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飛頭腦有點混亂，必須搞清楚現在發生什麽事情。否則，可不敢隨便應答。

    “咳，咳咳……”那個黑衣男子咳了幾聲，身上衰老的跡像更為嚴重了，仿佛隨時會枯朽似的。

    “為父的功法、神器、權勢、子民……你都不願意繼承？”

    展飛依然沉默。

    如果答應，是不是真的能拿到這些好處啊？

    拿到利益，可能會需要承擔某些責任，而且，如果答應了，說不定什麽好處都拿不到，畢竟眼前這男子有些詭異。

    所以，他還在思考著。

    “唉，孩子長大了，翅膀也長硬了……咳咳……”

    那男子咳嗽著，這時，附近虛空崩裂，一隻巨大的扭曲慘白身影，冷森森地朝這邊看著，眸中帶著強烈的殺機。

    祂的殺機，是鎖定病床上的神秘老者，隻是隨意一瞥展飛而已。

    這一刹那，被祂的殺機一刺激，被祂的森冷眼神一瞥，展飛腦海中一個激零，心神顫動，種種混亂思緒瞬間連係起來，串成一條清晰的線。

    “我明白了！！

    “原來如此……

    “強者沉睡，精神形成夢境，強大的精神吸收外界的物質與能量，就構成夢境世界。夢境之中的世界成功具現到外界，化為真實世界！

    “這是混元聖境就能辦到的事。

    “這片星海，應該就是那古墓主人殘存意識所化，具現成為真實的一個世界，跟其生前的內宇宙相近。

    “而凡人沉睡，在夢境之中，會夢到自己的過往。有一些人，夢到自己是五六歲的樣子，五六歲之前的事情都記得，而五六歲之後發生的事情都不記得。

    “有人夢到自己十幾歲大的樣子，在夢境之中，會記得自己十幾歲以前發生的許多事情，十幾歲後的許多事情就都不記得了。

    “還有一些凡人，因為某些緣故，大腦承受重創，所以，隻記得多少多少歲以前的記憶，或幹脆失去大部份記憶，絕大多數事情都記不起來，隻有少許還在記憶之中……

    “而強大如混沌主的存在，應該也有類似的情況。

    “當初蘊宇境顛峰的玉皇，都能分裂出多個不同的人格，那麽，這麽一個超越宇宙之主顛峰境界的強者，其意識，有沒有可能分裂成為多個不同的人格不同的思想呢？

    “每一個人格，有著祂過去的不同時期的一部份記憶，承載了祂生前的某部份實力！！

    “這個世界，看似真實，但同時也是虛幻夢境。是夢境具現化。

    “但又不是真正的夢境，與普通強者的夢境不同。這是一名殞落強者的執念所形成的幻境！！！

    “與宇宙之主們沉睡形成的夢境類似，但又有區別。所以，這裏，承載著古墓主人的龐大力量。在夢境世界之中，一時出現祂以前與人搶奪‘乾天至寶界’時侯發生的事。

    “祂這股執念形成的化身，暫時隻記得搶奪‘乾天至寶界’以前的事，之後的事都不記得。以為我展飛是‘煞帝’偽裝變幻而成。

    “再然後，執念消散，再重凝形成化身，卻又隻記得與‘南佗’顛峰對決時的情形，把我當成了那個‘南佗’。

    “因為祂是同一個人，所以身形相貌打扮氣息等等，要麽相同要麽同源，沒有區別。

    “再接著，這家夥的執念消散，再凝聚，就變成眼前這麽一個快要老死掉的老者。

    “隻是，不是真正的快要老死，而是很久以前，曾經被什麽‘衰減之疫’影響而加速衰老。否則，實力達到一定境界，怎麽可能還會老化？是壽元無盡，永生不死才對！！既然衰老，必定是有其它因素。

    “而且，根據之前的記憶判斷，這強者，有可能是被一名持槍的神秘強者刺死，或刺成重傷，最後才找地方把自己葬下，並不是因為那什麽‘衰減之疫’而殞落。

    “否則，祂不可能遺留如此強大的執念，如此強大的力量！！殘存這麽強的力量，說明祂在殞落之前，還保留有強大的實力。

    “更讓人在意的是，祂所謂的‘衰減之疫’，跟‘衰減之劫’有什麽相似的地方？有什麽相通的關係？如果有，這強者曾經渡過‘衰減之疫’，那說不定也有撐過‘衰減之劫’的方法。”

    這這點展飛有點心動了。

    蠢蠢欲動。

    想要出手將眼前的黑衣男子擊殺！！

    之前擊殺其它生靈，可以獲得各種不同的相應記憶碎片。

    那麽，將眼前的男子擊殺，是否也可以獲得相應的記憶碎片？收獲肯定更龐大吧？

    這讓展飛很是心動。

    但也有顧忌。

    一、如果將這男子擊殺，跟擊殺其它生靈是不同的，會不會引發星海震動？發生什麽未測的變故？

    二、如果擊殺，是否能獲得那男子的龐大記憶？如果能獲取，一下子陷入其它種種幻境之中，是不是意味著，展飛的本體就沒有守護了？無人防護，意識卻陷入重重幻境之中，那本體就有可能被其它生靈擊殺，這是大危機。

    三、這男子提到“衰減之疫”，跟“衰減之劫”是否相同？如果相同或類似……展飛曾記得，衰減之劫的力量是可以通過神念傳遞，通過因果傳遞，通過時空進行傳遞。一名強者的化身在遙遠彼方遇到“衰減之劫”且被感染，進行衰減耍化狀態，本體也會跟著一起承受。那麽，擊殺這個男子而獲得祂的記憶，是否也會一樣被“衰減之疫”的力量汙染？

    一旦沾染，現在的展飛，很可能再無生機！

    這是大凶險之事。

    可是，如果不殺這男子，恐怕……也不行。

    前麵已經冒出兩個來了，如果不殺了這蒙麵男子，會不會再跑出第四個？然後第五第六個？一個比一個更強大，那終有可能逃脫不掉，到時侯可就要掛掉了。

    “怎麽辦？”

    展飛心念急速閃動。

    利益讓人心動啊。

    若是普通傻乎乎的人，會在剛才就答應接過“衣缽傳承”了，不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有點小聰明且心狠手辣的，直接出手將這個男子斬殺了，趁其虛弱之時而斬殺。

    而有大智慧大勇氣的人，可能已經做出決定去賭了，可能斬殺，也可能相助相救。

    但展飛卻沒辦法當機立斷。

    “必須盡快想辦法……殺了祂？或者不殺？”

    殺與不殺都難。

    而且，就算猶豫，可能都有危險……那男子是有“衰減之疫”在身，會不會傳染給展飛？

    這讓人頭大。

    “必須盡快想辦法……罷了！！”

    展飛長籲了一口氣。

    內心的謹慎，還是占據了上風。

    不要出手。

    不殺。

    如果不殺，之後就算再遇到其它蒙麵男子追擊，大不了引爆所有內宇宙意識碎片，強行逃走，放棄這邊的機緣。

    或者退出這幻境就趕緊逃。

    而如果殺了，沾染衰減之疫的力量，可就再沒有生機。

    展飛此時身形後退。

    陡然，那一個慘白的身影，綻放強大的氣勢，牢牢鎖定住展飛的身影。

    “什麽東西？”

    展飛眉頭大皺。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剛才殺機鎖定著那病床上的老者的，並沒有鎖定展飛，隻是冷冷掃了祂一眼而已。現在怎麽似乎盯著展飛這邊了？

    刹那，慘白身影朝這邊撲過來。

    “滾！！！”

    一股強大的意誌湧現。

    如當頭棒喝，朝展飛這邊轟擊。

    並不是出聲，而是神念中蘊含著如此的意味。

    展飛冷笑，一拳朝那男子轟擊過去。

    絕大份部份精神匯聚，凝於一拳。

    懾神，奪魄！！

    強烈的精神力量化作一股殺機，化作一股強烈的殺意。

    那慘白身影體內的力量，居然被奪取控製權。展飛沒有主動去奪取掌控，對方體內的力量就受到影響而轉化成為蘊含殺意的劍罡劍氣，或轉化為刀氣，凝作一股強大的殺力。

    這是蒙麵男子曾用過的手段，展飛成功複製出來，成功釋放出來。

    噗！！！

    那慘白身影浮現出驚愕之色，身體前方噴湧出灰蒙蒙的光，卻是身體裂開。強大可怖的力量從裏麵飛出，將其身體硬生生撕裂。

    “你……”

    那身影古怪地掃了展飛一眼，然後就被展飛的拳頭轟中，陡然炸碎，完全消散了。

    “這麽容易就幹掉了？”

    展飛有點發懵。

    那病床上白發蒼蒼的男子有些驚愕地看著展飛：“你……”

    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咳著黑血：“吾家有兒已長成！蒼天不薄待老夫啊！！”

    一邊笑一邊繼續咳著：“原來你已經走出自己的道路，實力已經如此強大，枉老夫自以為一世英明，居然一直看不破你的真正實力。嗬，嗬嗬，吾兒既然有如此實力，老夫甚是欣慰，去也甘心了。”

    祂臉上容光煥發，氣勢雄渾，竟如同凡人回光返照似的。

    展飛打量對方滴下的黑血，每一滴血中的血粒，都內蘊乾坤，每一個血細胞都可以在正常世界膨脹得比一整個恒星係還龐大。每一個血細胞都可以煉製為一件強大的空間至寶。

    但現在，所有細胞都黑色，轉化為混沌，而且轉化率還稀少，形成的混沌之氣，非常凝煉，也非常之汙濁。

    正觀察著，那老者道：“也罷，你不願繼承為父的衣缽，就隨你吧。為父不想在你眼前殞落，你……走吧。”

    展飛沉吟。

    “怎麽還不走？莫非改變想法了？想要為父這身修為？如果沒沾染衰減之劫，倒可以直接給你灌頂，但現在不行了……”那老者笑眯眯道。

    展飛微微躬身，猛然倒退。

    就要退開這片幻境。

    但就在這刹那，還沒退出，幻境自動破碎。

    那男子，那老者……居然臉帶著笑容，就這麽殞落了。

    展飛愕然：“這是什麽情況？”

    而後，大量的記憶碎片湧來。

    他沒有直接陷入幻境當中，但卻感到腦袋發脹，痛苦無比地抱著頭在虛空之中翻滾。

    無數記憶碎片無數場景在腦海之中一幕幕地呈現，各種記憶，非常之紊亂。

    包括那蒙麵男子，從凡人開始一路路修行，實力不斷增強，然後曾與多少強者對抗，廝殺，一步步走來……許多記憶都有，但淩亂，且不完整。

    那蒙麵男子，一生廝殺雖多，但卻是因為活得太久，太古老，實際上，絕大多數人生歲月都是相當平靜的，安安靜靜地修煉，一直苟著，不當出頭鳥。無數同輩中人一個個殞落，祂修行不算快，但也不算是最慢的那一批，就這麽一直苟著一直撐著，漸漸活得比許多同輩中人都久，實力也就越來越強了。

    平均五千年一小戰，十萬年一大戰。

    戰鬥的次數很少，但活了不知多少億年，再怎麽苟，也參與了無數爭鬥。所以戰鬥經曆也是不少的，經驗也是不少的。

    特別是後來同一世界的同輩中人都死絕，連新認識的其它許多世界的朋友也幾乎都老死，祂的實力穩步提升蛻變，也算成為一方老祖，也漸漸有了與人“顛峰對決”的機會。

    “為什麽，這家夥的記憶會朝我這邊湧來？這不合理啊。”

    雖然那老者掛掉，但卻不是展飛動手擊殺。

    展飛鬆開腦袋，大量的記憶碎片沒有完全吸收消化，隻封印起來，慢慢閱讀瀏覽。心中帶著不解。

    但仔細想了一下，瞬間恍然：“難道……難道，那老者，是因為那慘白身影而獲救？！！

    “按照推測，這老者不是死於衰減之疫的，現在卻死於衰減之疫，這說明兩種可能，一是那老者記憶混亂了。二是這結局被我硬生生改動了！！

    “假如，真實的曆史上，那個慘白身影，擊殺了老者的兒子，殺了那個‘星兒’，然後老者在劇烈的悲痛之下，爆發，燃燒，突破境界，排除了衰減之疫的影響，大難不死而反得超脫，滅殺慘白身影而報仇……那麽，我卻殺了那慘白身影，讓老者沒受到刺激，沒機會爆發餘輝，沒機會突破，這不就相當於我間接害死了這麽一個有可能突破爆發的老者？

    “假如，真實曆史上，那神秘身影不是來擊殺老者，而是要將祂掠走帶走去研究什麽的，然後發生什麽變故讓老者死裏逃生，那之前我滅掉慘白身影，豈不是反而讓老者失去擺脫衰減之疫的機會？那也算是我間接‘破局’弄死了祂，那記憶碎片就湧向我？

    “可是，不親手擊殺，隻是間接害死，也會有這樣的效果？莫非是那老者殞落不甘，最後執念寄托這邊，導致精神散溢時攜帶著記憶碎片朝我這邊寄托過來？”

    展飛做了種種猜測。

    頗為無語。

    這裏太詭異太詭異太詭異了，再繼續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幸好剛才沒遇到襲擊。

    “此地不宜久留。正好，剛才吸收的龐大記憶碎片當中，包含著這片星海的大量信息，事後瀏覽一下也能了解這個星光巨人的構造，不需再在這裏浪費時間搜索采集信息。

    “趕緊走。”

    想到這裏，展飛心中的退意更盛。

    身形迅速掉頭，朝星海邊緣處飛去，準備撤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