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夜飲屠蘇心磨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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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橋、流水、人家,青石板鋪設的道路尚有未曾融化的覆雪,烏篷船蕩開了水紋緩緩的前行,寒風吹過,古色古香的錢塘縣在覆雪的映襯下,慵懶之中自也充滿了喜慶的氣氛,那騎著竹馬的幼童們,對於長者的關切呐喊充耳不聞,歡欣雀躍著“一騎絕塵”,在街頭巷尾恣意的嬉戲......
元日,巳時三刻,日經中天,和煦的陽光帶著少許的暖意,幾滴晶瑩剔透的雪水,戀戀不舍的順著屋簷滴落在泥土之中,自觀音廟進香祈福歸來之後,許嬌容未曾歇息片刻,便步入了後廚之中,在小青姑娘的幫襯下,不多時便有嫋嫋的炊煙升起......
明前的龍井存放至今,已然不負春意,隨著沸水劃入蓋碗之中,依舊舒展著嫩綠的枝芽,那青蔥玉手將銅壺擱在了一旁,白素貞便與官人的身後,燦然的星光水眸將這棋局盡觀無遺,眼見姐夫李公甫大刀闊斧的飛車走馬,渾然不知那接踵而至的棋路,便已無心再看,輕啟蓮步走出了正堂之外。
趁著閑暇之餘,消磨時光而已,自是無需當真,包文正視而不見的“雙炮連環”,也是殺了個棋逢對手,棋局過半之時,這棋盤上的棋子所剩已然是不多,隨著那嬌豔俏麗的青衣女子手托菜肴走進了大堂,這棋局唯有暫時擱置,若是菜肴轉涼,豈不是辜負了許嬌容的一番操持,唯有留待午後再戰。
那釀製了數月的藥酒,也與此刻端上了桌案,其內以白術、防風、桂枝、烏頭、附子等藥物浸泡,原本醇厚的酒香已然被藥物所取代,此酒有祛風散寒、益氣溫陽、避除疫鬁之邪的功效,名為屠蘇。
“漢文,弟妹,姐夫這輩子也沒讀過幾天私塾,大字也認識不了一籮筐,祝你們夫妻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李公甫舉起碗中的屠蘇酒,望著眼前的妻弟許仙,恍惚之間憶起了往昔的歲月,那溫雅的少年如今已然成家立業,與元日的正午闔家團圓之際,不免感觸的言道。
許嬌容抬起木箸,依次為許仙和白素貞的夾起菜肴,含笑的說道:“弟妹啊,許家本是這錢塘縣的尋常百姓,大富大貴隻怕是指望不上了,姐姐隻盼你們夫妻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白素貞乃是四川芙蓉城總鎮之女,自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如昔日初次臨門所見,頭戴鑲嵌明珠的金簪,精巧無比,一身粉色長裙乃是上好的蜀錦縫製而成,那絕美的容顏和優雅萬千的婦容,隻令許嬌容為之慶幸二老在天之靈庇佑。
“許仙”與白素貞相視一笑,那夫妻之間難以描述的溫馨和心有靈犀的默契,自是不言而喻,舉起屠蘇酒起身相謝,飲罷了屠蘇酒之後,包文正麵色如常的笑道:“姐姐,姐夫,漢文唯有謹記今日之言,與我家娘子相懦以沫,不負今日所望!”
“姐姐,廣廈萬間夜眠不過三尺臥榻,良田千頃也隻是日僅三餐......”
白素貞如常的凝望了“許仙”一眼,那燦然的星光水眸盡是深情無暇的眷戀和溫馨,和煦的笑意猶如春風一般浮上了麵頰,言道:“今生能與官人為伴,素貞已然別無他求!”
聲音輕靈悅耳,語調之中那毫無保留的愛意卻是噴薄而出,這與青城山下修道幾近兩千載的白素貞,本就是心底純善的女子,早已是忘卻了昔日皈依三寶、永訣紅塵的誓言。
樸實無華的菜肴依舊升騰著餘溫,遠去了形勢所迫的陰狠毒辣之後,包文正已然漸漸褪去了往昔的心思縝密,這一刻聆聽著姐姐和姐夫的教誨,那溫馨的氛圍已然升起了感觸之心,再聞聽到白素貞這一番言語,包文正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那一副親情和婚姻的枷鎖,竟是有幾分趨之若愚......
她,不是繡玉穀移花宮的邀月宮主和憐星宮主,不曾橫行江湖數十載,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也不是百莽山的春三十娘和九幽澗的左月素,飲毛茹血、噬魂奪魄,恣意妄為視人命如草菅的妖魔;她,是青城山下的白素貞,掃地恐傷螻蟻命,憐惜飛蛾罩紗燈,心底純善、無可挑剔,集世間美貌和優雅以及高貴為一身的女子。
平淡的生活,本就沒有太多的跌宕起伏,纏綿悱惻,山盟海誓這些甜言蜜語往昔不知說過多少,因形勢所迫本就是虛與委蛇,如今能悠然自得的品上一杯香茗,身側有知冷知熱的娘子,已然是極為愜意,隻是遠憂近慮,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白娘娘和許相公,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必定能夠百年好合!”
白福在許家日子漸久,故而也與桌案之前落座,此刻眼見豐姿雋爽的許相公溫文爾雅,笑語盈盈的白娘子明眸善睞、清雅高麗,更難得伉儷情篤,故而此刻開口言道。
岑碧青容貌絕麗,風姿綽約,本就與白素貞姐妹情深,與此刻也是神采飛揚,拍手歡欣的邀功言道:“這就叫千裏姻緣一線牽,昔日在清波門我也曾存心試探許官人,當日便跟姐姐說,許相公必是良配!”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她認識“許仙”,還要早上一些,若不是當時一心隻為去西湖之上尋找“高人”,助白素貞早日報答那一千七百餘年前的救命之恩,而許相公又恰恰是姐姐尋找的小牧童,或許今日會有所不同......
“小青姑娘,你與我家娘子名為主仆,情同姐妹,過往許仙若有不對之處,還請念在我家娘子的情分上,不要往心裏去......”
那本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君自是溫文爾雅,此刻麵帶笑意的起身斟酒,猶如翠竹新生,豐姿雋爽,卻是攜一笑泯恩仇,心中另有計較,舉杯相邀,言道。
便是愛屋及烏的緣故,今日的包文正雖然對岑碧青的原形,那青色巨蟒身披羅裙的詭異和毛骨悚然,盡數的釋然。
但昔日李公甫腎盂受損、絕先祖嗣,累相依為命多年的姐姐許嬌容以淚洗麵,這恨意卻不曾稍減,故而與這遠憂近率當下,這道行幾近千年的青蛇,便可為斬殺法海之事,增添幾分助力!
封神一戰,便是西方佛教的準提聖人和接引聖人出手,和太上聖人與原始聖人破了《誅仙劍陣》,天庭何至於有幾近三百路正神都是截教門下,彼此早已勢若水火,故而包文正才會與瑤池蟠桃宴上斥責三大士的虛偽!
以截教門下弟子金光仙、虯首仙、靈牙仙為坐騎,堂而皇之的前往天庭赴蟠桃宴,能行如此之事者,又豈是慈悲之人!
與其寄希望與西天靈山三大士的“大慈大悲”,倒不如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