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兒一開口，果然如願將蕭奕的注意力拉了過去，頓時心中委屈煙消雲散。她迎著他的目光，嫣然一笑，嬌羞無比。
    美人一笑值千金！蕭奕不由心動神馳，如果此時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早就將林仙兒摟進懷裏肆意憐愛一番了。
    趁著蕭奕與林仙兒說話的機會，歆夢悄悄退了出去。
    小姐們的目光黏在英俊神武的七皇子身上，而公子們則為林仙兒的美貌所著迷。幾乎沒有人察覺到歆夢的離開。
    由於和林仙兒交好，歆夢來過丞相府幾次，熟悉花園裏的布局。她漸漸遠離了人群，沿著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緩緩上行，登上了花園西邊的一座人工堆砌成的小山。
    山上有一個四角涼亭，是整座花園的最高處，視野極好，可以將花園裏各處動靜盡收眼底。
    有人比她先到，正負手站在亭邊，往遠處眺望。他一襲白袍，頭戴白玉冠，玉樹臨風，衣袂飄飄。
    好一位翩翩公子！
    不想驚擾亭中人，歆夢輕手輕腳轉過身，準備沿路返回，另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呆著。
    “沈大小姐既然來了，不妨留下陪本皇子一同賞景。”
    被發現了！歆夢頓住腳步，緩緩轉過頭去，看見一張俊美到讓人過目不忘的臉，以及一雙瀲灩的桃花眼。
    蕭琅！
    難怪剛才覺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既然被他發現了，歆夢隻好走入涼亭，恭敬行禮：“臣女見過八皇子。臣女見八皇子看得認真，不敢打擾。”
    “那你知道本皇子在看什麽嗎？”他向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遲疑了一下，歆夢走過去站在他的身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處正是歆夢剛剛離開的地方。剛才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已經散開。林仙兒和她的幾個妹妹繼續履行主人家的職責，分別與各府上來的客人寒暄。而蕭奕正舉目四望，像是在尋人。
    他在找她？
    歆夢暗暗慶幸自己提前走開了，否則一旦被蕭奕纏上，必然要費一番工夫應付他。
    一個黃裙女子從背後向蕭奕走去，躬身行禮。蕭奕轉身看清來人，伸手虛扶了一下。女子起身後，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身子略微前傾，對蕭奕說著什麽。
    歆夢一眼就認出了黃裙女子正是她的庶妹沈雲蘿。由於隔得遠，她看不清蕭奕臉上的表情。但畢竟上一世是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夫妻，她對蕭奕的行為舉止早已熟稔於心。
    一看他把頭微微向後仰，同時將雙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勢，歆夢就知道，他是真的很不喜歡沈雲蘿靠近他。
    她忍不住輕笑起來，聲音清泠，有如大大小小的玉珠從高處掉落銀盤，發出清脆悅耳的撞擊聲。
    “碧水清蓮，既清且豔。”身旁的蕭琅突然道。
    “你說什麽？”她轉頭去看他。
    他睨著她，瀲灩的桃花眼裏閃動著一抹促狹的笑意：“本皇子是說，錢小姐打的比喻十分恰當。”
    碧水清蓮……既清且豔……
    正是她給他的感覺。
    不是絕豔，不是極清，而是清中蘊著豔色，豔中透出清雅。
    他緊接著又調侃道：“不過，本皇子也很喜歡你的自喻。本皇子決定了，回府之後立即命人擴建宓湖，在水邊種植菖蒲，等花開時邀請沈大小姐前往觀賞。”
    “八皇子真愛開玩笑。”歆夢訕笑回道，忍不住在心裏對他翻了個白眼。
    一年一度的流水宴，可以說是貴族未婚青年男女相親的盛宴。它並非當今丞相林吉安所創，而是大商王朝自開朝以來就形成的一個習俗，隻不過是指定了由丞相府操辦而已。
    當著眾人的麵，歆夢自喻菖蒲，無非是希望打消某些人的想法而已。這一世報了仇之後，她希望能夠平靜度過餘生，不再有欺騙，不再有背叛，不再有陰謀。
    這樣的日子，不是今日來參加流水宴的公子哥兒們能夠給予她的。因此，她不會將自己的未來托付給他們。
    “如果，本皇子告訴你，我不是開玩笑，屆時你會應邀賞花嗎？”
    這一刻，蕭琅神色認真而且嚴肅，歆夢以前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過這樣的神情。
    她怔了片刻，回過神後輕咳一聲，回答他：“如果八皇子的花園種滿菖蒲，臣女一定會欣然赴約。”
    傳言，八皇子府上種滿了他從各地帶回來的奇花異草。她沒有親眼見過，但相信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她不認為有什麽理由，可以讓他鏟盡多年搜集來的奇花異草，以鄉間最為常見的菖蒲替之。
    因此，在她看來，他所說的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她回應的亦是一句戲言。
    “那就一言為定了。”蕭琅舉起右手，“擊掌為誓。”
    擊掌為誓？歆夢不禁愕然，蹙眉看了他不肯放下的手掌半晌，最終還是把右手遞了過去，與他的手掌相擊。
    “太好了，擊掌之後你就不能反悔了！”蕭琅笑了。
    這一刻，他的笑容像三歲的孩童，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
    歆夢看愣了，察覺到不妥時，手上的鑲藍寶石金釧已經少了一隻。她伸出手：“八皇子，請還給臣女。”
    “你說的是這個？”蕭琅笑嘻嘻舉高金釧，“留給本皇子做個信物，免得到時你違誓。”
    他說是立誓的信物，可其他人知道了，必然要誤會是她贈予他的定情信物。因此，金釧是必須要拿回來的。
    輕輕咬了咬貝齒，歆夢突然指著涼亭外的花叢驚呼：“誰在哪裏？”
    趁著蕭琅轉頭去看的時候，她踮起腳尖欲奪回金釧。
    可是，令她吃驚的是，他的手裏空無一物。
    金釧在哪裏？
    她將蕭琅全身上下梭巡了一遍，終於在他腰側發現了一處可疑的凸起，形狀正和金釧一模一樣。
    無恥！歆夢氣憤不已，不得不打消了拿回金釧的念頭。
    蕭琅笑得十分欠揍。他就知道她不敢將手探入他的衣內，才把金釧藏到了錦袍內！
    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淺綠身影躡手躡腳離開，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犀利。
    剛才，歆夢用聲東擊西之計誑他，可她誤打正著，所指的花叢後確實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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