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衛國就從炕上爬了起來。

    他從立櫃裏麵，找出來了幾件十幾年前的衣服，換上之後，就開始收拾房子。

    他先從房頂開始收拾。

    他搭著梯子，爬到了房頂，將房頂上麵的落葉，灰塵，以及飛禽的屍體，全部清理了下來。

    接著，他開始逐個房間打掃。

    天花板和牆角的蜘蛛網，櫃子上，地上，炕上的塵土，全部清掃幹淨。

    最後一步，他開始收拾院子。

    院子比較大，長滿了草。

    他拿著鋤頭，一個草一個草的除。

    等除完全部的草，已經過了中午了。

    草草的吃了飯，他又找來了方頭的鐵鍬，開始平整院子。

    直到平整完最後一片土地，他才放下手裏的鐵鍬。

    他看著這個生自己，養自己，並且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終於恢複了原樣。

    他的眼前，時不時的會出現自己小時候，全家在一起的場景。

    母親在廚房裏麵忙著做飯，父親在院子裏麵收拾著從地裏拿回來的工具。

    大姐從小沒有上過學，便在家裏跟著父親勞動。

    自己，妹妹，弟弟，三人每天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姐姐和媽媽都會端著飯出來。

    大家坐在院子裏麵的石頭上，一人手裏端著一碗飯。

    飯裏，雖然沒有菜，也沒有肉，可是大家都吃的很開心。

    尤其是爸爸，每次吃完飯之後，都會伸長舌頭，把碗裏麵全部給舔一遍，生怕浪費一丁丁點糧食。

    媽媽雖然不舔碗，可是她會往吃過的碗裏倒開水。

    他將碗衝了之後，再將那開水喝掉，同樣怕浪費一丁點糧食。

    而自己每次吃了飯，喜歡給碗裏倒開水的習慣，正是從母親那裏學來的。

    轉眼間，姐姐和妹妹出嫁，自己和弟弟考學走出農村，剩下爸爸和媽媽還呆在家裏。

    現在，父親去世了，媽媽去了南陽照顧弟弟的孩子。

    現在，這個家已經徹底沒有人住了。

    衛國看著淒涼的家，不由的潸然淚下。

    他多麽想回到那個曾經熱鬧非凡，曾經人聲鼎沸的家，可是卻永遠也回不去了。

    衛國收拾好了家之後，準備去門子裏麵幾個表哥表弟家裏坐坐。

    畢竟，如果以後母親去世，在老家土葬的話，還離不開這些表哥表弟的幫忙。

    因為，他們沒有走出農村，常年生活在農村。

    衛國一共買了三份禮物，給全全，治全，大全一家一份。

    衛國先來到了全全家。

    他是大伯的小兒子，娶了老婆之後，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兒子已經六歲了。

    全全家就在村口，距離衛國家最近。

    全全沒有出去打工，就靠著家裏麵的幾畝地過活。

    他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而父母也幫忙給他帶孩子。

    治全是大伯的二兒子，住在村子旁邊的新莊裏麵。

    他有三個孩子，分別是老大男孩亮亮，老二女孩妮妮，老三男孩文文。

    其中二女兒妮妮患有血友病，愁的治全沒有辦法，幾乎花光了家裏的所有積蓄，也看不好妮妮的病。

    妮妮在長大後，先後嫁了三個男人，先後都因為血友病，生不了孩子，而被趕出家門。

    當絕望的妮妮，準備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治全又給他找了個喪了偶的男人。

    因為男人不要孩子，妮妮才勉強嫁給了他。

    可是，妮妮在嫁給男人後，沒有一年，便生了一個非常健康的大胖小子。

    在兒子一歲的時候，妮妮終究還是因為血友病，而離開了人世。

    大全的家，距離崔家村最遠，差不多要走半個小時的路程，才能抵達一個叫做北岸的村子。

    而大伯的大兒子就住在這裏。

    大全非常的活到，他基本已經脫離了土地，靠著自己回開車的手藝營生。

    他先是跑短途汽車，接著又跑長途客車，最後開收麥機，在三個弟兄中，他的日子最富裕，過得也最好。

    大全有兩個孩子，大的叫寶龍，跟著父親開車，小的女兒，叫寶妮，去衛校學了護士，最後分到了寧夏的醫院。

    她算是大伯家的孫子裏麵，唯一一個脫離土地，走進城市的孩子吧。

    從北岸村出來，衛國徑直去了南陽鎮。

    在經過南陽鎮的時候，衛國路過一家棺材店，便進去訂購了一個材質非常不錯的棺材。

    夏天裏，因為感冒的人少，所以保國的診所裏麵，人少了很多。

    衛國進去後，感覺明顯寬敞了。

    保國的孩子已經會走路了。

    他雖然走不穩，但是在院子裏麵跑來跑去，很是好玩。

    保國看到哥哥過來了，特意把女兒也從丈母娘家給接了過來，畢竟哥哥還沒有見過自己的女兒。

    衛國知道保國的兒子和女兒是一對雙胞胎，可是當他見到保國女兒的時候，不由的驚訝的目瞪口呆。

    因為兩個孩子長的一點都不像，而且身高也差一大截。

    雖然男孩是哥哥，可是男孩顯然要比女孩低好多。

    衛國想問保國，可是還是忍住了，因為有些秘密，還是不要問的好。

    衛國媽依然重男輕女思想嚴重。

    她對於兩個孫子，隻關心和照顧男孩，並不管女孩。

    對於這一點，小叔子媳婦非常的不滿意。

    她為此和衛國媽吵過好幾次，但是卻沒有任何用處。

    衛國媽依然我行我素。

    衛國媽甚至告訴她，女孩子嘛，那麽重視幹什麽，畢竟將來是人家的人，男孩才要重視起來，那才是自己人。

    衛國媽甚至告訴她，自己年輕的時候，生下第一胎，衛國的姐姐時，孩子到半歲了，頭上生了一個膿瘡。

    她不僅沒有抱著孩子去醫院看，甚至管都沒管，任由孩子自生自滅。

    最後，孩子在死亡線上，掙紮了半個月之後，才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可是，即使衛國姐姐活了過來，衛國媽依然為了省那幾塊錢學費，而沒有讓衛國姐姐念書。

    但是，她卻動員全家人的力量，把所有資源都集中在了衛國和保國身上。

    衛國高考失敗，衛國媽花錢，把衛國送到臨省，分數線比較低的地方去高考，才考取了長慶石油學校。

    保國沒考上高中，衛國媽拿著錢去找校長，硬是讓保國上了高中，最後保國才考取了大學。

    雖然兩個女兒以前怨恨過衛國媽，但是她們現在也想開了。

    雖然母親沒有讓大姐去上學，也沒有給小妹繼續補習高考的機會。

    但是卻把她們都嫁對了人。

    大姐喜歡有知識，有文化，並且個子高的男人。

    衛國媽就把她嫁給了那樣的男人，並且沒有要男人一分錢彩禮。

    衛國妹妹喜歡當過兵的，英俊偉岸的男人。

    衛國媽就把妹妹嫁給了當兵退伍，且非常帥的男人，而且也沒有要他一分錢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