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夜飲屠蘇心磨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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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時三刻,月涼如水,窗欞縫隙透來的微風,將那燭光搖曳,白色的褻衣下,纖細的腰肢隻堪盈盈一握,曼妙的身段自是凹凸有致,絕色婦人早已將床榻整理,望眼欲穿的徘徊在廂房之中,那是淡雅如出水芙蓉的女子,在等候相懦以沫的官人歸來。

    “夜色深沉,官人該回來了......”

    新婚燕爾便是聚少離多,囈語之間,那明眸善睞的絕美容顏上浮現了一絲羞意,那嬌羞帶怯、與嫵媚之中仍故作淡然的風情,似是令這黯淡而跳動的燭光,也為之迷醉。

    驚愕之中驀然回首,那西子湖畔寶石山生出的異象,已然被修道幾近兩千載的白素貞察覺,青蔥玉指匯聚了流光與指尖縈繞,掐動法訣之際那燦然的星光水眸早已生出了諸般景象流轉......

    “牽引天地靈氣轉化為浩渺法力,強行催動這金剛琢......”

    “官人,你還是非要殺法海不可?”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乍現的火光赫赫威威,豈是凡體肉胎所能輕易駕馭,自非一時興起。

    冰雪聰明的白素貞已然明悟於心,故而此刻連帶語調也為之黯然,待瞧見官人禦風而行,化為一道流光回轉錢塘縣而來,幽幽歎息一聲,無奈之餘也唯有另行規勸。

    流光溢彩夭繞而至,卻是與錢塘縣外便已然落下,在這淩冽的寒風之中,包文正輕點足尖施展出世俗的輕身功法,猶如一道輕煙與那屋簷之上飄忽而過,徑自返回錢塘縣的家宅之中。

    落雪無痕,足不染塵,那豐姿雋爽的少年郎踏著月色而來,衣袂飄飄猶如閑庭信步,望著那未曾熄滅的燭光,清秀的麵頰浮現起溫馨的笑意,輕輕推開了房門,便瞧見了自家的娘子白素貞。

    “娘子,晚間的膳食你甚少動用,可是不合口味?”

    包文正合掩了房門後,舉步走了上前,握著白素貞的柔荑,柔聲問道。

    天庭之中波譎雲詭,那中天北極紫微大帝之位不過是因一柄青萍劍而已,對此包文正心知肚明;而金鼇島碧遊宮的門人至今渺無音信,故而他討來“金剛琢”欲殺法海,便是為了永絕後患,以免真如戲文之中所載那般,白素貞被鎮壓在雷峰塔下……

    情愫如春雨,潤物細無聲,那釋懷了人妖之別的包文正,對於白素貞已然情到了深處。

    白素貞望著官人那關切的神色和溫柔的眼神,微微笑著搖了搖頭,引領著官人走到了桌案之前落座,而後先是斟茶,又將那沾水的絹布遞了過來,明知故問,相詢言道:“官人,天色這麽晚了才回來,你這是去哪裏了?”

    包文正接過了絹布擦拭了幾下,又遞給了白素貞,不曾細想便隨意的回道:“出去走一走,不知不覺的便走的有些遠了,是以回來的晚了些,累娘子久等了。”

    語調輕描淡寫,欲殺法海一事多說無益,既知娘子心地純善,這奪人性命的惡事便不能再和盤托出,以免娘子心善再行規勸,屆時難以自處。

    凋殘的紅燭早已燃燒殆盡,黯淡的燭光輝映著包文正那眉清目秀的臉龐,以及那柔情且憐愛的雙眸,與這溫馨的廂房之中,那舒展下來的簾幔掩去了床榻上的旖旎風光,既是小別勝新婚,自是不多贅言。

    如藕的玉臂膚若凝脂,纖細的柔荑撫摸在包文正的胸膛,任由那寬厚的臂膀攬住自家的肩頭,與此刻輕聲言道:“官人,我們就在凡塵之中廝守百年,等姐姐和姐夫都老去了,再去尋一處世外桃源,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黯然自深邃的雙眸之中一閃即逝,包文正也並非是弑殺之人,也無豪情壯誌去做那位高權重的天庭四禦,隻消能夠長生不老,與這凡塵之中和娘子長相廝守,便是於願足矣,隻是這青萍劍在,又豈能如願以償......

    “娘子,權勢與我而言,不過是浮雲而已,那天庭四禦之一的中天北極紫微大帝,我當真是一點都不稀罕!”

    包文正回想起天庭蟠桃盛宴上的場景,以及那南天門外幾近三百路正神朝拜青萍劍的一幕,沉默了少許,卻是居安思危的歎息言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權勢畢竟不是浮雲啊.......”

    “二郎神楊戩法力無邊,更是玉虛宮闡教門下的三代首徒,也不過是與灌江口聽調不聽宣而已......”

    “花果山的潑猴曾豎起齊天大聖的旗號,大鬧天空又是何等的睥睨三界,如今也不過是西天靈山的鬥戰勝佛而已......”

    係統任務“斷橋殘雪”的期限是三百年,與凡塵而言或許已然是滄海桑田的變遷,但與曆經四世輪回的包文正而言,與已然長生不老的白素貞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與天地同壽、日月齊輝的滿天神佛相較,更是短暫的微不足道。

    “萬裏車書盡混同,江南豈有別疆封.......”

    蒼涼的語調自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口中道來,卻是異樣的沉重和黯然,那天庭一行的一幕幕場景自心頭浮現,玉帝敕封的不過是通天聖人的“青萍劍”而已,借助截教門下幾近三百路正神,依此和如日中天的闡教門下相抗衡,平衡之道罷了。

    太上聖人的“善屍”太上老君,之所以相贈這後天靈寶“金剛琢”,若是念在“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總來是一家”的情分上,又何來封神之戰的界牌關一役,不過是如三國演義之中的“聯吳抗曹”罷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嗟來之食”又豈是長久之計!

    “提兵百萬西湖側,立馬吳山第一峰!”

    包文正與這床榻之上緩緩的側首,望著心地純善的娘子白素貞,依舊執迷與所謂的因果報應,那“路漫漫其修遠兮”的心境湧上心頭,接著緩緩的吟來。

    如花美眷,若能自此長相廝守,自是夫複何求,隻是人生不如意十之**,闡教也好,西天靈山也罷,皆不是好相與的......

    除非......

    除非能重塑昔日碧遊宮的萬仙來朝,以聲勢浩大的碧遊宮截教首徒的位份,重返天庭坐鎮大羅天紫薇天宮!

    上對玉帝唯命是從,以賺取截教門下幾近三百路正神的人間香火;中與太上聖人的“善屍”太上老君守望相助,“聯吳抗曹”共同製衡闡教與天庭如日中天的威勢,遏製西天靈山對三千世界的“佛法”弘揚;下令碧遊宮弟子韜光養晦,如漢室張良所言那般,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待收回“誅仙四劍”,演下這洪荒三大殺陣之一的“誅仙劍陣”,時機成熟之時,方能一躍而起,隻要聖人不出,這九天十地之中,金鼇島碧遊宮的威名便可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