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著皇族標誌的豪華馬車放慢速度，在將軍府前門緩緩停下。
    將軍府的守門人正詫異著，就見自家大小姐從馬車上下來，向馬車裏的人行禮道別。隔得有些遠，看不見裏麵的人，也聽不見大小姐和對方說些什麽。
    在歆夢轉身之際，守門人小跑著殷勤迎上前，躬身行禮：“大小姐回來了。”
    “嗯。”歆夢隨意應道。身後，閆青甩了一記響鞭，駕著馬車離開了。
    歆夢沒有回拂雲院，帶著迎夏直接去了飛霞院。正準備進門，白姨娘和沈雲蘿的聲音依次從裏麵傳了出來。
    “夫人有了身孕，不可過於操勞。婢妾願意為夫人分憂，打理府中事務，直至夫人順利誕下麟兒。”
    “雲蘿也覺得母親應該好好休養，為父親生個大胖兒子，為雲蘿生個可愛的弟弟，煩心事就都交給姨娘去管吧。”
    歆夢不由在心裏冷笑起來。母親剛把出喜脈，白姨娘母女倆就一唱一和，迫不及待要奪權了。
    “母親，夢兒回來了。”揚聲打招呼的同時，歆夢進了門，將房中三個人感覺到意外的表情全部看在眼裏。
    趙丹娥覺得意外，是因為昨天剛送了書信到莊子上，交代歆夢晚幾天回府，今天她就回來了。撇開這點不說，趙丹娥見到歆夢回來是十分高興的。
    白姨娘和沈雲蘿的意外中，則夾雜著幾分不安和惱怒，直覺歆夢這一回來，會壞了她們的好事。
    “母親，夢兒在外麵聽見白姨娘說母親有喜了，是真的嗎？”說話時，歆夢特意認真打量了一下趙丹娥，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不錯，頓時放下心來。
    “是的。”趙丹娥點頭，右手輕輕撫摸著還未隆起的小腹，臉上綻放出幸福滿足的笑容。
    這笑容裏帶著母性的光輝，瞬間感動了歆夢，卻也讓一旁的白姨娘暗了眸光。沈雲蘿則輕輕撇了撇嘴角。
    歆夢歡喜地道賀：“太好了，恭喜母親！母親要好好休養，將來給夢兒生個健健康康的弟弟。至於府裏的事務……”她故意頓了頓，眼角的餘光沒有放過白姨娘母女臉上微妙的表情。
    “夢兒明年就及笄了，將來……到了別的府上，”她刻意省略“嫁人”二字，並且露出嬌羞的表情，“夢兒亦是要執掌中饋的。母親若能教夢兒打理府中事務，這樣，母親不會太過操勞，夢兒又可有所長進，將來去了別的府上，不會讓人小瞧了去。”
    聽了這一番話，趙丹娥甚感安慰，執過歆夢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夢兒有此誌向，我十分高興。我原本打算到了年底才開始教夢兒學習打理府中事務，如今有了身子，提前一些也好。”
    邊上的沈雲蘿咬了咬唇瓣，突然插話：“雲蘿也想學，母親也教教雲蘿。”
    聞言，趙丹娥訝異地看向沈雲蘿，見其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一臉誠懇乞求的樣子，想了想，婉轉地拒絕她：“雲蘿，不是我不願教你，而是過些時日，我的身子會一日重過一日，教夢兒一人也會覺得吃力。你年紀還小，不必這麽急著學。”
    “是，母親。”沈雲蘿應道，失望的神情根本掩蓋不住。
    白姨娘大約是早就料到夫人不會輕易答應沈雲蘿的要求，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沒有什麽變化。
    和白姨娘一樣，歆夢也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在大商，嫡庶的界限是很分明的。如無意外，歆夢身為將軍府的嫡女，將來是肯定要嫁入高門為正妻，執掌中饋的。她提出學習打理府中事務，理所當然，合情合理。所以趙丹娥答應得很爽快。
    而庶女沈雲蘿的出路有兩種：一是嫁到和將軍府差不多甚至高一些的府上為妾。既然是妾，府裏自然有正妻執掌中饋，她隻需要伺候好夫君即可。二是嫁到比將軍府低的府上為正妻。在這種情況下，她才需要學習打理府中事務，不過也首先要她與對方訂了親，明確了正妻的身份。否則趙丹娥根本不會教。
    這個道理，趙丹娥明白，歆夢明白，白姨娘也明白。
    不明白的，隻有沈雲蘿一人而已。
    眼看即將到手的管家權力，被歆夢突然出現橫插一腳奪了去，白姨娘自知奪權已經無望，於是暗暗給沈雲蘿打了一個眼色，怏怏告退。
    白姨娘母女先後離去，房中隻剩下趙丹娥和歆夢。
    趙丹娥牽著歆夢的手，拉她一同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問道：“不是讓你在莊上多呆幾天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夢兒要是不回來，這將軍府的中饋不是要落到白姨娘的手裏了？”歆夢嘟起嘴，在母親麵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開心。
    趙丹娥笑了笑，安慰她：“就算你今天不回來，我也不會將執掌中饋這麽大的事情交給白姨娘。她有何德何能，之所以能在將軍府裏過舒坦日子，不過是仗著老爺的幾分寵愛，以及我看在老爺的麵子上不與她計較。想從我手裏奪權，先要看我同不同意。”
    “母親最厲害了，是夢兒多慮了。”歆夢徹底放心了，撒嬌地抱著趙丹娥的手臂輕輕搖了一下，“母親如今有了身子，一定要好好休養，為父親生下健康的嫡子。至於府裏的事務，有母親在旁指點，夢兒一定能夠打理好它們，何況還有管家沈福呢。”
    “我相信夢兒的能力。”趙丹娥笑道。自從被把出喜脈，她心情好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唯一遺憾的就是沈冀還在邊關，沒能即刻得知喜訊。
    她已經寫了書信派人送到驛站，估摸著三日後沈冀就能收到了。
    從飛霞院出來後，歆夢在心裏盤算著如何謝謝蕭琅。
    畢竟，要不是他跑到莊上去找她，她也不會回府，母親要推掉白姨娘的自薦，定然是要多費口舌了。如今她回來這麽一說，白姨娘連一點借口都找不到，乖乖地走了。
    是送謝禮到八皇子府上，還是在京城裏最大的酒樓宴請他？
    她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妥，便暫時擱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