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春心蕩爆竹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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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紅塵,多少癡男怨女,往昔的岑碧青對此隻是嗤之以鼻,而今日卻覺得那一絲的甜蜜,竟是如此令人心醉,也是那般的美妙,雖知情愛不過是過眼雲煙,短暫如朝露曇花一般,卻令人不知不覺間,無法自拔……
她,愛的還要早上一些,隻是那懵懂的情愫尚未理清之前,這少年郎卻偏偏是姐姐苦苦追尋的“小牧童”,與姐姐得道飛升相較而論,岑碧青唯有將這情愫隱藏在了心底的深處。
那源源不斷的仙靈之氣湧入嬌弱的身軀,將那五百餘年的道行不斷的充盈,人參果貴為萬壽山五莊觀的奇珍,那所蘊含的仙靈之氣又豈是等閑,未及盞茶功夫,岑碧青便感覺體內的道行,足足增進了三百餘年!
那明媚動人的眼波剛泛起了一絲情愫和偏執,隨即便黯淡了下去,轉瞬即逝的柔情和落寞,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雖然是妖魔,卻也是有情有義的女子,何者當為,何者不可為,也知曉的透徹......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詩經.小雅.采薇》
悠然一歎,那床榻之上端坐的少年,緩緩的睜開了微閉的雙眼,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卻流露著一絲劫後餘生的心悸之色,隨著體內的仙靈之氣宣泄大半有餘,也終究鬆開了緊握住娘子白素貞的柔荑,以及身側丫鬟小青的皓腕。
平白得來的天庭四禦之位份,那與之相匹配的大羅神仙修為和神通,終究是空中樓閣,隨著中天北極紫微大帝的位份被褫奪,一切都是無根之浮萍,這也是殫精竭慮的要抽身離開天庭,避免涉足與盤根錯節的三教紛爭之中,隻是想不到與天庭之中貪圖口腹之欲,那一枚“草還丹”所蘊含的仙靈之氣,差點惹來了大禍臨頭!
“官人......”
那一句殷切的關切,自燦然的星光水眸之中盡顯無疑,白素貞顧不得體內湧入的仙靈之氣,已然將那纖纖玉指握住了官人的手中,那是多少個輾轉反側所日思夜想的人兒,從天庭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頭,受盡了多少辛酸,才能回轉到人間的夫君。
那清澈的眼波所蘊含的柔情和憐惜,也映入了包文正的雙眸之中,握著那柔弱無骨的玉手,心中與歉疚之中也是五味雜陳,隻因她的情真意切,猶如冰川上的雪蓮一般,是美的那麽純粹,是愛的如此無暇。
“娘子,我已經無事了。”
包文正起身將白素貞攬入了懷中,是那般的旁若無人,幾近心酸的嗅著那熟悉的體香,以及感觸著那嬌弱的身軀,時至今日才知曉這錢塘縣的許家隻因多了白素貞,那一直漂泊且居無定所的心,才有了歸宿一般。
一種蒼涼的心境,也油然而生,滿滿的占據了包文正的心頭,那沉甸甸的感覺猶如壓上了一塊巨石,那心酸和淒涼的滋味,堵得幾乎喘不過氣了......
見微知著,心思細膩之人,也與這一刻心中有了明悟,斷橋殘雪,這係統所限定三百年就要完成的任務,多半就是要跟賢妻白素貞分別,莫非那被鎮壓在雷峰塔下的宿命,當真是不可避免的了?
與天庭的蟠桃宴上,麵對西天靈山的觀世音菩薩,普賢菩薩和文殊菩薩,包文正引經據典的冷嘲熱諷,甚至對那諸天女仙之首的瑤池王母娘娘,也是一副桀驁不馴的狂妄嘴臉,但是心中又何嚐不知,不過是仗著青萍劍狐假虎威罷了。
如今孱弱的凡人之軀,又不得金鼇島碧遊宮的門人相助,若是白素貞當真被那法海鎮壓在雷峰塔下,便是拚死相抗恐怕也是於事無補!
腳步聲由遠及近,隨著那微弱的房門開啟之聲,許嬌容手裏端著剛熬製好的湯藥,眼見這房門虛掩便隻道無妨,便抬手推開了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漢......”
觸目之間,便瞧見弟弟許仙和弟妹白素貞旁若無人的相擁在一處,那親密的舉止卻也沒有避忌丫鬟小青,許嬌容心中錯愕之下,那到嘴邊的話也就咽了回去,此刻更是停留在此也覺得尷尬,轉身離去又覺得不妥......
閨房之事,終究需要避開旁人。
白素貞本是端莊賢淑,雖然眼見官人好轉之後,一時之間歡喜也失了方寸,丫鬟小青本是情同姐妹,倒也無妨,但被姐姐許嬌容撞破之下,卻是為之羞怯的霞飛雙頰,忙推開了官人的手臂,而後轉過了身去......
“夫人!”
岑碧青卻是含笑自若的走了上前,將許嬌容手中的湯藥接了過來,也順便化解了姐姐白素貞此刻的尷尬和羞臊,言道:“許相公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
許嬌容本就盼著漢文能早日與弟妹開枝散葉,綿延許家的子嗣,故而對適才的一幕權當視而不見,仔細的端詳著弟弟許仙的臉色略顯蒼白,抬手便探了探額頭的溫度,那關切之情才略有轉圜,而後便緊接著神色略有不善,開言說道:“這都什麽季節了?寒冬臘月!大晚上的去西湖邊閑逛,都成親了也不讓人省心!”
言詞雖厲,但那一片關切之情卻無半分的虛假,許嬌容與許仙自小相依為命,亦姐亦母,以嬌弱的身軀撐起了二老賓天後的那一段日子,是以也養成了潑辣的性子。
聞弦音而知雅意,包文正頃刻之間便泛起了許多心思,十餘載的姐弟之情,這好心自是不會當做驢肝肺,忙踱步上前拉著許嬌容的手腕,訕訕笑著言道:“是我自己難以入眠,便悄悄的去欣賞西湖的夜景,不料竟是失足落入水中......”
“令姐姐擔憂了,不會再有下次了,姐姐寬心則可!”
先將責任盡數攬在自己身上,而後“知錯能改”的言及下不為例,也將許嬌容滿腹的牢騷盡數的堵在了口中。
“先把藥喝了,等會兒來正堂,你姐夫有事尋你!”
許嬌容瞥了端著湯藥的丫鬟小青一眼,則是回應昨日小青所說的潘家小姐一事,這才想出了借口,意欲避開弟妹白素貞,從中多作轉圜,以免漢文當真與那潘小姐有了不該有的兒女私情。
“好的,姐姐慢走……”
包文正心中雖是不解,卻也不以為意,還倒是李公甫當真有事相詢,便送姐姐許嬌容出了房門。
“許相公,這藥……”
岑碧青端著手中的湯藥,卻是遲疑的問道,明知許仙已然好轉,但這卻是許嬌容熬製了半個時辰的一片心意,故而多嘴的問了一句。
“……”
包文正也是略感有些無言以對,既然本身就無礙,又怎會服用這治療傷寒的湯藥,輕歎一聲望著往昔心思靈動的丫鬟小青,言道:“雖是姐姐的一番心意,但……還是尋個地方倒掉吧……”
對於丫鬟小青,包文正自始至終存在著偏見和怨恨,隻因岑碧青有意無意之間,卻是害得李公甫腎俞受損,絕先祖祠,也令姐姐許嬌容終日以淚洗麵。
看在娘子白素貞的麵子上,包文正雖無殺了岑碧青之心,卻也曾暗自懷恨在心,必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令“青蛇”痛不欲生,把眼淚流幹,時至今日,這念頭也未平息……
斷橋殘雪的係統任務,期限是三百年,為時尚早,倒也不必急於一時,畢竟娘子與小青情同姐妹,也不能顧此失彼,令冰雪聰明的娘子白素貞瞧出了紕漏,為之寒心才好!
“娘子,一別數月了……”
包文正將心思澄空,望著身側那傾國傾城賽天仙,端莊賢淑的絕色婦人,心中沒來由的被溫馨所占據,柔聲細語的言道。
“官人……”
白素貞望著這苦等數月的枕邊人,那深情款款的相思之情更是溢於言表之上,礙於小青在側卻是不好表露愛意,唯有將千言萬語匯聚在一聲親昵的回應上。
“等我先去瞧瞧姐夫,究竟有什麽事情……”
包文正那蒼白的麵頰浮現了柔情的笑意,凝望著娘子白素貞的臉龐,輕聲說道:“而後再和娘子細說,這數月在天庭的所見所聞。”
“官人,這數月以來,小青變化成你的模樣,故而姐姐和姐夫都不知你曾離去。”
白素貞乃是通情達理的女子,久別重逢之際,雖一刻也不願與官人暫別,但也知官人必定是去去就回,於是忙自床榻之上取來長袍,溫柔的披在了官人的身上,淺聲言道。
包文正握著白素貞那柔若無骨的玉手,依依不舍的鬆開之後,報以深情的笑意,而後便舉步踏出了房門。
那淩冽的寒風夾雜著雪花迎麵而來,望著那天地之間一片銀裝素裹,看似孱弱的少年郎心中卻是生出了萬丈豪情……
我既然能逢場作戲的哄騙住這滿天神佛,能從天庭的瑤池安然無恙的返回人間,為何不能借著金鼇島碧遊宮的威名,仗著這把青萍劍,護佑住我家娘子的周全!
莫要逼的我魚死網破,法海!
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