    “大帥,他可是逆黨的刺客”
    “無妨,我聽說在同盟會裏,胡漢民是孫文的左膀,陳其美是孫文的右臂,而汪先生被認為是孫文的喉舌,擅長捉筆做刀,以精衛化名,最有文人武士的風範。”
    某種程度上,這些話並不算奉承,但王兆銘卻不打算接下,到目前為止,葉開還是他的“敵人”,鬆開刑拘後,王兆銘活動了活動手腕,出於禮貌,他還是說了一聲謝謝。
    “良公大名,精衛在獄中聽說了,可惜可惜”王兆銘連聲歎氣。
    “哦?有什麽可惜的?”葉開笑道。
    “朝廷昏暗,汙濁不堪,良公譬如蓮花,中通外直,令我輩欽佩,不該與清廷之淤泥為伍,天長日久,恐被其染。”王兆銘不卑不亢的說道:“孫先生說過,唯革命才可救中國,良公若心懷天下,就應該投身革命,創立民國,為天下人謀福祉。”
    “哈哈,好一個填海的精衛,不屈不撓,矢誌不渝,時至今日,反教本督去投奔你的孫先生。”
    葉開哈哈大笑,不氣不惱,伸手示意他坐下。
    王兆銘坐下,麵前的桌子上多了一杯茶,他端起來,小嘬了一口。
    “革命黨人說革命能救中國,立憲派人說立憲能救中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據,算了算了,由它去吧,這個日後再說。”
    葉開擺了擺手,王兆銘也不再說話,不過短短幾句交談,讓他對朝廷官員的印象大為改觀,看來外界的傳言不假,這個良公,似乎比其他清廷高官開明得多,起碼剛才說的話就比很多同等級的人隨和很多。
    “良公這次南下為什麽要帶上精衛?”捧著茶杯,王兆銘問道。
    “送汪先生回家。”
    “回家?”王兆銘皺眉
    瞧著王兆銘的奇怪表情,葉開嗬嗬一笑,解釋道:“我聽說上海革命黨人甚多,正巧這次本督要到上海去辦差,汪先生可自行歸去。”
    “啪”的一聲,水散滿桌。
    一聽這話,王兆銘立馬變了色,放下茶杯,盯著葉開,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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