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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跟你說話。”白嘉瑜不耐煩的又敲了敲桌子, “你父母沒教過你，別人跟你說話的時候要聽著嗎？”

    馮九一愣，抬頭：“我聽著呢。”

    白嘉瑜的表情一梗，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麽, 這個回答可不是她預想的。

    這時馮九又抬起頭來，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又說：“忘了說，我是沒父母教。”

    說到這, 馮九又補充了一句：“不過, 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這點我是知道的。”

    她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氣勢洶洶來是為了什麽。如果是平時，這樣上來不是找茬就是認錯人的，她根本不會搭理。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馮九覺得她這心裏就是不想憋著，她當了十幾年的受氣包，偶爾想嚐試嚐試，不忍著是什麽滋味。

    這樣一想，她覺得自己能有這樣反常的變化都是因為周堯。

    如果不是他, 她不會莫名其妙被人親了一次又一次，還要被不認識的女人找上門來。她平時看的電視劇不少，這樣的戲份，她清楚得很。

    嗬嗬。”白嘉瑜冷笑了聲, 拍了拍手掌, “不錯, 比起前麵幾任，你還挺有骨氣的。這麽跟你說吧，不要覺得周堯對你熱情就是真喜歡你了。你是有幾分姿色，可沒什麽用，再漂亮的花也有枯萎的一天，到時候你被周堯狠狠拋棄，就別怪我現在沒提醒你！”

    看她說那麽多，馮九隻瞥了她一眼，衝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後低下頭繼續逐字逐句地看著書頁上的文字。

    白嘉瑜又被噎了一下，頓時被這個表情弄得心裏很惱火。

    還沒人敢這樣對她，這個女人仗著什麽敢這樣對她啊？她以為周堯能做她靠山嗎？

    我和周堯青梅竹馬，他的一切我都了解，他也很信任我，每次他不想要的女人都是我幫他處理的，這次也不例外，所以你還不懂嗎？！“白嘉瑜一副嚴詞厲色的模樣，橫眉怒目的，好像正義極了。

    這樣，”馮九看著書上有一節片段她弄不懂，搔了搔頭放下筆看向白嘉瑜，“這位姑娘，你知道《最好不相知》這部電視劇嗎？”

    白嘉瑜眉頭緊皺，心裏像是吃了蒼蠅一樣不舒服。

    她當然知道，眼下這部電視劇熱播，正是最火的時候，男主演就是周堯的哥哥，周慕。

    可跟她要說的事有什麽關係？她最討厭不受自己控製的事。

    不要轉移話題，我沒說完話之前你不要——”

    ——電視劇裏，有個角色，”馮九一隻手托著下巴，一隻手拿著筆輕輕點了點桌麵，眉眼彎彎，很是溫柔的樣子，“深愛一個男人，可惜那個男人不愛她。她一麵想辦法趕走男人身邊的女人，一麵又裝作無辜在男人麵前百般溫柔——”

    ——你到底想說什麽？！還輪不到你教訓——”白嘉瑜心底的煩躁已經無法掩飾了，手包的帶子，快被她絞得快變了形。

    ——最後呢，”馮九歪歪頭，一點也不受打擾，仍是笑眯眯的樣子，“男人厭惡那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到了極點，情分說沒就沒。“

    白嘉瑜捏的手指泛白，牙根都癢了：“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啊，”馮九竟然好心情地朝白嘉瑜眨眨眼，拿著筆慢騰騰在紙上寫了什麽，推過去給她看，“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想辦法去挽回他。是你的，就怎麽也不可能變成我的。”

    白嘉瑜本來就在氣頭上，在氣頭上的人看什麽都不順眼，更不要說麵對一張好看的笑臉，隻會讓她有撕了眼前這張臉的衝動。

    她忍了忍，瞄了眼紙上寫的字，上麵寫著“再見”兩個字，她看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馮九！你諷刺我！”

    這一氣急敗壞的怒吼惹得所有人紛紛抬起頭來看著她們這一桌。

    噓——”馮九抬起手指，噓了一聲，“安靜一點，大家都在看書。”

    你！”白家千金小姐何嚐受過這樣的待遇？像是小醜一樣被所有人都看著，還被一個她從頭到尾就看不起的女人明嘲暗諷成這樣，這口氣她怎麽能忍？！

    嗬，比起他前幾個女友，你聰明許多。”白嘉瑜強忍著怒氣，驕傲地站起身，俯看著馮九，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可是聰明沒有用。你了解周堯嗎？你知道他的一切嗎？你知道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馮九勾唇笑，低下頭繼續看書。

    白嘉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常說，大千世界，亂花迷眼，玩玩而已，何必當真。所以你懂了嗎？你遲早是那個被他玩兒厭後就扔掉的女人，以前沒有例外，以後也不會有，因為周堯，就是這樣的人。”

    嗬。”馮九輕笑出了聲，“謝謝你莫名其妙來找我又莫名其妙說這些好心提醒我，慢走。”

    你！！”

    白嘉瑜頭越發疼得厲害，可她千金大小姐的麵子還是要的，這種公眾場合，她剛才失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不能再被這個女人激怒。不過再一看，她說完剛才那番話後，眼前這女人臉色好像有些不好看，雖然那表情是一閃而過，但也足夠她看見了。

    很好，她就是要這種結果。

    哼。”白嘉瑜懶得再和她糾纏，扭頭要走，馮九突然喊住她。

    姑娘，謝謝你提醒了我，我決定接受周堯的追求。”

    賤人！

    白嘉瑜在心裏狠狠地詛咒了馮九一番，踩著高跟鞋一如她來時那樣氣勢洶洶地走了。

    她得冷靜，這事得從長計議，她就不信這女人能玩出什麽花兒來，她就等著她狠狠摔落的那天！

    #

    白嘉瑜一走，馮九終於鬆懈下來。可緊接著她才想起剛才自己都說了些什麽，捂著滾燙的臉，喉嚨梗得發不出聲來。

    她到底是為什麽才說這麽多話啊？而且最後還那樣說了。她當時真的隻是下意識說出了口，快的她自己都收不回話來。

    都是周堯的錯。

    馮九心生怨氣，在心裏怪著周堯，等她回過神來，草稿紙已經被她戳了好大一個洞了。

    都是周堯，她才會變得這麽反常。

    不過幸好周堯不在，她這麽說周堯也聽不見。

    鬧了這麽一出，她空閑的時間也不多了，隻能收拾東西往咖啡館去。

    #

    這個夜晚過得很平靜，大概是因為周堯沒有來找她。

    他似乎真如他自己所說，給她時間好好考慮。

    隻是現在她心裏想的都是那個女人最後說的那番話。

    大千世界，亂花迷眼，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周堯是這麽認為的嗎？

    仔細想想，這倒挺符合周堯公子哥兒的形象。

    她心裏忽然亮堂起來。

    那女人說的沒錯。雖然她之前說的都是廢話，但唯獨這句，是說到點子上了。

    恐怕這就是周堯的真實想法。

    不過……倒也沒關係，隨他糾纏好了，反正，她馬上也要離開了。

    高考的日子要來了。

    咖啡館工作的時光很快過去，馮九心裏雖然亂糟糟的，但仍然去了李琛學校門口接他。

    他出來時看見她臉上有些詫異，但很快被一種複雜的表情取代。馮九看不懂，但她覺得這個時候問這些不太好，她做一個照顧好人不求存在感的保姆就行。

    兩人慢慢走著回去，馮九特地注意了下，之前出現過的欺負李琛的那幾個人又出現了，不過這次沒有動手，隻是遠遠站著，過一會兒就走了。馮九估計多半是因為多了一個人的原因。

    這樣的話，她就放心了，決定每天來接送李琛上下學。

    書，你要不要。”

    什麽書？“

    課本，考完試也用不著了。“李琛還是那副冷冰冰拒人千裏的模樣。

    不過馮九不在意這個，聽到李琛這麽說，心裏有些開心，這樣的話，她又可以節約一些錢了。

    我要。”馮九說，“謝謝。”

    五天後我就考完試，考完試那天你記得來學校，我把書給你。”

    好。“

    哼。”傲嬌少年看她眼角帶著淡淡笑意的模樣，忍不住嗤了一聲，慣性加快了腳步將馮九甩在身後。

    馮九無奈，隻覺得李琛真的還是小孩子啊。

    不過，是個心眼兒還不錯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馮九送了李琛回來，因為上午沒有排班，她一回去就開始張羅午飯，打算做豐盛一點，犒勞他們兩個人一下。

    這小蔥剛洗上，客廳座機電話就響了。

    馮九擦擦手上的水，有些疑惑，這個座機除了李伯沒人打，但是李伯從來不會在李琛上課時段打來。

    那除了李伯，還有誰？

    馮九遲疑了下才接起電話：“您好？”

    九兒姐姐！！是我呀，思南！！”馮九耳邊響起歡快的聲音，稍稍驚嚇了她一下。

    思南？你怎麽會打來？”

    李琛家的電話號碼思南怎麽會知道？

    周思南人小鬼大的說：“哎呀，其實思南也不想打電話的，但是小叔叔非得要我打電話告訴姐姐你。”

    馮九奇怪：“告訴我什麽？”

    小叔叔生病了。”

    周堯生病了？

    她不想動情。

    她見過殯儀館劉嬸家女兒深陷感情深淵的樣子。為了一個她得不到又狠狠欺騙過她的男人生不如死，每天像一具屍體一樣活著，無視親友的規勸，一遍又一遍的尋死，到頭來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什麽也沒得到，一切都是徒勞。

    嗤。”

    馮九驚詫自己居然想到這些，明明什麽苗頭都沒有，她費了心神想著這些不切實際的幹什麽，倒不如把眼底下這鍋燉湯做好。

    她嚐了下，味道還不錯。

    這一點倒是讓她開心很多。

    她放下勺子重新蓋上鍋蓋，客廳裏的電話響了，她幾步跑過去接，聽聲音是李伯的，無非就是問問自己孫兒的情況。

    這時，門口傳來聲響，馮九抬頭張望，是李琛回來了。

    九兒？怎麽了？怎麽不說話？是我那孫子出什麽事兒了嗎？”李伯有些著急。

    馮九掃了眼默不作聲走進來的李琛，目光沉了沉，斟酌了下才回：“沒事李伯，他很好，別擔心。”

    李伯打來電話無非就是想聽到這句，聽馮九這麽說他也就放心的掛了電話。

    然而馮九犯了難。

    李琛又是一身傷。

    你這傷，怎麽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