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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僧所言，保不住金身，那麽火化也是一種選擇。

    這在趙燚的眼中，這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畢竟火化是現在絕大部分人的選擇。

    但是聽了塵小和尚話語中的意思，似乎是極為不願意讓這位老僧火化一樣。

    這一點讓趙燚有些不明白。

    如果老僧自願火化的話，那麽他們的任務可就輕鬆了許多了。

    了塵小和尚低宣佛號：“阿彌陀佛，組長有所不知，在我們佛門，在圓寂的時候，留下金身的人都是極少數。每一具金身的出現，都可以稱做是佛門的盛典。而金身一成，就代表了僧人成佛，這是大覺悟，大歡喜，至於被迫毀掉金身，僧人的果位就會不得不降低成為凡夫菩薩。在近幾年，曾經有一位僧人，火化留下的舍利，呈現出菩薩像，這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事情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了生師兄說圓寂之後成為金身，那麽必然是金身佛陀，怎麽可能因為一些意外，而痛失佛陀果位？”

    了塵小和尚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這六層塔的空間極為有限，了生老僧也聽到了他的話，卻笑著搖搖頭，表情平和，似乎完全不在意果位的高低於否。

    “真的有成佛成菩薩的這麽一說？”

    趙燚的神情中充滿了疑惑，世間難道真的有佛陀？

    “據我所知，我看到對佛的解釋是覺悟者，真正的像神話傳說中的佛陀是並不存在的。”

    趙燚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

    了塵小和尚笑著點點頭，又搖搖頭：“組長，這樣的解釋差不多是正確的吧，我們修習佛法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心靈和思想上的大覺悟、大歡喜，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隻有自己知道，無法用語言來表述……”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笑嗬嗬的說著。

    這是一種很唯心的說法，偏偏這樣的說法，就是他們追求的一種境界。

    趙燚不在糾結於這一點，這也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不知道這位大師圓寂的時間是……”

    他點頭對著了生老僧致意，然後問了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說出來，趙燚自己感覺怪怪的，就好像是在問他什麽時間死一樣，事實上也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了生大師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低聲說道：“阿彌陀佛，大約還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是老式的說法，換成現在的時間，為兩個小時。

    趙燚默默的點點頭，其實他對於了生大師說自己兩個小時之後就會死亡，覺得不太相信的。

    看這位了生大師的麵容雖然極其的瘦弱，但是精神狀態很好，雙目炯炯有神，怎麽看也不像是要死亡的模樣。

    不過他既然說了，那麽趙燚決定等等看。

    呼呼……

    沉重的呼吸聲從樓梯口傳來，四個精壯的和尚抬著一口圓缸走了進來。

    了塵小和尚放開了門口，任憑他們走到了老和尚的身邊。

    “師祖，佛缸準備好了。”

    這口缸被輕輕的放在了了生大師的麵前，他們低聲懸了佛號，然後盤膝坐下。

    了生大師緩緩的站起身。

    他這一動，趙燚就能夠看得出來，寬大的僧衣下，其實這個人已經瘦弱到了極限，似乎整個人完全是皮包骨一樣。

    外麵繼續走來好幾位僧人，他們有的人手中端著臉盆，盆中有著清水，胳膊上還有一件嶄新的毛巾，後麵的人托著僧衣僧帽這些和尚的衣物，除此之外，還有一隻毛筆，紅色的看不出什麽東西的燃料。

    本來不算寬敞的六層塔樓，此時更顯得極為的狹小。

    了塵小和尚低頭默默的誦經。

    趙燚看得分明，知道這應該是佛家的一種儀式，因為並沒有說什麽。

    主持方丈最後走進來，麵孔帶著欣喜的模樣，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麽。

    了生大師這才開始緩緩的褪下他身上穿著的舊僧衣，主持方丈親自接過來，將這舊僧衣疊好，放在一旁。

    赤條條的老僧瘦得嚇人，他動作緩慢的拿起毛巾，沾了一些水，開始緩慢的擦拭了一遍身體。

    他擦得極為的認真，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擦到了。

    趙燚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了生大師似乎很久都沒有洗澡的樣子了，但是偏偏毛巾和清水，在洗涮之後，仍然清澈見底，很幹淨的樣子。

    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這一個過程，了生大師全程是自己完成的，花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

    然後，嶄新的僧衣被僧人們一件件的幫他穿好，了生大師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了生大師的麵色很嚴肅，同時也很祥和。

    他接過了毛筆，在紅色的燃料中筆尖汁液蘸得飽滿，龍飛鳳舞的在大缸上麵寫了一個大大的卍字符號。

    最後一筆完成，了生似乎極為疲憊的樣子，雙手合十。

    “接下來，就麻煩諸位了。阿彌陀佛，南無……”

    眾僧齊齊高宣佛號，神情肅穆。

    了生盤膝坐下，然後兩位僧人架起他，將他輕輕的放置在這個大缸中。

    “這……”

    趙燚有些看不明白了，了塵小和尚搖搖頭：“組長耐心看下去就可以了。”

    誦經聲在這個塔樓中回響著，聽著他們的誦經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經文的力量，趙燚覺得心頭也是一片的安寧。

    大概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眾僧的誦經聲齊齊的一停，主持方丈走到佛缸前，對裏麵的了生大師看了一眼，高聲說道：“了生圓寂，榮登極樂世界！”

    “阿彌陀佛……”

    這些僧人的臉上不見任何的悲色，反而嚴肅異樣。

    “封佛缸！”

    主持方丈大喊了一句，就有僧人拿來了蓋子。

    這位方丈大師不知道用的什麽，將蓋子和佛缸封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擺擺手，眾多的僧人開始默默的退了出去。

    趙燚其實有心想要檢查一下了生大師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經逝世了，如果還沒有死亡的話，那麽，這位主持方丈的做法，無疑就是謀殺，但是，在這樣的環境氣氛下，趙燚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默默的湧現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阻止他們的動作，否則，就是錯誤的。

    最終，趙燚也隻是選擇了眼睜睜的看著主持方丈完成了這一係列的動作。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我們要替了生大師守缸七日，這裏的空間極為的有限，還請你……”

    方丈大師到了趙燚的身邊，低聲說著。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停止了，但是趙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請趙燚離開這第六層的塔樓房間，似乎有什麽忌諱一樣。

    “也好，不過，這些監控器放在這裏，不礙你們的事情吧？”

    趙燚指著安裝好的監控器說道。

    “這是自然。”

    這一點主持方丈倒是沒有反對的意思。

    趙燚也就順從的下到了塔樓。

    每下一層，就能夠看到兩位和尚正盤膝坐在那裏，似乎守護著什麽一樣，也確實是為了守護了生大師的佛缸。

    了塵小和尚也默默的跟在趙燚的身後，一同下了塔樓。

    在塔樓的外麵，指揮車就停在了門口，趙燚他們打開了車門，直接進去。

    夏丹黃英等人正在調試著監控畫麵，畫麵很清晰。

    “組長，一切正常，畫麵很清晰。”

    一共有三塊屏幕，一塊是寺廟的周圍，包括前門周圍的院牆，第二塊則是寺廟中的角落，裏麵也安裝了十幾個監控器，第三塊屏幕，則是六層塔樓上麵的情形。

    “可以，咱們雖然不相信有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進來偷竊，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趙燚大概看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麽問題。

    他覺得，想要偷竊那位了生大師的遺體，恐怕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不說別的，那口佛缸，剛才趙燚可是看得很清楚，足足有四個壯年和尚抬進去的，如果偷竊的人想要偷走它，這麽大的動靜，趙燚他們不可能看不到。

    更不用說，人家寺廟內也有所安排，每一層兩個和尚，不知道他們的武力如何，但是起碼也是眼睛和耳朵，足夠給趙燚他們示警了。

    “小和尚，剛才方丈那麽做真的沒問題嗎？那位老和尚進去的時候，可是還活著呢，他要是還沒死的話，那也太殘忍了。”

    黃英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句話憋在她心裏不問出來始終覺得不舒服。

    在指揮車上的人，已經透過監控器看到了這一幕。

    “阿彌陀佛，當然沒有問題。了生師兄已經預知了自己死亡的時間了，他進入之後，就已經圓寂，更不用說，我們其實還誦經為他送行。這佛缸對金身極為的重要，這七日，是肉身凡胎向著金身轉化的過程，其實倒也不用特意的在佛缸之中，任何地方都可以，隻是佛缸是古時候佛門留下的一個規矩，我們隻是沿用了而已。”

    了塵小和尚緩緩的說著，他解釋的話讓黃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也就說，其實這個佛缸看起來很重要，其實並不是如此，如果知道的人，要是盜竊這位高僧的遺體的話，其實完全可以直接盜走他的遺體？”

    夏丹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連忙問道。

    “確實如此。”

    了塵小和尚猶豫了一下，仍然點點頭。

    他繼續說道：“不管在什麽朝代，佛門的金身都是十分珍貴的，有一種說法在佛門內部流傳，這佛缸也是為了防止盜竊的特意流傳下來的規矩。畢竟這佛缸一個人是搬不走的，如果要動遺體，肯定要動佛缸，佛缸有護法，造成的動靜一定會驚動這些護法，安全性就有了保障。佛缸的作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和金身的形成卻並沒有直接的關係。隻是外界的人，大多數不知道這一點。認為佛缸和金身的形成有著直接的關係……”

    小和尚的臉上帶著笑意。

    趙燚聽懂了他的意思。

    曆代高僧圓寂的時候，估計大多數都是很瘦的，用普通人的說法，那就是油盡燈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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