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光耀與陰影

字數:6720   加入書籤

A+A-




    教會聖典記載,人類和獸族原來是同一國家的子民,不分你我。
    但獸族卻野蠻又霸道,他們墮落又懶惰,崇拜偶像、通靈、占卜、占星、看手相、縱酒狂歡和吹捧假神,以及種種不堪的醜行等。
    獸族人戴著金器、寶石、珍珠,積聚了巨量財富,建造美輪美奐的教堂廟宇,還雕刻偽神聖像。
    獸族的大帝塔克西斯嗜獵逞強,總跟光明神作對,好勇鬥狠、性情強暴。擊敗了所有古神後,他自封為王,成為大陸的統治者,大興土木,壓迫弱小的人類。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類都願意安逸於這殘酷的壓迫中。偉大的光明神聆聽到了人們的心聲,於是神向那些人類傳達了神諭,引導他們。
    最終,人族發起了反抗。他們與野蠻墮落的獸族決裂,掀起了戰爭。
    關於獸族的大帝塔克西斯的結局,一說是在光明神摧毀了帝國之後,獨自一獸挑戰真神,被神施以神罰,從雲層上摔下而死。一說他用刀槍不入的力量與神相鬥,被光明神用神罰的蠓蟲折磨,後下跪認輸,得以擺脫神罰。此後終止了不敬行為,並向神下跪奉獻貢品,但直至臨終也拒絕懺悔,不被神所愛。
    人類世界從獸人帝國分離之後,初生的人類蒙昧而不開化,無力與自然抗衡,麵對疾病與天災,隻能逆來順受。
    光明神目睹凡人疾苦,於心不忍。於是毫無保留地向人類揭示了魔法的秘密,甚至將聖光神術一並傳授給了人類。
    人類在掌握了魔法的奧秘後,文明的腳步突飛猛進,開啟了一段空前絕後的魔法文明。
    魔法令人類擁有了對抗殘酷自然的資本,但也使得人類越發狂妄自大。
    人類用魔法創造了高聳入雲的奇觀建築,用通天塔與神居住的天國花園一較高低,向神宣示主權,他們用魔能翱翔天際,從雲上飛過,向神耀武揚威。每天人類都在上演各種爾虞我詐的戲碼,那是人類最為黑暗、最為不堪的一段時光。
    看到人類欲望不斷膨脹,還渴望通過魔法獲得永生,於是光明神懲罰人類的貪心,讓他們自食惡果。
    神向人類傳授了一種名為“人體煉金”的禁術,這是一種能夠將生物的生命精華與他人融合的魔法,並聲稱這個魔法可以使人脫胎換骨,像神明一樣長生不死。
    然而長生不死隻不過是謊言,光明神的真正意圖是讓企圖建造通天塔的凡人從內部分裂,最終自相殘殺。
    人類掌握了人體煉金後,急迫地開始付諸實現。精英法師大規模地進行人體煉金實驗,但實驗失敗了,還產生了一種新的亞人類――血族。
    血族即吸血鬼,他們處於一種尷尬的境地: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鬼,更不是人。
    然而凡人的災難並未就此休止,當人們得知人體煉金這個的真相後,人類內部也因為恐懼和彼此猜忌而開始分崩離析,戰火蔓延。
    一切都如偉大的光明神計劃的那樣,愚昧的凡人開始了自相殘殺。
    這場內戰一直持續了數百年,大地變得滿目瘡痍,洪水吞沒了城市,法師不斷陣亡,魔法開始失傳,這段璀璨的魔法文明最終走向衰落。
    戰爭結束後,幸存的人類麵對著滿目的廢墟與支離破碎的大地,開始了向光明神的懺悔,他們懺悔自身的傲慢,懺悔對神的不恭,懺悔對魔法的濫用。他們祈求光明神的寬恕。
    一些虔誠的信徒搭建了一座簡陋的聖堂,用來供奉光明神。
    在聖堂信徒們的推舉下,一個名年輕人臨危受命,他用自己的領袖氣質和人格魅力團結了所有人類,並建立了光明教會,分裂的人類再次凝聚在同一麵旗幟之下。
    又過數千年,教國的版圖不斷擴張,雄踞大陸一方。
    夜空中,隻是抬頭仰望夜空並睜開雙眼。凝視那世間的陰暗,那黑暗之海,沉默之海。
    凝視著無數雙火光閃耀的眼睛,每一雙都已是被支配的聖光。
    古神紀元,獸族時代,黑暗紀元,都已結束。
    人類正在崛起,我們要用萬千軍隊征服大陸。
    人類邊境,獸族牧民的橫七豎八地躺在沙地上,鮮血已經把他們身下的沙土染紅了,臨死前怒睜的雙眼透露著不甘。
    一名身披銀甲的聖騎士在手中翻轉著頭盔。指尖沿著凹刮痕撫摸著,麵甲被刷成了光明聖教的標誌,映照著上麵漸漸昏暗的天空。
    他是異端審判會下屬的審判騎士。他們是將神的光明帶給異端異教徒們的使者。
    審判騎士身後,有十幾位手持巨型死神鐮刀,全身白袍披風加頭罩,全員麵罩上有光明教會的符號的人。
    這個時代的災難是如此的的深重,異端的怨恨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於我們的信仰宣言從未如此清晰和堅定過,讓他們,在人類之敵的鼓動下,仍然沒有被某種錯誤所玷汙。因此,神聖審判庭特別致力於聲討與譴責這個時代異端們犯下的主要錯誤,並努力傳播與教授真理和教條,就像他們聲討,譴責,和頒布的那樣。
    夜色中,邊疆的獸族牧民們遭到了來自人類教會的小股部隊的襲擊。他們中有的是裝備精良的騎兵,有的則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修士。
    騎兵率先發起進攻,隨之而來的則是看上去毫無威脅的修士們。他們手中高舉著大小不一的巨大鐮刀,嘴裏念念有詞的朝著獸族牧民們揮動手中的武器。
    在硝煙過後,他們留下屍體,繼續漫步在茫茫無際的沙漠中。
    這樣的情形,在大陸諸神隕落後便隨處可見,不知何時起,光明聖教會在大陸上掀起了一場宗教裁決運動,為祛除世間所有的異端與偽神墮落的信仰。在一些狂信者的推波助瀾之下,一場由信徒們組成的裁決大軍浩浩蕩蕩的開拔了。
    他們來到了世人所說的異端的巢穴,獸人帝國,精靈國度,矮人之鄉,數不勝數的戰爭與殺伐下,以拯救世人為己任的信徒們便在異族土地上上開始了一場“救贖”運動。
    但沒有什麽用,獸族對人類敵視,精靈的高傲,矮人的貪婪讓他們無法通過口頭傳教去讓那些固執的人改教,於是信徒們便打起了在武力征服而達到其目的想法。
    這種打著審判異端旗號的武裝團體在大陸上隨處可見,他們會對所有異端進行無差別攻擊,直到你倒在他們的攻勢之下。
    另外在他們看來,那些學習惡魔法術的人是不可饒恕的,他們決心鏟除那些褻瀆者,徹底成為冷酷的人形兵器,對於那些異端邪徒,他們會用利刃施以神罰。
    審判庭的裁決運動讓其他國家的統治者與領主們都樂於看到,因為審判庭也得到了統治階級的支持,異端審判庭的武裝也得到了來自除了教國外其他國家源源不斷的補給,這使得他們長期遊蕩在外而又不用去顧及補給困難的後顧之憂。
    達烏斯是一名接受過洗禮的審判騎士,他最廣為人知的就是他逢人便說自己是聖光的信徒,要祛除世間所有的異端與偽神墮落的信仰。他的隊伍不斷壯大,既因為他本人的聲譽極高,又因為有審判庭的支持,這使得神聖的裁決軍團勢力空前絕後。
    “我們必須加快腳步,騎士長。”有人喊道。異端審判官的聲音,那些手持巨型死神鐮刀,全身白袍披風加頭罩的教士。
    審判騎士重新戴上頭盔,整個遠景都沐浴在他那致命的視線中。
    “為什麽?”騎士問。
    “天使正在崩潰,之前那個叫米埃爾的黑巫師玩得太過火了。”
    審判騎士達烏斯微笑著把劍從獸族牧民的屍體上。當鋼鐵遇到冷空氣時,暗淡的陽光從刀刃上一閃而過。
    “我們在影月蒼狼的線人已經傳來消息,交易的碰頭地點約在狐族那邊。”
    “獸人帝國境內嗎?”
    “是的,但那裏商業繁忙又人多,我們可以假裝成人類國家的商隊。”
    “我明白了。”騎士長招呼手下。
    “吾等自問,汝等為何物?”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湊近了一些,那個問題在他頭盔的詞匯表和他們之間的空氣中回響。
    “我們是異端審判會下屬的審判騎士!將神的光明帶給異端異教徒們的使者!”身後五十名同樣身穿銀甲的審判騎士回答。
    “試問汝等右手所持何物?”
    “是聖劍與聖典!”
    “試問汝等左手所持何物?”
    “三十銀幣和草繩!”
    “試問汝等為何物?”
    “吾等既為使徒亦非使徒,既為信徒亦非信徒,既為教徒亦非教徒,吾等唯仰奉一物,隻是伏身,懇請神之慈愛,隻是伏身,討盡逆主之人!吾等為死徒,吾等為死徒之群,隻要時機到來,吾等將三十銀幣投向神所,以草繩上吊,則吾等得以結為徒黨共赴地獄,組隊布陣,隻願於地獄惡魔一戰。”
    當他的兄弟們在回答的時候,達烏斯看著遠處的村莊在地平線上燃燒,注意著它如何吞噬周圍的世界,一片火光吞噬了大地,濃煙窒息著蒼穹。
    “出發!!!”
    一隊人馬喬裝打扮成商隊,向獸人帝國前進……
    同時,在大陸某處的角落。
    在眾多荊棘和薔薇的環繞下,矗立著一座古老的城堡,古堡似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高高的灰色城牆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蔓藤。
    城堡上月光朦朦朧朧。
    沉重的雕花鐵門上刻著黑魔法咒語一般的血色符文,複雜的花紋泛著久遠的古銅色光澤。
    一個黑衣人走進城堡,撲麵而來的冷峻的氣氛,奢華的黑色大理石地麵不沾染一絲灰塵,暗紅色的地毯沿著古老的樓梯一直蔓延到上層。
    富麗堂皇的古堡裏,極盡了人間的奢華,讓人仿佛置身皇宮的錯覺。然而那隻是錯覺,空無一人的豪宅當慘淡的血紅色的月光從窗外透進來的時候,毫不掩飾地泛出陰冷刺骨的感覺。
    黑衣人走過暗紅色的樓梯,大廳正中的水晶吊燈不發出一點亮光,隻看見周圍有燭火明明滅滅地閃著,鮮紅的燭油順著光潔的台麵緩緩滴下,周圍環繞著隱隱的血腥味和強烈的壓迫感。
    大廳中央放著一把高大的尖頂椅子,黑衣人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華貴的男子已經等候許久了。
    “你來晚了。”
    蒼白的皮膚,血色的瞳孔無一不提醒著華貴男子的身份。他冰冷又帶些慵懶的哈欠,血紅的嘴唇露出兩顆獠牙。
    血族男子麵貌英俊,體型修長高大,身著黑禮服,並有外黑內紅外黑的披風鬥篷。
    “這裏的血氣怎麽這麽重?”黑衣人咳嗽了幾下,顯然,對於一個人類來說,還不能適應這裏的空氣。
    “你到底吸了多少人的血?”
    “我說,你還記得自己吃過多少片麵包嗎?”
    唰――!!!的一下。血族男子出現在黑衣人身後。但黑衣人似乎習以為常。
    血族的手指能變為堅硬的爪子,有極快的速度,能飛行,力量極大,除了致命弱點外不怕任何攻擊,擁有不死之身。有著很高的智慧。還有些吸血鬼通曉魔法,並具有不可思議的魔法能力。
    “我是來告訴你,教會的異端審判庭已經開始行動了。”黑衣人說。
    “他們這次除了狼族契約外,還在運送一樣東西,可能是他們覺得光靠影月蒼狼,勝算不夠大。”
    “什麽東西?”
    “聖遺物。”
    “聖遺物嗎?這下子可難辦了。”血族男子沉思了一會,然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嗬嗬,看來聖地的那群老家夥們已經坐不住了。我們也必須加快複活主人的行動,讓你收集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黑衣人歎了口氣,將一瓶裝在鑲嵌寶石的小瓶中,如紅寶石般的藥水扔給吸血鬼。
    “煉金術的試作品,省著點用。”
    血族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幻化出一對蝙蝠的翅膀,跳出窗戶向著血色的月亮飛去。
    方向是獸人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