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綠野尋蹤(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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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下了臉?!”我和小鹿幾乎是同一時間叫了出來。
“恩,我能清楚的記得,有人拿著刀在他們的臉上不停的比劃,周圍全都是尖叫……”
老海再一次停下,做了幾次深呼吸,揉捏著臉蛋,想讓自己放鬆下來。
“喝口水吧,你現在有點緊張!”
“沒事……那人拿著刀片,在他們的脖子上劃出一道口子,然後順著臉的輪廓,一點一點將臉皮割下……咳、咳……”
老海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幹嘔,看得出他對當時的情況非常的恐懼,所以才一直不敢和我們說話。
“咳……血灑了一地,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老海再一次深呼吸,用一種極其低沉的嗓音對我們道,“那人一邊割著臉皮,一邊對我壞笑,但我記不清那張臉長什麽樣,我不敢再去回憶當時的場景……這些人簡直太可怕了!”
“你確定是他們幹的?”
“除了他們不可能是別人啊,這荒郊野嶺的,我隻碰見過他們……還有你們……”
“我去!你懷疑是我……”
小鹿摁住了我,讓我不要衝動,眼睛緊盯著老海,示意他繼續說。
“我沒懷疑是你們,我確定就是那幫王八幹的,地上的死人骨頭也是他們留下的,他們就是一群殺人嗜血的魔鬼!”
說完,老海抱緊了自己,渾身不斷的哆嗦,小鹿上前安慰道:“他們的確是惡魔,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們在呢!”
“……當時我覺得天都要塌了,醒不過來、又無法睡去,感覺極度的痛苦煎熬,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失去了意識,再後來我就遇到了你們……”
我這才明白之前老海為什麽要一直跟著我,他是怕離開了我們又會撞見李無常帶領的那一隊人,從老海的描述中可以聽出,當時確實非常的可怕。
但這畢竟是老海意識遊離時經曆的,所以很可能不是真的,也許是和他之前的某些記憶相混淆才產生的,當時真正的情況也絕對不會是這樣。
小鹿拉著我跑到一邊,回頭看了老海一眼,小聲對我道:“他的記憶已經出現了紊亂,剛才的那些事肯定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他和四眼兒應該早就認識。”
我點點頭,小鹿繼續道:“你負責看好他,別讓他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吩咐完過後,我們再一次回到老海身邊,小鹿嚐試著去引導他,於是問道:“你記不記得曾經碰到過一位白胡子老頭?他讓你去找一座名為‘雲嶺’的山峰?”
老海目光呆滯的搖了搖頭。
“那你對這首詩有沒有印象?”說著,小鹿捅了我一下,我急忙將整首詩脫口而出:“雲嶺問仙潭,餘脈隱龍眠。自尋山徑去,福地好修仙。”
老海再一次搖頭。
“算了,我估計他什麽都忘了……”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走吧,李叔他們應該已經走遠了。”小鹿道。
“那阿麽怎麽辦,他真的已經逃走了嗎?”
“不用管他,就算沒有逃走,你現在把他挖出來,也八成是一具屍體。”
我點點頭,拽著老海繼續往山上走去。
這一段路的地形有些複雜,山路崎嶇,荊棘叢生,我們不得不繞道而行,翻過突出的山脊時,天已經黑了,我們便安營紮寨,準備等天亮以後繼續動身。
往後的幾天過的相當漫長,一方麵是山路難走,耗時耗力,另一方麵則是要照顧神經兮兮的老海,我敢說如果沒有老海,我們的速度能快上整整兩天。
翻過眼前的山脈,就進入了地勢相對平緩的高原地帶,這裏水源充足,灌木茂盛,如果不是趕時間,我真想賴在這裏不走了。
抵達目標山脈又花了大約一天的時間,其實這裏是不是老頭所指的地方,我還真沒把握,不過看小鹿一副充滿自信的樣子,我又不好說些喪氣的話,一切聽天由命吧。
山上草木旺盛、怪石嶙峋,一路遇到的障礙物非常多,但對於已經在山間穿行十來天的我們來說,這是家常便飯了。我腿腳麻木,但還是不聽使喚的往前走,大概爬到半山腰往上一點的地方時,我忽然聽見了流水的聲音。
“難道這山上有瀑布?可是不對啊,山頂又沒有冰川融雪,哪來的水源啊?”
“噓!”小鹿將食指放在嘴巴前麵,讓我不要作聲,然後仔細的去辨認,“這邊!”
我們跟著小鹿往山的一側移動,穿過茂密的荊棘叢,我手腳都已經劃破,但還是滿懷期待的前行。
水聲越來越大,我逐漸發現這聲音好像並不是來自山上,而是腳下,潺潺的水聲給人一種十分空靈的感覺,在山間久久回蕩,莫非這是條地下暗河?
撥開最後一排闊葉,小鹿停住了,他將手擋在我們麵前,指著前方叫道:“就是這裏!”
我越過他的肩膀往下看去,隻見眼前是一條巨大的峽穀,與其說是峽穀,不如說是裂穀來得貼切。
這條裂穀橫斷在山脈之間,兩側的距離超過五十米,斷壁絕峭上附滿了藤蔓狀的植物,形成兩麵碧綠的天然屏障。
在兩片屏障之間,深約百餘丈的穀底,有一條湍流,沿著山崖峭壁往下遊流動,順著水流的方向看去,前方霧蒙蒙一片,宛如一道水簾幕布,根本看不清後麵的情況,也不知那到底是山間的霧氣,還是由於高速運動而蒸發出來的水汽,總之非常的朦朧。
大裂穀的對岸景觀和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差不多,也都是些闊葉荊棘,隻不過那裏的地勢比較陡峭,應該是後來地殼抬升所引起的變化。
我們順著河穀上的裂縫走勢往下遊方向移動,如果這裏真的是白胡子老頭所指的地方,那“自尋山徑去”大概就是讓我們順著河流的方向移動,不過我比較在意的是最後一句,何為“福地”?
山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一側是百餘丈的懸崖,我全程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一個不小心的磕碰就跌入穀底,這樣的高度掉下去,就算是會遊泳的人,也會被激流衝刷的挫骨揚灰!
行約百米,山勢忽然放緩,前麵出現了一處低窪地帶,我們順著坡路跳了下去,就見懸崖邊上釘著幾根錨碇,數根鋼絲繩索拴在上麵,一直往裂穀下麵延伸。
“看來李叔他們已經來過這了。”小鹿蹲在地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