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正當朱玨忘乎所以地收起大殿中所有寶藏的時候，那道意識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聲源處卻不是背後那堵黑色牆壁，而是此處大殿的中央，半空虛無之所在。

    “閣下，你到底在哪裏？”

    朱玨收斂了得意，沉聲問道。

    “嗬嗬，你認為我在哪裏，我便在哪裏。”

    那聲音在大殿中回蕩，竟如嗡嗡鍾鳴。

    “沒想到，你是走了捷徑進來，雖然收獲了寶物，可惜……”

    “可惜什麽？”

    朱玨心中忽然一緊。

    “可惜，你若以實力為基，意誌為矛，強力破之，也許收獲會更大。”

    “是這樣嗎……”

    朱玨扭過頭，望著那堵剛剛走出的黑牆，似乎還想再試一遍。

    “你不能再回頭了，這堵牆，是無法走第二遍的……”

    那聲音提醒道。

    “想不到，我巫族最後的傳人，竟然還精通遁術。”

    “我不是……”

    “我知道。”

    那聲音卻阻斷了朱玨的話語。

    “從你拿出那件黑火紫麟琮的一刻起，我便讀出了裏麵的信息……你很好，想不到，我巫族最後的護法，卻是一個人族，而且，你最驚人的絕技還是魔功……也罷……”

    那聲音似哽似咽，唏噓不已。

    當一個遠古的強大存在，在自己的意識時日不多之時，卻見證了自己族群的幾乎滅亡的現實，那心情，朱玨能夠理解……

    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那聲音頓了一頓，重重道：

    “看來這便是天意！一個持有我巫族聖物的人族走進此地，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不可能再有這麽好的機會了，罷了……便宜你了……”

    話音未落，大殿上方中央，忽然降下一道白色光芒，正罩在朱玨頭頂之上。

    “你不要怕，也不要動……”

    那聲音似極為痛苦，整個大殿都隱隱震顫起來。

    “本來我是沒想到會有人帶來巫族聖物的，既然你能拿出來，便說明你我有緣。我雖沒有了軀體，但感悟和記憶仍在……你的大腦無法承載這億萬年之重，我隻能挑一些精要傳給你，當中最寶貴的，便是這篇《祖巫心訣》，你若得此篇，對你的魔功，也頗有益處，還不凝神靜心……聽！”

    說來奇怪，朱玨被白光照耀，隻能緊閉雙眼，但覺耳際轟鳴，卻什麽也看不見。

    但是，當耳邊轟鳴聲響到極致，朱玨忍無可忍之際，卻忽然變得清淨至極，進入到一種境界當中。

    一篇古奧功法數百文字，曆曆如電光，照亮心靈，卻不是看到，而是用耳朵聽來。

    ——朱玨的耳神通，徹底被打開了！

    《祖巫心訣》！

    當朱玨讀完的一刻，霎時間，仿佛烙印一般，鐫刻在他的心間，再也不能動搖。

    不止如此，與這篇《祖巫心訣》一同注入的，還有那道意識浩瀚的體悟，和巫族的遠古記憶。

    不知過去了多久。

    朱玨仿佛失去了意識，頭腦都快要炸開，睜開朦朧的雙眼，那道白色光芒已不在，回憶依稀，卻不知方才都經曆了什麽。

    漸漸地，他終於想了起來，卻忽然聽到，身後的牆壁，傳來“崆崆”之音。

    那是有人在拚盡全力，鑿山開路般在向著這邊穿透而來。

    “是他們！”

    朱玨驀然一驚。

    隻聽得“嘭！嘭！”兩聲巨響，易寰天和袁嶽，一左一右，隔著數十丈，幾乎同時鑿穿石壁，露出了血跡斑斑的身形。

    而在這兩人眼中，隻是一座空空的大殿，和朱玨似乎永遠那麽淡然的背影。

    易寰天和袁嶽的一腔喜悅，頓時化為烏有。

    正當他們欲要詰問朱玨之時，那大殿卻忽然震動起來，上方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了，我已堅持不了多久，這裏馬上就要消散了……你們兩個，也不必灰心，打通了石壁，你們其實已經得到了無窮好處，煉體已經暗合我巫族之妙，出得外麵，也稱得上人中之雄了……若要比拚爭鬥，便去外麵吧！天地之間，方是最大最公平的爭鬥場……我最後的這點能量，便送你們出去……”

    話音未落，震耳欲聾的轟鳴之音陡然爆響，三人眼前的景物和大殿的輪廓都豁然模糊，在一片劇烈震動中，空氣似都被扭曲撕裂……朱玨知道，這片空間要消失了！

    眼前光影模糊，耳膜似已被阻礙，隻隱隱聽到裂帛般的銳響，三人已無法睜眼。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道閃電照亮了天地，三人眼前耀眼難睜的瞬間，已感到撕裂般的身體墜向下方。

    ——出來了！

    西溟域死地！

    眼前，是浩蕩無邊的氤氳沼澤，腳下，正是巨大的火山孤島。

    三人，哦不，不止三人，還有數百人驚慌失措地向下墜去，還沒適應這兩方天地的變化。

    而最強的幾人，已然在急速下墜中停住，懸在高高上方，麵色複雜地回味著之前的一切。

    不到三個月，四象洞天便隨著那道能量耗盡的意識，徹底消失了。

    原來，維係這洞天存在的，竟是一道遠古的意識。

    他本該存留三月之久，卻因為把體悟真髓傳給了朱玨，提前耗光了能量。

    好在，他不複存在之前，還將洞天中生還的數百人送了出來，也算做了件好事。

    而這數百人，早分成了涇渭分明的數撥，皆彼此提防，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卻。

    正是東溟域，南溟域和西溟域的三波散修，和另外殘存的三十餘個小西天的人，當中為首幸存的一人，正是那丟了臂膀的紫衣長老。

    此刻，他雖站在隊首，卻一臉狼狽，逡巡著望向對麵的原平和雲優璿。

    顯然，在被傳送而出的前一刻，這兩撥人正處在對峙之中。

    使他驚恐的原因很簡單，原平，已經嬰神境了！

    自閣主在西方出現的一刻，朱玨就向原平傳回了消息。

    原平知道西方已無高手，而那紫衣長老剛剛斷臂，不足為慮。

    是以折返回去北方，搶在小西天的人之氣，找到了一處寶藏。

    那四象洞天本就是巫族之物，原平受血脈氣機牽引，找到原也理所應當。

    於是，四象洞天中，第五個成就嬰神境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