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月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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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身子靠近長江岸邊的時候,楊行舟自然而然的從空明之中醒來。
他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渾身真氣如同水銀一般產生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沉甸甸的質感,在奇經八脈中緩緩流淌,丹田氣滿,內氣充盈,整個人好像都有了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
在這一刻,楊行舟已經意識到了發生在自己體內的詭異變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已經達到了此時身體的最巔峰狀態,無路是精神還是肉身,都處於巔峰。
身後破空劃槳聲傳來,楊行舟扭頭看去,隻見水岱運漿如飛,身下小船如同一隻巨大的魚兒一般,似乎隨時都要飛出水麵一樣,壓著波浪,向楊行舟追來。
此時的楊行舟,已經超過他十來丈的距離了,也難怪他如此焦急。
楊行舟見狀哈哈大笑,喝道:“水老爺子,要不要我等你一會兒?”
水岱笑道:“不用!”
這“不用”兩個字說出來時,“不”字出口時,他坐下船兒已然飛出五六丈的距離,“用”出口時,船兒又飛出五六丈的距離,這兩個字說完之後,他著一艘小船,已然到了楊行舟身邊,隨後速度降了下來。
楊行舟哈哈一笑,緩緩前遊,與水岱幾乎是同時到達岸邊。
兩人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再將勝負放在眼裏了,各自佩服對方的修為,尤其是水岱,他身為江南有名的大俠,一生中見識過不少奇人異士,也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可是以往那些見過的青年才俊,跟眼前慷慨豪邁的楊行舟相比,卻是差了不致一籌。
“也不知是哪位仁兄,調教出了這麽一名好徒弟!”
水岱心中暗自讚歎,看向光著身子走向岸邊的楊行舟,將甲板上的衣服扔了過去,笑道:“楊兄弟,你好修為!”
楊行舟手臂一伸,將衣服接過,笑道:“跟水前輩比,還差得遠!”
水岱道:“我年輕時,比你現在可差遠了!楊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不如去附近共飲一杯如何?”
楊行舟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水岱哈哈大笑,道:“走,前方有一個酒家,做的魚湯滋味甚美,更妙的是,自釀的酒水也十分的甘醇,我之前與幾位老哥哥,都喜在此吃酒。”
楊行舟遊了半晌,早就餓了,聞言口舌生津,叫道:“還請前輩帶路!”
走了有兩三裏路,前方酒旗斜矗,一所酒家出現在兩人麵前,那酒家的店小二看到水岱前來,急忙躬身前迎,道:“水大俠,您來啦!”
水岱笑道:“小二,給我上幾個你們拿手的好菜,再來一壇烈酒,我要在這裏請朋友吃酒用飯,不要怠慢了!”
他說話間,袖子一甩,一塊小小的銀錠飛出,落在了酒店門口的櫃台之上:“讓後麵的廚子手腳利索點。”
店掌櫃的笑道:“不勞水大俠吩咐,每次您來小店,上菜您是最快的!”
楊行舟與水岱一起進入旁邊的雅間,坐定之後,好奇的看了水岱一眼,問道:“水前輩好像在這裏人頭挺熟啊。”
水岱笑道:“老夫久在江南,在這長江以南倒是還算是薄有名聲,江湖上有朋友給我起了一個小小的綽號,叫做‘冷月劍’,說來慚愧,如今我已然是花甲之年,卻也沒做過幾件俠義的事情,被人成為大俠,著實不敢當。”
他這“冷月劍”的外號,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乃是武林中頂兒尖兒的高手,常人若是聽到他這個外號,無不肅然起敬,便是長江以北的江湖豪傑,聽到這個外號後,也會生出敬仰之心,隻要在江湖上廝混過的人,幾乎都聽過水岱的威名。
水岱此時表露身份,倒不是為了顯擺自己,實則是他對楊行舟觀感極好,不想隱瞞身份,以免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況且以此時楊行舟的表現來看,此人也未必會被自己這外號唬住。
“冷月劍?”
楊行舟微微皺眉,凝神想了片刻,笑道:“水前輩,我好像聽說過你的名字,但具體的事情卻是記不清了,還請多多見諒!”
水岱微微一愣,近十年來,江湖上的高手,特別是長江以南的武林之中,鮮少沒聽過他名字之人,可眼前這楊行舟竟然對自己的名字無動於衷,看其神情也不算作偽,登時令水岱好奇起來,笑問道:“楊兄弟,你師承何人?老夫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像你這般的青年才俊,卻是第一次見到。”
若是平常江湖中人聽到水岱如此的誇讚,定然誠惶誠恐,喜不自禁,但是楊行舟根本就不明白水岱的身份,即便是知道水岱的身份,也不至於生出惶恐之心,此時聽到水岱誇讚,隻是微微一笑,為水岱倒了一碗酒,道:“前輩謬讚了!我這些微末功夫,如何能稱得上青年才俊?來來來,今日得見前輩,一番暢遊長江,實乃我生平快事。咱們喝上一碗!”
他這幾年在大離王朝的黑風寨中,日夜處於焦灼狀態,為求自保,沒日沒夜的修煉,使得整個人都變得壓抑了不少,又加上是一寨之主,使得他有了遠超年齡的成熟。
現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本身的天性方才釋放了出來,他是豪俠之性,跳江暢遊之下,多年的壓抑全都宣泄了出來,因此心中舒暢,著實難描,對與他一起跨江的水岱也是極為順眼,當下舉起酒碗一飲而盡,微微閉眼片刻之後,哈出一口酒氣,叫道:“好酒!”
水岱見他如此豪邁,也是端起酒碗喝幹,笑道:“既然是好酒,那就多喝點!”
此時小二將菜肴一份份端來,果然是香氣四溢,品相不凡,兩人吃吃喝喝,正吃的高興之時,便聽到酒店外麵有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到了酒店門口停下,隨後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小二,把馬兒給我看好了,做兩份魚羹,在上幾分拿手小菜。什麽,我爹爹也在這裏用飯?”
那女子聲音微微拔高,笑道:“表哥,沒想到阿爹也在這裏!這幾天川藏血刀門的一幫家夥多處作案,都跑到咱們江南來啦,卻是要給阿爹說一聲才行!”
隨後男聲響起:“什麽血刀門,跳梁小醜罷了!若是被我遇到,一劍一個,將他們全都宰了,也好讓他們知道咱們鈴劍雙俠的厲害!”
門外這一男一女口中說話,腳步不停,片刻後已經來到酒店大堂,隨後來到楊行舟所在包廂,一名女子將門推開,探出腦袋向裏觀看,笑道:“阿爹,您這是跟那位前輩一起吃酒呢?咦?姓楊的,你怎麽在這裏?”
楊行舟在聽到外麵這男女交談的的聲音之後,便已經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了,此時看到這女子麵容,見她膚色微黑,但是相貌卻是極為俏麗,正是早上與自己起衝突的那名女子。
當下忍不住好笑道:“你是水岱老前輩的女兒?”
水岱喝道:“笙兒,不得無禮!不像話!嘯風是不是在外麵,把他喊過來!”
他嗬斥了水笙之後,轉頭看向楊行舟,奇道:“小兄弟,你認得我女兒?”
楊行舟笑道:“今天早上,倒是有一麵之緣,當時我與他們兄妹兩人還交手了一招,哈哈哈,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是水前輩的女兒,倒是有點出乎我的預料。”
他看了氣鼓鼓的水笙一眼,笑道:“令愛劍法不錯,修為不低,隻是江湖經驗忒差了點,日後還是不要在江湖上走動了,否則太過危險。”
水笙叫道:“我自走我的江湖,關你甚麽事情?就你武功高啊?一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高手!”
楊行舟笑而不語,端起一碗酒又是一口飲下,對水笙問道:“剛才你說什麽血刀門,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著這般耳熟?”
水笙懶得搭理楊行舟,轉過頭看向門外,叫道:“表哥,你快進來,我阿爹喊你呢!”
汪嘯風在外麵應了一聲,邁步進門,對水岱行禮道:“阿舅,您也在這裏啊?我笙兒正想跟你說一件事。”
他瞟了楊行舟一眼,微微頷首致意,繼續對水岱道:“我剛剛得知,血刀門的一些弟子從川藏來到了咱們江南啦。很是禍害了不少良家婦女,有幾個江湖同道出手捉拿他們,反而被他們殺害,其中有一個叫做寶象的和尚,非常了得,九江派的幾名高手圍攻他,卻還是被他殺了四人,打傷一人,逃了出去。現在大家夥想要您和幾位伯伯看看誰能出手,把這淫僧給料理了!”
水岱微微皺眉,道:“血刀門中好手不少,這寶象我聽說過他,本領確實不錯,嗯,聽說他還有一個老師,叫做血刀老祖,一身邪功厲害的緊,有時間倒是要會一會!”
他對汪嘯風吩咐道:“先坐下吃酒,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一遍,怎麽這幾天湖沙幫的事情剛剛平息,血刀門又冒出來了?這江湖,又要動蕩起來了麽?”
旁邊的楊行舟嘿嘿笑道:“你們說的寶象,是不是一個身穿黃色僧袍高高瘦瘦的和尚?”
汪嘯風叫道:“不錯,據說此人就是這般相貌,楊兄,你見過此人?他現在在哪裏?”
楊行舟淡淡道:“他已經被我殺了!”
他說到這裏,嘿嘿笑了起來:“血刀門!寶象和尚,血刀老祖!鈴劍雙俠,冷月劍水岱!嘿嘿,我說怎麽這麽熟悉,原來我這是到了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