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或許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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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的傍晚,江浩接到王寶華電話,“兄弟,你華哥,我約了海亮、小泉和王樹,今天晚上一起喝頓酒?”

    “好啊。”江浩一口答應。

    忙了這些日子沒有歇過,他也想歇歇。

    “裕華路二哥燒烤攤,晚上八點。”

    “沒問題。”

    江浩又送了幾單,眼看要到點了,騎著電瓶車過去,就看到已經有三個人。

    “李海亮、劉小泉,還有印象嗎,和我一屆的,一起打過籃球,都留在濱海幹事呢?”

    江浩趕緊和兩人握手打招呼。

    寒暄過後幾人坐下,

    “還有一個呢?”江浩問道。

    “王樹那家夥不來了,說他女朋友有事叫他,那個添狗立馬屁顛顛的過去了。”劉小泉調侃道。

    “現在找個女朋友多難啊,女人難伺候,他敢不聽話嗎。”李海亮笑著道。

    四人點了三個涼菜,拍黃瓜、花生毛豆,大拌菜,又點了幾十根串,王寶華問喝白的啤的?

    “白的吧,來兩瓶,一人先來半斤。”劉小泉道。

    隨後王寶華要了兩瓶二鍋頭。

    為什麽要白酒?因為喝白酒便宜,啤酒喝少了不過癮,喝多了一瓶好幾塊錢,多了價格太高。

    四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聊上學時期的趣事,眾人笑嗬嗬說著學校的事情,後來聊到畢業,步入社會生活,笑聲漸漸就少了,隻有生活中的各種無奈。

    孩子、妻子、老人、房貸、車貸、工作...,就像一座座大山,壓得你喘不氣起來。

    可你又無法逃脫,隻能扛著走下去。

    什麽愛情、夢想、愛好,全都被現實磨的一幹二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沒老婆的想找老婆,沒房沒車的想要買房買車,有房有車的想如何讓孩子上個好學校,學習好,家庭矛盾無處不在,真正幸福美滿,日日泡在蜜罐裏的生活有多少。

    當人成年之後就會發現,童話都是騙人的。

    王寶華和李海亮酒量一般,一人半斤後都有些醉醺醺,擺手不能再喝了。

    劉小泉低頭歎了一口氣,似乎遇到了什麽煩心事,看向江浩道:“兄弟,你還能喝嗎,要不然陪我再來一瓶?”

    江浩最近好長時間沒喝酒了,他發現自己的酒量反而漲了,半斤下去沒多大反應。

    “行,我陪你再來半瓶。”江浩道。

    王寶華看向劉小泉,迷蒙著眼睛問道:“今天來了就發現你氣壓低,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就當解解壓。”

    劉小泉和江浩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其實也沒啥,就是前幾天被老板炒魷魚了,這幾天一直在跑人才市場,可總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給工資最多的,一個月才三千八,連日常生活都沒辦法保障啊。”

    “這段時間我老婆也不給我好氣,整天拉著個臉,哎。”

    李海亮拍了拍劉小泉的肩膀,咋了咋嘴,不知道如何勸。

    學生時代,隨便說一堆漂亮大道理,可進入社會後才發現,這些話真的太假太空,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自己都知道是騙人的,何必再說。

    哪個人進入社會後不是一堆雜事,各種不如意。

    和朋友喝頓酒,已經算是難得的慰藉。

    ......

    江浩繼續跑外賣,很辛苦但也很踏實,這天他剛給一家寫字樓送完一單快餐,下樓時一輛紅色馬自達cx停在江浩跟前,車窗放下,一個女人輕蔑的看著他。

    “喲,這不是江浩嗎,看你這一身黃馬褂,還真跑上外賣了。”馬蘇語帶譏諷的說道。

    江浩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馬蘇,被這個女人嘲諷,他沒有太過在意,輕輕道:“跑外賣也是一份正當職業,憑力氣賺錢不丟人吧。”

    “嗬嗬,你還自以為勞動人民很高尚是嗎,哼。”

    女人又嘲諷了一句,車窗上去,紅色馬自達呼的一下開走了。

    江浩搖了搖頭。

    這女人就這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樣,完美詮釋什麽叫瑪麗蘇。

    他以為今後不會再和這個女人遇到,畢竟濱海不小,可三天後,江浩在送單時又看到了馬蘇,而這次她非常狼狽。

    “打,給我抽這個婊子。”

    “勾引我男人,撕爛她的衣服。”

    街上,

    一群婦女抓著馬蘇的頭發衣服,對她一陣撕扯,抓著馬蘇的頭發拖行,掄起巴掌不停扇在馬蘇臉上,打的馬蘇不斷尖叫。

    其中一個胖婦人打的最凶,罵的也最難聽。

    馬蘇的頭發被揪下去好多,有婦女抓住她的衣服用力撕扯,露出大片肌膚甚至內衣。

    周圍無數看熱鬧的人,全都冷眼旁觀看著這一幕,有些人甚至還在笑著指指點點。

    沒人上前勸架阻攔,因為那群女人一邊打還一邊罵,罵馬蘇賤貨,為了錢勾引男人,是個下爛貨,甚至有人罵她妓女,人們就能猜到,應該是老婆打小三的戲碼,沒必要管。

    “警察來了~!”

    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

    那些撕打的女人全都頓了一下,看看周圍的人群,最後有個女人道:“咱們走吧,警察來了也是麻煩,今天夠了,改天在來打這個小賤貨。”

    “呸,下賤貨,下次撕爛你的b,讓你沒法賣。”胖婦人狠狠罵道。

    一大口痰狠狠噴在馬蘇臉上,馬蘇躺在公路上動也沒動。

    婦女們離開,留下被打的遍體鱗傷,衣服撕爛躺在地上的馬蘇,周圍的人隻是看熱鬧,沒有一個人上前。

    江浩把車放好,走過去俯下身。

    “你還好嗎,用不用我扶你去醫院看看?”江浩問道。

    畢竟是同事一場,也算半個熟人。

    馬蘇睜開眼睛,看向江浩後露出無比惱怒的神情,努力撐起身子,對江浩哭著吼道:“你在看我笑話是不是,我用你關心嗎,你算什麽東西。”

    江浩無奈站起來,準備離開。

    “嗚嗚嗚,我要告她們,把她們全都抓起來。”馬蘇一邊哭著一邊咬牙切齒的喊道。

    就在這時,馬蘇掉在地上的手機響起,馬蘇看號碼立刻接聽,對著電話罵道:“李大富,你老婆帶人當街打我,我要去告她們,把她們全都抓起來坐牢。”

    “你如果想找不自在就試試,我有一百種手段對付你這種女人。”電話裏傳來一個冰冷的男聲。

    “怎麽,打了我就完了,沒門。”馬蘇對著電話喊道。

    “我會給你一筆醫藥費,然後你拿著錢,離開濱海,永遠不要出現,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男人說道。

    “混蛋,你就是個混蛋。”馬蘇對著電話哭著罵道。

    “嗚嗚嗚嗚~~~!”

    馬蘇捂著臉失聲痛哭。

    時間不長,馬蘇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小包和被打掉的高跟鞋,一瘸一拐狼狽不堪的走到自己的小紅車旁,坐在車裏後,她抱著方向盤又大哭了一場。

    幾天後,馬蘇收到一筆錢,從此以後徹底在濱海消失。

    這隻是這座城市發生的一件小事,微不足道,根本沒人關注,就像塵埃一樣隨風飄逝,沒留下任何痕跡。

    江浩依舊每天在忙碌的送外賣,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這天他對自己的業務進行盤點,得到一個讓他非常滿意的結果。

    這個月他總共賺了11896元。

    實實在在的月入過萬,雖然辛苦,很辛苦,但他堅持下來了。

    生活在現實中的人,有誰不辛苦呢,咬咬牙就過去了。

    這天他又給父親打過去5000塊錢,撥通家裏的電話,今天正好是周六,弟弟妹妹都放假在家,江浩讓他們兩個接電話,對他們一番叮囑,一定要好好學習,日後考一個好大學。

    父親的類風濕沒有特效治療方法,隻能維持,江浩要做的就是多賺錢,維護自己的家正常運轉下去。

    相信總會有好起來的一天。

    這天晚上七點多鍾,江浩正在跑單,忽然接到王寶華的電話。

    “兄弟,你有沒有時間,我想找人喝酒。”

    電話裏王寶華聲音低沉,甚至有些沙啞,江浩能聽出他狀態不對。

    “華哥,有什麽事嗎?”江浩問道。

    “你來我家吧,我買了點鹵菜,等你。”王寶華掛斷電話,不多時微信裏發來一個地址。

    江浩有些不明所以,騎車趕到王寶華家,一處不算好的小區,走樓梯上了四樓,敲門後王寶華開門。

    江浩能看出,他的狀態極差,頭發亂糟糟,衣服亂糟糟,臉上毫無神采。

    “進來吧。”

    進屋後江浩掃了一眼房間,發現房子麵積應該不大,估計也就七八十平米。

    廚房連著餐廳,擺著一張餐桌,上麵放著幾個鹵菜,還有幾瓶白酒。

    江浩看了一眼客廳,客廳正中掛著一張大大的結婚照,男人是王寶華,女人看上去還算漂亮,應該是王寶華的老婆。

    “華哥,怎麽了?”江浩問道。

    王寶華慘然一笑,咧了咧嘴艱難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離婚了,心裏不舒服,給那幾個家夥打電話,一個個都有事,就隻能叫你了。”

    江浩心說,還真叫自己猜對了。

    兩人坐下,王寶華給江浩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滿滿一茶杯,端起來狠狠喝了一口。

    江浩默默陪著喝了一口。

    現在說什麽都是蒼白的,再說他也不了解王寶華的情況。

    “兄弟,我這人胸無大誌,原本隻想過安安靜靜的日子,房子雖然不大,可也有了,車雖然是出租車,可也算有了吧,又生了一個兒子,我很知足。”

    “可老婆不知足啊,每天催著我多賺錢,她在商場站櫃台,一個月兩千八,卻看不起我一個月的六七千。”

    “你知道她怎麽和我說嗎,一支口紅就大幾百,一個項鏈大幾千,一個包包大幾萬,跟了你這個無能的男人,這輩子算是完了,什麽也享受不到。”

    “我是無能嗎?我隻是個普通人,千千萬萬普通人中的一個,能消費那些奢侈品的有多少?她眼界變得越來越高,回家不做飯,我自己做,不洗衣服,我自己洗,孩子不管,放給父母,還要怎麽樣。”

    “想要滿足一個人的欲望,哪有那麽容易啊,我就算累死也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們聊過,吵過,鬧過,我不想離婚,可沒辦法,她逼著我離婚,後來我才知道,她外麵早就有人了,一個開著路虎的男人來接他,咱哪裏比得了。”

    “人都已經跟了別人,我能怎麽辦,離吧,孩子歸我,前幾天我回家,把離婚的事情告訴爸媽,爸媽隻是歎氣。”

    “我兒子在院裏沙堆邊玩,我過去後他問我,媽媽呢,我想媽媽,我當時淚就下來了,我能怎麽說,說你媽不要你了,以後隻剩咱爺倆相依為命了?”

    “他也不懂啊,他才兩歲半,看媽媽沒來,娃娃哭起來,我怎麽哄也哄不好,嚷著要媽媽。”

    說到這裏,王寶華終於忍不住嗚嗚嗚的哭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處。

    男人不能隨便哭,因為女人可以哭給男人看,可男人哭給誰看呢。

    最後王寶華醉了,醉的一塌糊塗,江浩把他放到自家床上,臨走時又看了一眼牆上的婚紗照,旁邊還有一個三口之家的合影。

    一個完整的家。

    沒了!

    或許,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