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文曲星應劫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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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渺渺的雲海之巔霞光滾虹霓,有蒼龍和鸞鳳時而遁形不知所蹤,往來者皆是九天十地的福德散仙,雕梁畫棟美不勝收已然隻是尋常,故而這高低錯落,鱗次櫛比的殿宇綿延起伏,那偏居與遠處的一座略顯雅致的所在,卻是分外的清冷,那是流雲蹁躚的盡頭,那是一座荒蕪的殿宇......

    他是商朝君主太丁之子,幼年聰慧,勤奮好學,少年之時以太師之位輔佐帝乙,又受托孤重輔帝辛,從政四十載,輕賦稅、減徭役,富國強兵,封神一戰因“七竅玲瓏心”而亡,死後被薑子牙代天封神,位列文曲星。

    那清臒的老者慵懶的斜靠在床榻之上,淩亂的發髻和長髯混成一團,隨著微風而微微晃動,濃鬱的酒香彌漫在文曲星宮闕之內,寂寥的宮闕之中,似乎唯有以酒作伴,方能與半醉半醒之中假寐,又似是渾渾噩噩的任歲月流逝......

    今日的他,已然不再有昔日的壯誌豪情,往事已矣,今日的比幹,縱然與日月同壽,也隻是與美酒為伴的寂寞之人,便是連潑墨揮毫的興致,也是不多了。

    清臒的老者緩緩的起身,空洞的眼神望著這寂寥的宮闕,踱步之間抬手相招,那晶瑩剔透的玉壺憑空飛來,醇香的美酒入喉之後,眼神逐漸恢複了幾分神采,那是藏劍於匣的蟄伏和韜光養晦的睿智……

    史書皆是後人所載,故而多少陳年舊事早已湮滅在歲月長河之中,他洞察秋毫,眼見帝辛沉淪與酒色之中,便刻意結交薑子牙,請來闡教金仙雲中子高懸桃木劍,斬傷了初入朝歌的蘇妲己……

    摘星樓上帝辛宴請群仙,比幹隻是嗅到了若有似無的狐騷味,便料定這蘇妲己定是妖孽!

    遣尋常士卒卻能避開妖孽的耳目,打探出這“群仙”便是軒轅墳的狐妖變化,又令黃飛虎火燒軒轅墳!

    薑子牙乃是麒麟崖玉虛宮原始聖人門下,那言辭古奧的道家典籍通曉不知幾何,不過是翻閱了比幹撰寫的竹簡,便需在渭水之濱苦思三載,方逐漸領悟了“六韜”之術,才決意興周伐紂,時年已近八十歲!

    比幹若還有一息尚存,西岐又焉敢興周伐紂,成湯五百年江山,又豈會輕易的斷送!

    文曲星宮闕之外,早已有昔日同殿為臣的舊人相侯,那高大威猛的老者身穿破損的甲胄,懷抱雌雄雙鞭更是麵色肅穆,正是昔日絕龍嶺前喪命之時的裝扮,靜候文曲星比幹踱步而出,卻是隻字未言,乃是截教金靈聖母座下弟子,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聞仲,前來相送。

    縹緲的雲霧半掩著文曲星宮闕,與那雕梁畫棟之中,清臒的老者逐漸的駐足,望著今日的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聞仲,歎息言道:“聞太師,你我今日已然是天庭正神,當奉玉帝敕令為先,你又何必如此……”

    平淡的語調波瀾不驚,似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卻是提防隔牆有耳,其內更是另含深意,隻因皇叔比幹和太師聞仲,同殿為臣多年相交莫逆,聞弦音而知雅意。

    “緊閉洞門,靜誦黃庭三兩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聞仲淡然一笑,將昔日碧遊宮前的楹聯緩緩言出,這楹聯乃是通天教主所書,於此刻正是應情應景,也昭示自封神一戰之後,三教之間的間隙隨著時光荏苒,已然漸漸消弭,接著言道:“今日文曲星君下凡轉世投胎,聞仲念在昔日同殿為臣之情,前來送上一程。”

    比幹拱手施禮,平淡的言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比幹去去就回,不勞聞太師相送!”

    一句昔日的舊稱,聞太師三字,足矣......

    千裏之提潰於蟻穴,縱然時過境遷,也需防微杜漸,隻因今日的時局,西天靈山日漸勢大,闡教與天庭之中如日中天,雖因青萍劍而起,但較昔日的封神一戰,更是有所過而無不及,畢竟截教碧遊宮一脈,再也承受不起界牌關一戰的苦果了!

    “既然如此,慢走不送!”

    聞仲麵色一沉,那肅穆的麵色更是餘怒未消,懷抱雌雄雙鞭拂袖轉身,當即冷漠的駕雲而去,竟是再也不去瞧上比幹一眼。

    那斑駁的五彩祥雲化作流光溢彩瞬息消失不見,與這文曲星宮闕之外,僅存了那清臒的老者置若罔聞,也隨即一步踏出,自有五彩祥雲自足下頓生,徑自朝那霞光滾虹霓的南天門而去。

    成湯五百年的江山毀於一旦,乃是聖人之意,也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更非戰之罪,今日文曲星君奉玉帝敕令下凡轉世,或許這聲名不顯的比幹,還入不得這滿天神佛的眼中,除卻已然消失在這九天十地之中的薑子牙外,還有幾個故人知曉那一句,比幹在,江山在;比幹存,社稷存!

    巳時,寒風依舊淩冽,和煦的陽光普照遍灑凡塵,觀音廟琉璃瓦上的覆雪,折射著耀眼的光輝,那魚貫而入的善男信女在禪唱之中,行至了觀音廟的大殿之中,手持清香三柱,虔誠祈福......

    泥塑的觀世音菩薩神像丈餘之高,描金抹彩自是莊嚴清淨,身披五彩綢緞隨風而起,嫋嫋的清香焚之不盡,燒之不竭,自是塵世之中善男信女的禮佛之心。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民婦許嬌容求菩薩保佑,保佑我李家早日能綿延香火,來日定攜全家老小叩謝菩薩的恩德……”

    許嬌容虔誠的跪拜在蒲團之上,手持撚香低聲私語,言道:“菩薩保佑,民婦許嬌容多年一心禮佛,早晚三炷香不敢怠慢,行善積德也不落人後,請菩薩垂憐民婦多年無所出……”

    “菩薩保佑……”

    “菩薩保佑……”

    大殿之內,許嬌容叩首連連,幾欲在那蒲團之上長跪不起,自是虔誠之極,與那嫋嫋的清香彌漫之中,送子觀音座下的一排泥塑玩偶之中,那身穿花衣的女童升起肉眼難以察覺的光暈,緩緩升起落入許嬌容的腹中。

    燦然的星光水眸乍現驚喜的神采,白素貞望著那“花衣女童”落入許嬌容的腹中,自是明悟於心歡喜不已,心中也更是希冀能如許嬌容一般無二,能為官人綿延香火……

    待許嬌容三拜九叩起身之後,白素貞也隨即手持清香三柱,跪倒在蒲團之上,私語言道:“菩薩慈悲,素貞蒙菩薩點化,下凡報恩而來,還望菩薩大慈大悲,寬恕我家官人的不敬之過……”

    白素貞師出黎山老母門下,修道幾近兩千載,有“三靈六通之術”,可遍觀他人前世今生,卻唯獨不可測算自身,故而言道此處,白素貞那纖細的玉指已然縈繞了淡淡的白光,掐動法訣朝菩薩座前的泥塑玩偶罩下,靜觀究竟……

    那一排泥塑玩偶之中,有一玩偶身穿官服,頭戴襆頭,下裾加橫襴,腰間束以革帶,隱隱升起淡淡的光華,緩緩的落入了白素貞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