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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莊。

    聞名鹹陽城的大驛館。

    蘇銘難得回一次鹹陽,此時的他正穿著一身的亞麻色的粗布衣,身後背著一個破舊的行囊,頭上一頂布冠,油膩膩的頭發讓布冠也髒兮兮的,上麵除卻灰塵之外,還有些發白。

    總之,蘇銘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士子先生,加上那一張木訥的臉,將他放在鹹陽城中,不會有一絲惹眼的地方。

    他是從韓國求學來的士子,理所當然的就住在了韓莊中最差的房子裏。在裏麵的這幾日,季君嬴壯的話,多半已經得到了證實,這裏表麵上看著平靜,可總是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不管嬴壯告訴這些是出自什麽原因,可直覺告訴蘇銘,這裏的秘密,會讓自己將這一切弄清楚。

    “韓先生,走了!”

    蘇銘從韓莊後麵的院子,悠哉悠哉的到了前廳,一個正在忙碌的少年看到蘇銘,抬了一下頭,貌似熟絡的朝蘇銘問了一句,又開始幹著自己的活。

    “嘿,鹹陽雖好,可非吾久留之地。”

    蘇銘也不介意,走到他身邊,望著外麵川流不息的人,像是故意感慨給少年聽。

    聽到蘇銘文縐縐的答話,少年停下手來,指著蘇銘,哈哈大笑。

    “韓先生真有趣!”

    學子們總會這樣,不僅繞來繞去,而且還會在他這樣的一個仆人麵前顯擺自己的才學,隻有鬱鬱不得誌的才會這樣吧。少年在心中雖然是這麽想的,但麵上的笑容很燦爛,沒有絲毫變化。

    “你不懂!”

    蘇銘也不介意,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韓先生好走。”

    這句話說的很順溜,不帶絲毫的感情,此刻說出來也是習慣使然。

    蘇銘搖頭擺手,隻笑不語,直接出了大門,望了一眼外麵的日頭,然後又回頭望了一眼,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路出了鹹陽城,蘇銘離了大道,沿著一條彎彎曲曲沒人走的小路進到了一片林子中,鮑灼早已在裏麵等候。接著,蘇銘又換上了一身衣裳,搖身一變,成了秦國的那個郎中令,策馬狂奔,朝著鹹陽城行去。

    大道上麵,蘇銘帶著二十幾騎士飛奔而過,走的很急,路上的行人,聽到身後的馬蹄聲,紛紛讓出了一條道來。

    “大人,需不需要早做準備?”

    一路上蘇銘沉默不語,鮑灼終於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嘿嘿,我想有一個人可以派上用場了?”

    蘇銘單手控馬,轉身對著鮑灼嬉笑道。

    “韓進?”

    鮑灼當下就反應過來。

    “不錯,韓進來自韓國,韓莊也多是韓人,這不可能是巧合。”

    說罷,蘇銘發力,胯下馬兒絕塵而去。

    今日上午,蘇銘就將自己回府的消息,通知了眾人,等到府邸大門的時候,韓進早已是恭恭敬敬的候著蘇銘。

    想一想在黑冰台一待就是一月多,這韓進居然是寸步未離府邸,他越是這樣,蘇銘就越加懷疑。

    回到府中,蘇銘沐浴更衣之後,身邊就隻留有韓進一人了。

    “韓進,這次要記你大功,黑冰台一月,我以查清,嬴壯勾結藍田將軍,確有謀逆之心。”

    韓進並沒有立即表態,先是麵無表情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做出一臉的驚訝壯。

    “大人,那這事情該做何處置?”

    蘇銘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還能怎的,明日我要稟明我王。”

    “全憑大人決斷。”

    當你懷疑這個人的時候,他說什麽,做什麽都會覺得生疑,凡是都得細想,蘇銘對韓進正是這樣的。這一次,韓進的態度與蘇銘截然相反,上次是勸阻蘇銘,不要輕舉妄動,這次直接應承下來。

    想到這裏,蘇銘大概清楚了。

    韓進身後那人想讓嬴壯造反,先是派遣韓進鼓動自己,見自己沒什麽反應,就親自找上了嬴壯,嬴壯夜晚遇到的神秘人,正是嬴鉞身後的那人。等了這麽久,這人終於是浮出水麵了,鬆林塬上,要不是越國劍爐弟子,自己與嬴稷是死是活,當真難說。

    “嗯,韓進你是韓人?”

    “不錯,正是韓人。”

    蘇銘沉思起來,韓進也沒幹接話,在安靜了許久之後,蘇銘冷不丁了來了這樣一句話,韓進還未回想過來,就脫口而出。

    “那韓莊你可曾去過?”

    韓進點頭,蘇銘又接連發問。打草驚蛇,可要是不打草,你怎麽會知道蛇藏在哪裏呢?

    “去過,秦國的韓人,十有**都去過。”

    韓進麵上沒有疑惑,隻有坦然,氣定神閑。。

    “哦,韓莊涉險謀逆,你可有聽聞?”

    蘇銘再次問話,韓進瞳孔微縮,麵露疑惑,搖搖頭。

    “這個在下不清楚,隻不過這韓莊盡是些逐利的商人,如何會謀逆。不知大人消息來自何處,是否真實?”

    這一次,韓進問了許多。

    “季君嬴壯。”

    韓進還是疑惑,看起來那神秘人所做的事情,韓進並不知情。

    “大人,季君的話,不能信。”

    “這我知道,所以我想讓你明日查探一下。”

    說的是明日,已經是等不到明日了。

    韓進不知道有一張網在等著自己,滿口應承下來。蘇銘又囑咐了幾句韓進,大抵都是一些為秦國立下汗馬功勞,少不了好處之類的話。

    韓進走遠,鮑灼輕聲走了出來。

    “你覺得他有問題麽?”

    蘇銘問道。

    “有,肯定有問題,如果韓進真與嬴鉞有關聯,那他很快就會動起來,大人還是得嚴加防範。”

    蘇銘單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手中的離雀劍,看了好一會兒,才是回過神來。

    “他今晚就去報信,一定要派人緊盯著他。順便告訴蒙鶩,小心提防,一旦有變,保護我王”

    蘇銘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一連串的事情連在一起,這許許多張麵孔、各方的態度,一下子給了蘇銘許多的提示。他有一種預感,這些事情都可以連接在一起,可到底怎麽連接,暫時好弄不清楚。

    雖然隻是直覺,可小心點還是好的。

    鮑灼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