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心裏暗道我的好大姐，你這話要說也小聲些，那些仆人都聽去了啊，雖然不怕得罪誰，但是何必給人家尬尷呢。

    “哈哈，想不到我湖上主薄，竟還能得江湖上的女俠讚譽。”一聲洪亮的大笑從堂外傳來。

    好嘛，還被正主聽見了。

    不過吳悠悠完全不知道無奈為何物，還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瞧你也不像傳聞中那麽不成器。”

    慕容九見這人約摸四十上下，生的倒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富態逼人。想想也對，要是生成一副小人像，讓人見了就想捂錢包那也做不了宰相。

    “江湖客慕容九，見過丞相大人。”慕容九對這人一抱拳說道。

    金天睿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慕容九會這麽見禮，不過馬上反應了過來，竟也是裝著江湖中人的樣子，一抱拳：“湖上主薄金天睿，見過王江湖，哈哈哈。”說完自己也大笑起來。

    這“湖上主薄”的說法，源自於一則民間佚事，“主薄”是宋代宰相的別稱，說是金天睿每天在自己的豪宅美院裏，泛舟湖上、逗弄蛐蛐，國事都交給自己的門客處置，有人問他“這就是主薄的軍國大事？”金天睿不以為恥，反而回答“朝中無宰相，湖上有主薄。”

    這佚事是真的，還是民間謠傳，慕容九並不知曉，但是金天睿居然拿來做“自稱”來看，這不以為恥的不要臉勁絕對是真的。

    不過金天睿看起來，倒是蠻“活躍”的，雖然這在“宰相”這一職業上，並不算是正麵屬性。

    慕容九在觀察金天睿，金天睿又何嚐不是在觀察慕容九。

    剛剛之所以愣了一下，就是感受到慕容九的與眾不同，有“骨氣”的江湖客，金天睿也見過，不過那些人根本不會來見他金天睿，聽了自己的名字都會“呸”一聲，罵一句奸臣，見到了估計也是來刺殺自己的……

    而為了功名利祿來見自己的江湖客，金天睿更是見得多了，可是更不會像慕容九這樣，見了自己僅僅是簡單的一拱手，一副平等的姿態和自己打招呼。

    在這個人眼裏，似乎自己既不是位高權重，可以與人一世富貴的朝中宰相，也不是誤君誤國的湖上主薄，這種人金天睿還是第一次見，故而覺得好玩之下，還和慕容九開起了玩笑，也學做他的樣子，打著江湖人的招呼。

    “湖上主薄金天睿，見過江湖大佬。”金天睿說完自己也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卻忽然有三人急忙忙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小廝打扮，另兩人卻是親衛模樣。

    那小廝一來便忌憚的看了慕容九等人一眼，之後對金天睿耳語起來，兩名親衛則是一臉戒備，不著聲色的將慕容九等人隔開。

    四人除了馬易絲，都是先天高手，雖不像專修的聽力高手，有“飛花落葉、蟻走蟲鳴”的境界，但是這十步之內的耳語，自然是瞞不過他們。

    那小廝是來向金天睿匯報，說是看茶陵城守的公文，通緝幾名殺害地方守軍的帝國的奸細，這幾人的畫像，和慕容九等人很像！

    慕容九稍一疑惑，就想起來此事，應該是吳悠悠動手殺了幾個的原因……真是麻煩，找知道將那城守也殺了了事！

    同時也觀察起金天睿的反應，隻見其麵色不改：“荒唐！王江湖等人是助守衡陽的義士，怎麽可能會是什麽韃子奸細？定是李惠安昏聵辦案，把公文回絕，那他自己去查清楚！……要是還有人想鬧什麽兵變這一招，休怪本相酷刑不厲！”

    說完金天睿遣下了幾名近衛與小嘍囉，繼續與慕容九等人敘話。

    分賓主落座之後，慕容九還主動提及此事，金天睿這才知道，剛才的話已經被人家聽去了。

    聽了慕容九的解釋，金天睿也隻是歎息了一聲，宋廷如今積弱，對地方守軍畢竟鞭長難及，這種事情無可避免。

    關於金天睿的名聲的問題，慕容九也知道一些，無非是金天睿優渥士族而限製武官，想盡辦法削弱武官之權不說，而且還一再借機製止武官置辦地產。

    大約是覺得，家裏是土豪的武官，無法盡心守國吧。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但這方式太簡單粗暴，致使各地武官對金天睿都有極大地怨氣，加上其私生活確實非常的，自然是民怨不斷。

    元史中忽必烈曾經問過宋廷的降將，大體意思是問你們為什麽都去汙化金天睿，結果那些人便說了金天睿剝削、控製他們地產的事情，結果忽必烈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還真是你們活該……

    慕容九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想深究什麽，來尋金天睿，主要為了兩件事情。

    其一是關於衡陽的權力劃分，慕容九可不想自己或是喻嘉佑，像是“曾經”的李敬一樣，一守十六年，卻到最後也隻是被默認的灰色存在，雖然城中百姓隻知有大俠而不知有呂文煥，但是說到底，還是要受其節製。

    其二則是與“傳國玉璽”有關，當然此事還急不得，慕容九並沒有直說，隻是言語試探。

    金天睿對慕容九欲奪衡陽之權的想法，表示有些為難，也不可能直接將大權下放，隻說是可以先正式委任喻嘉佑官職，徐圖升遷。

    這也已經是慕容九所能想到的最好結果，畢竟能守衡陽，呂文煥兄弟想必也是金天睿少有的軍方心腹，雖然呂文煥最後還是降元了，但是這話如果現在慕容九說出來，隻怕金天睿也不會信。

    雖然以生死旋律操縱，會更加令人放心，但是這朝堂中事也江湖事畢竟不一樣，讓金天睿出於本意的答應下來才是最好，否則即便控製住了，如果他敷衍了事，以後覺得生而無望，沒多久便會被其他政敵打壓下去，起的作用不會太大，生死旋律隻是最後的辦法。

    當然，如果有辦法控製住當今天子的話，那便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