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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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結束後不久,所有人聚集在禦花園裏。這裏已經搭設好了一個長方形的高台,用五色綢帶和鮮花作為裝飾。
台下則擺了幾十張黃花梨木圓桌,每張桌子配四張同款的黃花梨木高背雕花椅子。桌上銀盤裏放著花生、瓜子之類的解饞小食。
麵對舞台的觀眾席最前方的正中央,擺放著一把髹金雕龍木椅,那是皇帝的寶座。龍椅的兩旁分別是皇後和太後的座位,再依次是太子、太妃、王爺、王妃和各位皇子、公主的座位。
第二排坐的是皇親國戚,幾位國公以及他們的家眷。
第三排坐的是正一品和從一品的官員及家眷。
第四排才是二品官員及家眷的座位。歆夢的座位就在這一排。這一次,沈雲蘿被安排坐在她的旁邊。
再往後的幾排,同樣是按照品級來安排座位。
歆夢暗暗環視了四周,第一排全部空著,皇家的人都未落座。人群中有幾張熟悉的麵孔,包括上次在丞相府流水宴上將歆夢比作碧水清蓮的禮部尚書千金錢雅芸。
兩人目光對上之後,彼此淺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奇怪的是,她沒有看到林仙兒的身影,就連她的幾個妹妹也都蹤影全無。
等到皇家的人陸續落了座,表演正式開始後,歆夢才知道為何沒看到林仙兒。
因為林仙兒是第一個表演節目的人。果然不出所料,她和前一世一樣跳的是《霓裳羽衣舞》。這一次,她讓所有的妹妹為她伴奏。
妹妹們穿的是同款的淺粉襦裙,頭上梳著同樣的發髻,戴著一模一樣的珍珠流蘇,不起眼得可以忽略掉她們的存在。
與之相反的,林仙兒卻是頭戴華美的步搖冠,佩珠睽洛,珠圍翠繞,穿著五色羽服輕盈起舞,翩然若仙子臨凡,將眾人目光全部集於一身。
一舞終了,全場掌聲如雷。
林仙兒矜持地謝幕,然後張開雙臂,讓寬大的衣袖隨風飄起,如同一對五彩的翅膀,在眾人驚豔的目光中“飛”下了舞台。
而她的妹妹們,則抱著各自的樂器,站成一排鞠躬謝幕,然後在零星的掌聲中“灰溜溜”地離開了舞台。
歆夢看到這一幕,暗自冷笑。前一世,她不正和這幾位一樣,被利用來襯托出林仙兒的高貴和美麗?!
由此也可以看出,丞相府將籌碼壓在林仙兒身上,全力捧林仙兒一人,讓同樣身為嫡女的林俏兒也不幸淪為了陪襯。
珠玉在前,接下來跳舞的幾位小姐壓力太大。有好幾個在跳舞的時候,不是跳錯舞步,就是扭到腳。順利跳完的,與林仙兒的《霓裳羽衣舞》一比,就顯得寡味許多,引不起觀眾的興趣,隻換來稀稀拉拉的掌聲。
彈琴或者唱歌的節目,也都沒有特別出彩的。
倒是禮部尚書千金錢雅芸的吟唱讓人有眼前一亮之感。她別出心裁,換了一身男式長袍,峨冠博帶,以古代才子的身份吟唱歌謠。
她的聲音原本清亮,此時刻意製造出低沉的嗓音,隨著有節奏的鼓點,緩緩吟唱著古戰場的悲壯和戰士的熱血。台下觀眾跟隨著她的吟唱,不由自主想起了正在邊關鏖戰的大商將士。
錢雅芸下台的一瞬間,整個舞台突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緊接著一陣悠揚的琴聲從黑暗中傳來。
眾人露出了然的表情,以為隻是某位小姐故弄玄虛,所表演的還是尋常的彈琴而已。
突然,一團跳躍的火光映入眾人眼簾。眾人循光望去,隻見舞台中央多了一個大缸,火光正是從缸裏發出的。
這大缸和尋常人家儲水的缸大不相同,最明顯的區別就是缸身上有十餘處鏤空,以便讓亮光更好地透出來。
就在眾人疑惑之時,從舞台上空落下一圈白布,圍著大缸形成一個很大的圓圈。透過白布,依稀可以看見火光平穩了許多。
不知道何時,白布後出現一個身影。看那苗條的體形,無疑是一個女子。
女子對著皇帝的方向鞠躬行禮後,開始翩然起舞。
從白布的這一頭,眾人看不見女子的衣著和樣貌,隻有一道窈窕剪影映在白布上,旋轉,跳躍,手裏拿著長杆樣的東西,時不時在白布上點畫一下。
漸漸地,有細心的觀眾發現女子並不是隨意在白布上點畫。一個人忍不住開聲,其他人跟著發出一聲聲驚歎。
那是山!
那是瀑布!
那是大江!
那是日出!
……
女子每畫一處新的風景,眾人就屏住呼吸仔細看,都想最先猜出她筆下畫的是什麽。
在女子轉身蘸墨的時候,畫布會緩慢旋轉,始終將正在作畫的這一麵對著觀眾。琴聲激揚時,女子作畫的速度加快;琴聲和緩時,她的舞姿也變得優雅。
在整塊白布都畫上風景之後,琴聲驟停,畫布緩緩展開成一條直線,正對著觀眾席,而一直不見真容的作畫女子也隨之展露在所有人的麵前。
一個天生麗質,沒有塗脂抹粉的素顏女子對著台下的皇帝盈盈一拜。
全場一片寂靜,就連晚風也似乎停滯了。
突然,死一般的靜謐中響起一下、一下清脆的掌聲,它們來自第一排的一個人。
沒有皇帝的吩咐,歆夢不敢動,繼續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她閉上眼睛,辨出掌聲來自左前方。如果沒有記錯,那邊坐著的是太子蕭乾、八皇子蕭琅以及幾位公主。
呆怔的觀眾被這單獨的掌聲驚醒,嘩地跟著鼓起掌來,連綿不斷。
歆夢低著頭,無法從掌聲中分辨出皇帝的心情。她隻能等。
“她是沈冀將軍的嫡長女沈歆夢,彈琴的女子是二女沈雲蘿。”清醒過了的內侍總管蘇公公趕緊俯身湊近皇帝的耳邊,低聲介紹起來。
“她就是沈歆夢?”皇帝若有所思望著台上的女子,自動忽略了公公的後一句話。
隻見她身穿一襲雪白的絲質襦裙,身上沒有任何首飾,就連墨黑的青絲也是隻用了一根雪白的絲帶紮在腦後。
剛才那一番作畫,她的襦裙上灑了星星點點的墨跡,卻絲毫不顯髒汙,反而像是她身上也穿著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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