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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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說,我又怎麽會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又怎麽會知道我就真的給不起呢?”黎慕遠抬手看了一眼右手手表上的時間,精致的分針緩緩移動了兩格,他站在原地未動,又繼續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份新的工作。”

    黎慕遠很是直接地戳中了男人的要點。

    男人怔怔地抬眼看向他,麵帶疑惑地問道:“新的工作?你給我介紹?”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眉心攏著,捋出幾條皺紋來,一雙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光亮,可又很快隕落。他搖頭,“就算你為我介紹新的工作,又能怎麽樣呢?你看看我現在,拿著刀,劫持著那麽多的人,你們所有人的性命全在我的手上。”

    我現在要是放下了,我所做的努力,難道不全都白費了嗎?”男人說道。

    他做的努力全都白費?

    黎慕遠聽著他說的話,莫名竟覺得有些聽不懂。他剛才明明已經對自己提出要幫他介紹工作的條件而有些動容,可下一秒,卻又表示現在放開,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他在努力什麽?努力……劫持他們?

    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黎慕遠心中不解,“怎麽會白費呢?”

    我就說了!你們根本就不懂我!你們每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又怎麽會懂我的感受!”男人被問了之後,又開始大聲的吼叫起來,他拿著刀子朝著空氣揮舞著,漸漸地也覺得有些疲憊起來,他微微弓著腰背,大口的喘著氣。

    隨後,索性拉著店主一起癱坐在了地上,卻是靠在了那兩個煤氣罐的旁邊。

    男人微微合上了眼,坐著打算休息一會兒。

    圍在男人附近的那對中年夫妻看著男人似乎力氣消退的樣子,便互相對視了一眼,打算趁此機會逃脫,他們一邊暗中觀察著男人的一舉一動,見他始終閉著眼眸,便膽子越發地大,悄悄搶過了之前交在地上的手機,手指飛快地按下了通話鍵,隻是,剛撥了一個數字,男人就猛地睜開了雙眼。

    像是有感應一般,女人的手停在數字鍵上的時候,正好抬眼,對上了男人凶狠憤然的目光。她突地被這樣的目光嚇得一顫,好不容易拿到的手機頓時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想要彎腰將那部手機撿起來,隻是,剛剛伸出手,卻還是默默地又緩緩收了回來。因為,她看見男人將原本抵在店主脖頸處的刀,放在了皮管上。

    想逃嗎?”男人誘惑地問著店裏在場的八個人,目光幽幽地在這個八個人身上一一掃過。

    想……”

    除卻躲在收銀台後的簡欣,男人看著其餘五個人麵上都帶著恐懼與強烈的求生欲望,不由地發出了一聲冷笑。“哈哈哈哈,我也想逃,你們知道嗎?我每天每天都要麵對你們這些醜惡的嘴臉!現在,就讓你們一起陪我吧?”

    你最應該厭惡的,不是他們,而是你自己。”黎慕遠聽著男人狂妄、迷糊的話,直接說道,“不要把你現在所經曆的,全都怪在別人的身上。”

    你覺得你自己現在可憐嗎?”

    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黎慕遠說道,他的雙眼匆匆在男人的手上滑過,見他已經沒有將刀放在皮管上,又笑了笑,“你不如再問問你的公司,為什麽會把一個產品研發員打發來做銷售呢?”

    男人聽著黎慕遠的話再次愣住了,他張了張嘴,過了片刻調整好情緒後又說道:“你知道我是產品研發員又怎麽樣呢?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麽會體會到我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那你體驗過死嗎?”黎慕遠很是平靜地說道。

    我體驗過。”

    子彈從我的左心室擦過,就差三毫米,我就去見閻王了。”黎慕遠單膝蹲下,看著男人的雙眸,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到現在為止,我的身體裏還殘留一些子彈彈殼的碎片。”

    你覺得,你還想死嗎?”

    男人被黎慕遠的強大氣場鎮住,也被他駭人的經曆所嚇到,他抖著唇瓣,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為難灰跡的苦笑,“我不想死啊,可是他們要我死。”男人的手鬆開,被他一直劫持著的店主趁著這個機會順勢從他的手臂中逃脫開,逃到了黎慕遠的身後。

    男人笑著笑著,眼中卻盈起了淚水,他抬頭看向天花板,極力地要將淚水逼回去。“其實,死了也好對不對?至少他們就不會受到什麽影響,也能好好的過下去。”

    黎慕遠聽著男人自言自語一般說著的話,突然好像聽出了一些其他的信息來。或許,他拿著刀重新返回店裏,劫持了店裏的這些人,要割破皮管的想法……並不隻是因為他被當成推銷員。

    難道,是他的家人?

    黎慕遠又想起了之前店主在被男人劫持求饒時所說的話,他說他還有一家老小。他記得當時男人的反應,男人的手頓了頓但還是壓緊了店主的脖頸。

    他曾經的猶豫與遲鈍,證明了他也有一家老小,而現在他雖不想死卻不得不做出的行為……

    是有人逼迫你這麽做的嗎?”黎慕遠出聲問道。他看著男人瞬間慌亂的神色,頓時心中就有了答案。

    一定是有人逼迫著他,他才會一時間做出這麽瘋狂的舉動的吧?

    男人抬手摸了摸嘴部,將不時抽動的嘴角捋平,壓低了聲音說道:“逼迫?怎麽可能呢?你不要再說了,就讓我們一起度過這最後的一段時光吧。”

    是為了拿到賠償金嗎?”

    黎慕遠卻沒有聽男人說的話,他兀自一邊推算著,一邊仔細地觀察著男人在他說完話後的神情。

    似乎男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實在是有些不善於麵對他人的質問,也不善於調節隱藏自己的情緒。男人俯下身撿起了被自己扔在地麵上的那一副麵相可怖的麵具,以此來偽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