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暴徒的邏輯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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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或者,讓他來做會長,胡浙海退居二線,充任副職。這可是全麵放權,而是為了增強實力的有序退讓。隻要還在西安城裏,胡浙海有的是辦法進一步削弱劉天明對團隊的控製。到了最後,他仍然是實際上的主控首領。

    一縷暗紅色的血從視線正上方緩緩流過來,在胡浙海雙腳中間的空白地麵上停留,慢慢溢開。

    那是從豹頭屍體上流出來的血。

    突然,胡浙海扔掉手裏的煙頭,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一個箭步衝到距離不遠的屍體前麵,朝著身體彎折成詭異形狀,整個麵部都被摔爛變形的豹頭狠命狂踢。一下又一下,鞋尖與屍體之間發出沉悶撞擊。胡浙海臉上充滿了狂怒與憎恨,咬牙切齒地連聲咆哮:“狗雜種!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他嗎的毀了老子的計劃。去死吧!滾,你****的為什麽不早點兒去死,偏偏要害禍害我?”

    他踢得很用力,渾身肌肉緊繃,臉上肌肉完全因為憤怒而扭曲。盡管商場裏開著空調,胡浙海額頭上還是不斷滲出汗水,他“咯吱咯吱”死死咬住後槽牙,發出令人畏懼的摩擦聲。豹頭的屍體被踢得離開原處,就像一灘爛泥,無論再怎麽摧殘蹂躪,都不會反抗。

    胡浙海沒辦法讓自己平靜下來,腦子裏那股無形怒火必須發泄。就算是個死人,也要狠狠鞭屍,挫骨揚灰。

    就算你他嗎的精衝上腦,至少也應該看看地方,看看對方是什麽人。這裏可不是你“火箭風暴”的地盤,而是我的“鐵拳會”。豹頭你死就死了,偏偏還要拖著老子下水。現在,精心策劃的一切徹底完蛋,胡浙海當時也是火急攻心,說話失去理智得罪了劉天明……現在想想,當時的確太衝動了。

    豹頭的屍體被踢得側翻過去,偏偏隻是下半身,上身仍然保持著仰麵朝天。從胡浙海所在的位置看去,豹頭那張滿是鮮血的爛臉恰好偏過來,形成一個詭異的嘲諷冷笑。

    這越發刺激了胡浙海心中的怒意。

    他抬起腳,朝著那張死人臉上狠狠猛踩:“我叫你笑!笑尼瑪個逼!狗雜種,你把老子害慘了。笑個幾把,老子踩死你!”

    死人是不會反抗的。

    豹頭屍體隨著胡浙海的踩踏一陣搖晃,已經摔碎的顴骨徹底變形。豹頭麵孔歪得很長,就像一塊麵團被用力揪起,臉上半凝固的血被得一片模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鞋底條紋。

    一名親信小跑著從商場外麵進來,看到滿麵狂怒的胡浙海朝著屍體連連猛踢,不由得愣住了。片刻,親信回過神來,趕緊撲過來,從後麵死死抱住胡浙海的腰,強行將他從豹頭屍體前麵拖著後移了好幾米,湊近他的耳邊急促低語:“老大,別這樣,有人把消息傳給了“火箭風暴”那邊,虎頭已經過來了,就在外麵。”

    胡浙海臉上的狂怒表情猛然一滯,他恨恨地張開雙手十指,又緊緊捏在一起,怒火狂衝的臉上肌肉凝固。過了近三秒鍾,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

    努力控製著情緒,胡浙海扳開親信抱住自己腰間的手,低頭凝視著豹頭麵目全非的屍體,眼眸深處不斷轉換著狡詐的光芒。右手重重抹過額頭,然後順序向下,在下巴與嘴唇上用力摸著,陷入了思考。

    他必須讓這件事情變得對自己有利,而不是讓“鐵拳會”獨自承受虎頭的憤怒。

    外麵響起了沉重急促的腳步聲。非常雜亂,摻雜著淩亂的叫罵,以及偶爾爆起的慘叫。

    “咣啷!”

    隨著一聲巨響,尚未全部關攏的商場玻璃門從外麵被狠狠踢開,一個身穿黑色汗衫,灰色長褲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他個頭不高,卻長得極為壯實。寬厚的肩膀幾乎與頭部尺寸差不多,堅硬結實的胸肌從汗衫下麵高高凸起,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到處都是傷疤。那是變異生物爪子留下的傑作,即便是傷口愈合,也永遠無法消除痕跡。

    虎頭並非隻是名字那麽簡單。在他的胸前,半月形的汗衫領口位置,赫然紋著一隻虎頭刺青。

    豹頭的屍體就在商場大廳中央。他身邊另外幾名被鄭小月和楊豔紅殺死的跟班,也從樓上電影院被搬了下來。幾具屍體放在一塊,看上去有些亂,而且缺少了頭顱,讓人看了就覺得心驚肉跳。

    虎頭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近在咫尺的胡浙海,直接走到豹頭屍體麵前。他低頭注視著死去的同胞兄弟,默不作聲。

    憤怒在他的身體裏上躥下跳,粗壯的胳膊上不斷有青筋在跳動。

    胡浙海聽見虎頭發出甕聲甕氣的問話:“誰幹的?”

    以胡浙海對虎頭的了解,這種時候最好不要說假話。

    “是一幫外來的家夥。”

    胡浙海決定實話實說:“他們占據了火車站,為首的叫做劉天明。說起來,這件事情豹頭也有責任。他看上了劉天明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等我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女人?”

    虎頭“嗖”的一下猛然轉身,用發紅的雙眼死死瞪著胡浙海,滿麵凶狠連聲咆哮:“你是說,一個女人殺了我弟弟?是一個不要臉賤1貨幹的?”

    對於女人,無論哪一種,虎頭都以“賤1貨”兩個字作為代替。這是他的習慣,無論如何改不過來。在和平時期,這種壞習慣導致虎頭沒什麽人緣,也沒有女朋友。可是現在,他身邊有的是女人,就算當年這樣說她們,她們一樣會笑得花枝招展,稱讚虎頭有男子氣概。

    “是的,那個女人叫做鄭小月。她把你弟弟從樓上扔了下來。”

    胡浙海沒有撒謊,隻是這種敘述事情經過的方法和口吻,潛藏著故意指向的成分:“看見那邊的屍體了嗎?他們都是你弟弟的跟班。那是另外一個女人幹的。她們身手敏捷,我勸你最好還是……”

    “混蛋!那是我弟弟!老子的親弟弟!”

    突然,虎頭像是精神病患者那樣猛然爆發起來。他用如雷般的咆哮打斷了胡浙海的話,直接從後腰上拔出手槍,大步衝到胡浙海麵前,用堅硬的額頭朝他臉上重重撞去,胡浙海疼得後退了好幾步。不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虎頭已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像鐵鉗般死死扣住,大口喘著粗氣,口中爆發出狂吼。

    “他們在哪兒?說,他們在哪兒?”

    胡浙海有很多種方法對付虎頭,可是他現在什麽也不想做。盡管鼻梁被撞得一片生疼,他卻並不認為虎頭會對自己做出什麽過激的暴力行為。畢竟大家都是幫派首領,豹頭也不是自己殺的,這一點很重要。

    “他們在火車站。”

    虎頭雖然是暴力衝動的性格,卻不代表他是個傻瓜。疑惑的目光在眼睛裏轉動,虎頭再次問道:“火車站?那裏不是你的地盤嗎?姓胡的,你想幹什麽?”

    胡浙海表情顯得有些無奈:“我已經說了他們是外人。他們是今天早上來的。沒錯,火車站是我的地盤。可是那又怎麽樣?他們人多勢眾,我隻能把那裏讓出去。不過,那些人還算講道理,他們隻說是暫借幾天,在城裏辦完了事情就會離開。”

    胡浙海說的都是真話。

    然而,同一件事,哪怕是內容沒有變化,可是用截然不同的口吻和說話角度,仍然會在不同聽者腦海裏產生偏差。

    胡浙海在城內各大幫派之間人緣不錯。這主要得益於他看重商業往來,而不是單純以暴力方式解決問題。在和平年代,這種類型的人如果生意規模做得夠大,就會被稱為“成功人士”。現在,虎頭則認為胡浙海屬於毫無力量的軟蛋。雖然他是幫會首領,卻不是自己喜歡的那種硬漢。

    外來者?

    人多勢眾?

    暫時借用火車站,辦完了事情就會離開?

    很簡單的幾句話,在虎頭單純暴力的腦子裏構成清晰畫麵。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胡浙海已經表明態度,那麽這些人肯定就是外來者,不是本地人。以胡浙海那種軟弱怕事的性格,就算隻是區區幾個人也歸於“強大”的概念。這家夥一向喜歡搞商業交流,這群外來者就算數量多一些,武器方麵也不會占據優勢。

    原因很簡單:如果他們真的很強,那就不可能與“鐵拳會”和平共處,而是第一時間幹掉胡浙海,並吞他的地盤。

    虎頭完全是用自己的思維理解整件事情。

    這不奇怪。

    他沒有見過劉天明,也從未見過團隊裏的任何人,包括跟隨者。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話放在很多地方都可以通用。

    更重要的是,我弟弟死了。

    這個仇,必須報!

    虎頭帶著人走了。他匆匆而行,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速度很快。

    他並不擔心胡浙海在這件事情裏具體扮演什麽角色。

    單純的人,思維就像小孩子一樣是直線。

    如果你敢欺騙我,老子就殺了你!

    就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