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話:哈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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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結子在這一個時代所轉世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哈屯,是一個可憐的西夏外族女孩。

    在冬天裏刺骨的寒風吹在哈屯瘦弱的身上,使得哈屯打了個冷顫,裏卻不敢有絲毫的停歇。哈屯自小喪母,父親娶了繼母之後,不到幾年,也撒人寰。她是西夏國富翁的女兒,從一呼百諾的千金小姐,淪為奴仆般的苦命丫頭。

    哈屯的在水已經凍得通紅,可是她顧不得上一道道裂痕,顧不得冰涼的冷水,使勁地搓洗盆裏的衣物。天黑之前,要是洗不完這些衣服,繼母不知道會怎麽樣的打罵她。繼母葉玉懷抱著一隻貓,懶懶的靠在被子上,她瞇著眼,從窗戶的縫隙向外看,看著院子裏十歲的哈屯,她心裏盤算著,要怎麽發落這礙眼的丫頭。

    丈夫死了,萬貫家產都是葉玉一個人的了,隻有丈夫留下來的這個女兒,是個禍根,將來她長大,恐怕將要來瓜分家產。哈屯的父親生前是個商人,因為地處西夏與蒙古接壤的邊境,毗鄰絲綢之路,依靠著便捷的交通,帶些珠寶毛皮刀劍之類,到原換取絲綢瓷器房四寶,再販賣到波斯尼泊爾高價出售,辛苦的經營,置下豐厚的家業。

    沒想到妻子早亡,為了照顧年幼的女兒,又續弦娶了葉玉為妻。這個葉玉也是西夏城裏大家的女子,儀容端莊,持家有道,照顧哈屯衣食周到,令人放心。

    可是丈夫死後,葉玉的心腸就變了,葉玉未曾生育,花樣年華,自然不肯守寡一世,再要嫁人,也舍不得家產田園,家裏有這個小女兒做繼承人,自然不方便葉玉帶著家產改嫁。

    所以十歲的哈屯,就成了繼母眼的刺,從此掃地端茶,甚至冬天在院子裏洗衣服,都成了她的工作。哈屯雖然不明白繼母待她為什麽前後會有天壤之別,但卻也知道,無論如何,不可以惹繼母生氣。

    葉玉接過婢女遞上的熱茶,輕輕吹了吹,問道:“管家回來了嗎?”

    婢女小榮說道:“還沒有回來。”

    正說著,門一響,暖簾掀起,管家兀南進來了。兀南拍了拍身上說道:“外麵下雪了。”

    葉玉向窗外一看,果然天上飄下雪花來,葉玉向小榮說道:“妳先下去吧。”

    小榮回答:“是。”然後怯怯地說:“小姐是不是可以去吃飯呢?”

    葉玉白了她一眼:“妳倒惦記著她,叫她去吧。”

    等待小榮出去,葉玉問兀南:“收租的事辦得怎麽樣呢?”

    兀南獻媚的笑:“我都辦妥了,請妳放心吧。”

    葉玉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過去,伸出一根指,在兀南臉上輕輕劃過。兀南臉上一陣酥癢,乘咬住了那根指,屋裏傳來一陣輕微的調笑聲。

    小榮快步走到哈屯身邊,一把拉起她,心疼地說:“小姐,快別洗了,都凍僵了,快去吃飯吧。”

    哈屯小心地說:“可是我還沒有洗完呢,娘會生氣的。”

    小榮說:“我來幫妳洗。”

    小榮蹲下身子,和哈屯一起洗起來。冰涼刺骨的水刺得小榮的刀子般的疼痛,她無法想象,小姐是如何忍受的。小榮眼淚流下來,哈屯安慰她:“不要緊,妳別哭。”

    小榮看看周圍,四下無人,悄悄說:“小姐,想個辦法叫妳舅舅來接妳,離開這裏吧,不然早晚妳會被夫人折磨死的。”

    哈屯說:“可是我舅舅家離這裏很遠,他怎麽能知道我在這裏受苦呢?”

    哈屯的母親是蒙古人,父親當年到蒙古收購羊皮,不知怎麽的,與母親一見鍾情,就向她家求親,外婆見哈屯的父親是個異族人,死也不肯答應,是在舅舅幫助下,兩人偷偷私奔回到西夏國。

    打算等到母親消了氣,再回去看她,可是這麽多年,哈屯的母親遠嫁他鄉,路途遙遠,一直到死,再也沒有回過家鄉,而哈屯也從來沒有見過外婆一家。

    小榮說:“隻有等到有經商的客人經過,才能捎個信,可是要等到哪年哪月呢?等到他來接妳的時候,恐怕妳早就被折磨死了。”

    哈屯想了一想,沉默了。小榮幫著她洗完了衣服,帶她到廚房去吃飯,廚房老麥大叔見哈屯進來,趕緊從鍋裏端出熱騰騰的飯菜說:“給妳留的,還熱著了,小姐快吃,餓壞了吧?”

    哈屯感激地說:“謝謝大叔。”

    老麥大叔說:“快別這麽說,妳是小姐,我是仆人,侍候小姐是我的本分。”

    老麥大叔心酸的看著小姐,主人的一點骨肉,落到繼母的裏,每日受這樣的苦楚,主人在天上得知,不知如何難過呢?隻是身為奴仆,不能為小姐做些什麽,隻能偷偷的給小姐留些好吃的東西。

    哈屯和麥足一起去放牧,冬天裏隻要有陽光,就得趕著羊群去放牧,因為山坡上到處是幹草,足夠羊兒吃個痛快。麥足是老麥大叔的兒子,比哈屯大六歲,他是個身強力壯的黨項族少年,粗壯的臂膀,古銅色的肌膚,充分遺傳了祖先彪悍的氣質。一直以來,麥足都是哈屯的保護神,隻有和麥足一起,哈屯才感到安全與快樂。

    “麥足哥哥。”哈屯說:“聽說你要從軍了,是嗎?”

    麥足說:“是啊,蒙古人經常出兵欺負我們,大王要求十六歲以上的男人都要入伍,保衛家園。”

    哈屯顯得很憂傷,小小的臉上充滿了無奈:“可是以後誰來陪我放牧啊?誰來陪我玩呢?”

    麥足沉默了一會說:“我爹會照顧妳,我也會來看妳。”

    哈屯說:“能不能帶我去?”

    麥足笑了:“傻樣,小姑娘怎麽能打仗呢?”

    “怎麽不能,我們曾經不是有個太後親自上陣和宋人打仗嗎?”哈屯說。

    麥足說:“妳知道的還挺多,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妳不能去,妳娘是蒙古人,妳也算是半個蒙古人,妳怎麽能跟蒙古打仗呢?”

    哈屯說:“蒙古人為什麽要欺負我們西夏國呢?”

    麥足說:“因為蒙古人強大,所以才會欺負我們。”

    當時蒙古大軍頻繁與金國作戰,蒙古大汗擔心毗鄰的西夏會趁進攻蒙古,因此為絕後顧之憂,曾經幾次征討西夏。西夏國力勢微,難以抵擋強悍的蒙古大軍,隻好幾次求和,同意作為附屬國,年年向蒙古稱臣納貢,才得一時之安。但西夏王始終磨刀勵誌,時時警惕蒙古人的進犯,隨時準備反擊蒙古。

    哈屯說:“那你以後會不會和我舅舅他們打仗啊?”

    麥足說:“隻要我知道他是你舅舅,我就不打他,行不行?”

    麥足憐愛的看著哈屯:“我以後要是當了大官,就把妳接走,不讓妳繼母再欺負妳,好嗎?”哈屯點點頭。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傳來一陣淒厲的嚎叫聲,麥足立即警惕起來。那聲音由遠至近,越來越近,麥足驚慌地說道:“是狼群,還有馬蹄聲。”

    哈屯驚恐地拉住麥足問道:“狼群?”

    麥足看看四周,一片荒原,再無遮擋,況且狼的嗅覺極其靈敏,是無法躲藏的。麥足拉起哈屯:“快跑!”

    兩人拚命地飛奔,哈屯一邊跑,一邊回望羊群:“那些羊怎麽辦?丟了羊是要被罵的。”

    麥足說:“顧不得了。逃命要緊。”

    哈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幼小的步子如何跟得上麥足?麥足背起哈屯,繼續的飛奔。忽然看到有幾棵樹,麥足大喜,立即背著哈屯爬了上去,哈屯關心著那些羊,發現羊群聚集躲在一個凹坡裏,暫時不會有危險,稍稍放下心來。

    哈屯向遠處看,隻見幾匹馬飛奔而來,馬上的人使勁揮舞著鞭子,催趕著馬兒。後麵是黑壓壓數以百計的狼群,狂奔而來,緊追不舍。很快迅速的狼群就已經將他們圍住了,那些餓狼嚎叫著,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看著眼前即將到口的獵物。那幾個人乘坐的馬已經戰戰兢兢,發出絕望地哀鳴,馬上的人紛紛抽出大刀,毫無懼色,揮舞著衝向狼群。

    狼群一擁而上,立即撕咬起來,馬兒受傷紛紛倒地,立即被幾十頭狼撕得皮開肉綻。那幾個人驚恐地看著越圍越多的狼,絕望起來,瞬息之間,眼看已是狼口之肉,情況十分危急。

    哈屯稍作思考,說道:“麥足,快下去,救那幾個人。”

    麥足說:“怎麽救?誰又能救得了?”

    哈屯不再猶豫,立即爬下樹,麥足驚恐地叫道:“妳瘋了嗎?快上來,妳會沒命的。”

    哈屯顧不得理會麥足,飛快地向羊群跑去。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舍棄羊群,才能救那些人的性命,雖然哈屯很舍不得那些羊兒。哈屯吹了一個口哨,羊群聽到了哈屯的召喚,立即有了響應。哈屯趕著羊群向狼群走去,雖然狼群很可怕,可是此時哈屯忘記了害怕。

    羊群漸漸不情願地靠近狼群,狼群發現了羊群。在狼們看來,肥美的羊兒一定比人好吃多了,於是狼群丟下正在靠著揮舞大刀垂死掙紮的人,轉而撲向了毫無抵抗能力的羊群。倒在地上的人立即有了喘息的時間,飛快地逃走。

    其一個人路過哈屯的身邊,又回過頭來,抱起哈屯,向遠處跑去。哈屯看著那些羊入狼口的慘狀,一下子掉下眼淚,那幾個人一口氣抱著哈屯跑離很遠,跑到安全處,才停下腳步。

    抱著哈屯的那人放下她,那是個壯碩的男子,有些狼狽的儀容,卻掩飾不住他堅毅的眼神。那人問道:“小姑娘,妳叫什麽名字?”

    哈屯怯怯地說:“我叫做哈屯。”

    那人說:“哈屯,妳為什麽趕著羊群來救我們?妳不怕死嗎?”

    哈屯說:“我怕,可是我不想看著你們被狼群吃掉。”

    那人定定看著哈屯,從懷裏掏出一個金錠,遞給她:“這個妳拿著,賠你的羊,不然妳的主人知道會責怪妳的。”

    哈屯看看金錠,並不接下:“我不要。”

    那人見哈屯堅持不要,就將金錠放在哈屯裏,又從脖子上取下一根紅繩,繩上係著一塊小銅牌,掛到哈屯脖子上,他說:“你是我鐵木真的救命恩人。”

    原來這個人就是秦始皇在這一世化身的鐵木真,哈屯是結子在這一世轉世的女人,但她隻有十歲而已,所以鐵木真認不得她就是結子轉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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