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遷就也是一種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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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的第一天,曹金海和常勝又來了。小說
進門後,曹金海直接把一份函件放到辦公桌:市長,鵬燕建築公司又回複了。
楚天齊接過函件,看了起來。這次的回函相對簡單,主要內容是三段字:
貴單位:你方十一月二十五日發函,我方於二十七日收到。從貴方發函內容看,我們對貴方誠意表示懷疑。在任何經濟活動,合同條款曆來都是做為甲乙雙方共同執行合作的依據,也對合作雙方起著重要的約束作用。我方作為私營企業深知合同條款重要性,並嚴格執行,而貴方做為一級重要政府,更應該以身作則。但事實是,貴方無視合同條款的約束,恣意憑想象斷章取義,故做曲解。
貴方在回函,重點提到五百萬元啟動金一事。這筆資金本身是做為保證金出現,是貴方當初為了體現誠信而用資金做的承諾,是對工程順利進行而加的一個保險。可貴方不但沒有按約履行支付工程款義務,現在反而拿這筆資金做為狡辯的證據。原合同沒有寫這筆資金的退還時間,也意味著,整個工程全部結束並驗收,而且支付全部工程款後,這筆資金才算盡完義務,也才是退還之時。既然這筆資金不存在貴方想象的功能,因此貴方這次提出的幾條根本不值一駁,本身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
原本我方也有逐步退還此筆資金的意向,但貴方先是違約在先,現又故意混淆視聽,讓我們實在不敢相信貴方,更不敢退還此筆資金。貴方既是甲方,同時又是政府機關,擁有很多行政特權。我公司擔心如果沒有此筆資金做牽製,我方的權益更得不到丁點保障,其實是現在我們也深表憂慮。懇請貴方以後來函時,不要再用命令的口吻,如果還是這種態度,也請不必來函。
楚天齊暗噓一口氣,放下手函件,說:你們怎麽看
曹金海沒有吱聲,而是把頭轉向法律顧問常勝。
常勝說:對方的意思很明顯,雙方會麵的前提是,甲方先必須承認違約,必須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
楚天齊插話:假設甲方承認了違約,也承擔了相應的責任,對方會見麵嗎如果會麵,對方會怎麽談
應該會。見麵後,對方應該會按原合同執行,繼續履約。常勝道。
那我們能繼續啟動這個項目,能繼續執行原合同嗎楚天齊追問。
常勝回答:那是行政方麵的事了,從法律層麵來說,是這些。
楚天齊一笑:常顧問,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們不能繼續啟動這個項目,最起碼不能繼續按原合同啟動這個項目。
常勝說:那是甲方繼續違約了,對方肯定不答應的。
常顧問,我們如何措詞,才不需要承擔這個違約責任,又能達到不繼續履行合同的目的楚天齊拋出了問題。
這有些不講理了,做為法律工作者,我認為這種想法站不住腳。常勝的話很冷。
我覺得可以這麽回複,按照常規施工合同條款,分項工程驗收後,一般僅需付百分之八十,這兩份合同卻約定付百分之九十五,這明顯違反常規條款。因此需要對原合同條款進行修改,調整為百分之八十,根據這個例,再計算已付款是否達到應付標準。當然,你在回複的時候,要引入一些法律條款或個別案例。楚天齊一副商量口吻,你看可以嗎
沒有這樣的條款。如果楚市長要求這樣回複,我可以照辦。常勝的話依然很冷,我回去琢磨琢磨措詞。說完,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楚天齊看著曹金海:曹局長,你怎麽不說話
法律條款我不太在行。曹金海道。
這些楚天齊追問,怎麽想怎麽說,我要聽實話。
曹金海想了一會,才說:我覺得對方是太無理,本來付款例那麽高,又壓著那麽多錢,他們現在反而總在挑理,在鑽合同的空子。施工合同本身有問題,不合理,鵬燕公司現在本身是有恃無恐。常勝的立場絕對有問題,這哪像是掙成康市政府的錢,分明是鵬燕公司的代言人。我們對鵬燕太牽,對常勝也太牽。
我們現在不牽一些,又能怎樣誰讓我們簽了那種倒黴合同呢。常顧問的立場沒問題,法律工作者曆來都是理性的,如果意氣用事的話,勝任不了律師這種職業。楚天齊道。
既然我們因為倒黴合同,又不得不牽對方,而常勝又是理性的,那我們還能談出什麽結果說到這裏,曹金海有些支吾,市長,您看這種事我不內行,也起不到什麽作用,幹脆還是讓我多從事一些本職工作吧。
你想撂挑子,那可不行。楚天齊連連擺手。
這樣弄下去,我們能贏嗎曹金海又提出了那天的問題。
你說呢楚天齊也再次反問。
曹金海一笑:我對您其實是有信心的,隻是常勝和對方的作法話到半截,他轉換了話題,市長,局裏還有一個會,大夥都等著我呢。
那你回吧。楚天齊揮了揮手。
好的。曹金海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走出兩步又轉回頭,市長,我剛才說的話可能有不對的地方,您千萬別見怪。另外,還請您考慮一下我的那個小要求。我先走了。說完,走出屋子。
出了屋子,曹金海走樓梯下樓而去。剛到四樓,他發現,一個肉包子臉的女人從樓下走來。他暗道了聲冤家路窄,便準備返身樓。
曹金海,別走呀,你那天什麽意思對麵的女人說了話,正是副市長管麗穎。
對方已問話,曹金海不能再裝聾作啞,隻得停下腳步,應付著:沒說什麽呀,我忘了。
忘了你倒忘的快,老管麗穎緊走幾步,來在曹金海麵前,壓低了聲音,我的忠告沒忘吧我再提醒一句狡兔死,走狗烹,走狗的結局往往不好,尤其是背叛了主人的走狗。有的走狗被人賣了,還在給人家數錢呢,可有的走狗卻情願給別人當炮灰,咯咯咯
好男不跟女鬥,何況還是在政府樓裏。打定主意,曹金海衝著對方一齜牙,趁對方楞神之際,快速奪路而去。
夾著尾巴逃跑了的哼唱,在曹金海身後響起。
來在樓下,停下腳步,曹金海長歎一聲,向外走去。他雖然極度討厭那個臭女人,但他也不禁認可了那個女人的說法,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站在窗前,楚天齊看著外麵,心思考著一些事情。
對於曹金海的想法和擔憂,楚天齊心知肚明。他知道,曹金海肯定能夠想到好多事情,肯定能夠明白那份附件的玄機,也不排除他從主子那裏獲得部分內部消息。但在這兩次接到鵬燕公司的回複函後,楚天齊沒有做更多說明以幫助對方釋疑,這既是由於好多想法現在不能說,說了不靈了,同時他也是在考驗對方,看對方究竟能不能經受住考驗,能經受多大的考驗。
而且說實在的,自己的想法究竟能不能實現,能實現到多大程度,楚天齊心裏也不是完全有底。因為這不是做數學題,不是下辛苦肯努力能得出唯一正解的,對方可是活生生的人,是有著巨大能量的企業和個人,而且好多客觀因素也會對結果產生不可預知的影響。他現在能做的,是勇往直前,但卻又不能蠻勇,而要智勇,在進攻的同時善於保護自己,防著正麵和側麵來的各種明槍和暗箭。
楚天齊現在這麽做,看似遷了鵬燕公司,牽了常勝,其實也牽了曹金海。但他並不是無畏的遷,他有自己的用意,這種遷也是實現自己想法的一部分。
樓下出現了曹金海的身影,低著頭,步履遲緩,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楚天齊收回目光,踱到座位旁,坐下來。然後打開筆記本,對照著麵的一些事情,用紅筆做著標記。
篤篤屋門敲響,李子藤得到允許,走進了屋子。
來在辦公桌前,李子藤道:市長,趙順要來匯報,問您什麽時候有時間。
什麽時候讓他半個小時以後到。楚天齊人出了答複。
答了聲好的,李子藤退出屋子。
楚天齊知道,趙順今天前來,肯定是為了那兩個地塊。對於這個任務,趙順跟的很緊,前幾天已經當麵匯報過一次,而且後來又兩次打電話匯報,看來自己的考慮是對的。
那兩塊地,本來鵬程公司已經支付了出讓金,即使隻平場地,並未建設,也可以由城建局了解相關事項,但楚天齊卻故意讓趙順做此事。他這麽做,自有他的考慮。自己平時對曹金海要更重視一點,尤其這次讓曹金海做了一個小組的實際負責人,而趙順同為自己分管部門局長,卻什麽也沒撈著。為了盡量平衡,楚天齊才找到趙順,把這項重要任務交給對方。趙順可能是找到了被重視的感覺,也可能原來畢竟經手過此業務,倒是很心。另外,在平衡之外,楚天齊也是在拿趙順和曹金海互相牽製,以免一家獨大,給自己撂挑子。
讓趙順跟進這兩個地塊的事,本身也是一種遷。其實,人生處處有遷,隻不過有時沒注意,或是不願承認而已。隻要達到最終目的,暫時遷又何妨遷也是一種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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