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2船會(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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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兩人一起撞碎一堵牆壁,出現在一間無人的客房之內。他們沒有停止的意思,撲到一起,就開始了最原始的扭打。他們之間的戰鬥基本上沒有什麽技巧可言,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樣,甚至鄢宏達還咬了鄢宏偉一口。
他們的力量恐怖,他們的意誌狂亂。
被現實,被社會,被他們從小到大被灌輸的一切壓製了那麽久,而今一口氣全部爆發了。他們的精神狀態令人難以想象。
打到最後,兩人都沒有力氣了。他們雙腳踏裂地麵,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拳地來回往複著。
“我親愛的弟弟,你就非得和我互相傷害不可嗎?啊——?”鄢宏達獰笑著揮出一拳。
鄢宏偉的頭顱被打得偏向一邊,鎧甲火花直冒,隱約間有電弧閃爍。
“沒見過你這樣的混賬哥哥!”鄢宏偉猛力揮出一拳。
鄢宏達張裂的臉被打得波動起來,迸出幾顆牙齒,還有一些汙濁的血液。
“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鄢宏達還擊。
“墨曉彤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兒,你為什麽要對她那麽做?你不知道我喜歡她嗎?”
鄢宏偉含怒一擊。
鄢宏達的頭顱發出咯吱聲,骨節移位,幾乎要裂開了。他的身軀向後仰倒,但是他的雙腳已然陷入地麵,因此他搖晃一下,又緩過勁兒來了。
“我他媽的怎麽不知道你喜歡她?”鄢宏達一邊還擊,一邊怒吼著,“順便告訴你,我壓根就對她沒有興趣?”
鄢宏偉被打得後退,但搖晃了一下身體後,他打出了淩厲的還擊。
“那你為什麽要做那種事情,還在我的麵前炫耀,不就是想讓我對她死心嗎?”
鄢宏達噴出幾顆帶血的牙齒,怒道:“我是想讓你對她死心,但你可知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你到底明白什麽?”
鄢宏偉被打得頭暈目眩,此時支持著他繼續這個輪回的,也就是他心中的那股執念了。他們兄弟之間的這段因果,在今天必須是得有個結果。
“我是不明白你們的那些規則,可是你做的事情是事實!”
“像你這樣的要成為家族棟梁的人,怎麽會懂我所在的世界,你不過還是個幼稚的孩子而已。”
“我是不懂,那你倒是說說清楚看啊!”
“我最親愛的弟弟,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做這樣肯定會讓你狠我一輩子的事情?那是你媽的,你爹的主意啊!”
“不,我不信,你在騙我!”
鄢宏偉癲狂的一拳轟出去,而鄢宏達也在同時揮出一拳。
噗的一下,鄢宏偉的鎧甲自動解除了,而鄢宏達身上的皮甲也被破壞得差不多了。
這最後的一擊沒能對在一起,他們的拳頭轟在彼此的胸口之上,以恐怖的威力陷在了裏麵。
“哇啊!”
早先被鎧甲擋住的那些鮮血,此刻全部都從鄢宏偉的口中不要命地噴吐出來。
而鄢宏達一直都在用肉身承受鄢宏偉的攻擊,渾身的血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找不到一處地方是不曾染血的。令人覺得奇怪的是,在那些汙穢的血流淌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的身體裏開始冒出赤紅的血液來了,開始冒出那些屬於正常人類的血液來了。
“咳咳……”
鄢宏達的身體搖搖欲墜,此時他不得不用另外一隻手勾著鄢宏偉,來阻止身體倒下。
鄢宏偉同樣也是如此,依靠著鄢宏達才沒有倒下。
“這下……我們都隻有最後的時間了吧。”鄢宏偉慘笑道。他的生命都快耗盡了,什麽仇什麽怨都淡了,都在剛才的戰鬥中傾斜得差不多了。
“是啊,我的痛苦,總算是……可以終結了……”鄢宏達低下頭,和鄢宏偉的靠在一起,事實上他現在比後者還要不堪。“但是……咳咳……也許你還可以活下去。”
“……什麽意思……”鄢宏偉艱難地問。鄢宏達的狀態不妙,他的情況又能好到哪裏去。他們之間你來我往,不僅僅是穿插在對話間那麽簡單,打了起碼有上百拳了。
“……有一些事情……原本是我準備帶到棺材裏去的……現在也不怕告訴你了……”鄢宏達笑著,從嘴裏滲出更多的赤血,淅淅瀝瀝,滴落在地板上,仿佛指示著生命終點的時鍾。
“你……”鄢宏偉剛想開口,鄢宏達就憑借最後的力氣,頂了一下他的頭,阻止了他。“別說話……最後的時間……留給我一個人的主場吧。”
在那之後,緊接著,鄢宏達開口了,“……和你不一樣……你是要成為未來的大佬的……而我就是那可憐的影子……注定要躲藏在暗中……做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本來也是我自己選的生活。哼……現在倒是有些後悔了……也許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爛人吧……墨曉彤的事情,我知道對你來說很重要……可是……長輩們,不會允許你和那樣的一個人結合的。而且你的表現,也不怎麽入他們的法眼……於是……才有了後麵的種種……真是可笑……你不會想到,在我的橫刀奪愛計劃失效之後,提出……要對她使用那種可能讓她發瘋的手段的……就是我們的父母啊……你想象不出來,他們也會有那樣的一麵吧……哈哈哈哈……”
“……是吧,你是要成為棟梁之才的人……而我……現在就要往……”鄢宏達的聲音,至此就完全停止了。
而鄢宏偉原本就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至此也給完全凍住了。他既沒有向著死亡邁步,也沒有向著生存前進。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他的思想僵化了,肉體也趨於一種詭異的停滯狀態。
傷勢不增不減,他的生命亦然。
但鄢宏達的變化沒有停止,在他吞出最後的一口赤血之後,他的身軀仿佛那被無數零件拚湊而成的龐大積木。輕飄飄的一陣風吹過,他就那樣在鄢宏偉的麵前崩解了,粉碎成肉眼不可見的塵屑,隨風而去。
最後唯一留在地上的,就隻有那一地猙獰的血痕,那是他們之間曾經戰鬥過的證據。
“為什麽?我會生存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裏啊?”
時間滾滾而逝,良久,鄢宏偉仰麵,迎著那漫天的雨點,向天發出這樣的叩問。
大雨似是有形無質,穿透船的結構,不曾有任何停留。它們是去往深淵的雨點,隻會帶走所有的血與罪。
地麵上的血汙逐漸黯淡消失,鄢宏偉的身體也被從那恐怖的傷害之中剝離,露出筋骨扭曲破碎的潔淨身軀。
“那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想知道啊!”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就站在那裏的甘天用一句歎息給予回應,而後掏出一瓶腎寶,丟到鄢宏偉麵前,然後又掏出一瓶腎寶,丟到了鄢宏偉麵前,最後再掏出一瓶腎寶,擰開之後對著鄢宏偉做了一個幹杯的手勢,仰脖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