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獵巫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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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是羅伊·亞多利斯。
    我現在的名字是我僅有的一切。我的胳膊上烙印著家族的徽記——一把燃著火炎的利劍和蝙蝠翅膀。
    我還記得,那日濃煙和烈焰的氣味
    十年前,大陸南部伊南利亞半島,卡洛斯城。
    異教土地收複運動時期。
    太陽老早就應該升上來了,然而,陽光卻穿不透籠罩在平原上的霧紗。時節正當霜月中旬,霜寒月的陽光顯得薄弱了些,一點風都沒有。
    但現在,大火將世界染成一片,熊熊燃燒,燃燒著。
    城牆破了一個好大的洞,這裏曾坐落著一座城市。現在剩下的隻是一片廢墟。
    一隊隊的騎士衝入城中。
    領主的雕像被人群從屋頂拆下砸毀,書籍被焚燒一空,財寶被洗劫。已逝曆代城主們的雕像被褻瀆。
    隻在瞬間。光明教會的聖軍入侵之後,街上滿上血跡、屍體。
    城市廣場上。
    如狼煙般直衝天際的黑色濃煙,以及令人呼吸困難的熾熱火焰,屍體烤焦的臭味和高聲吟唱的祝禱之詞。
    教會裏,吊鍾正在響著。
    以燒盡邪惡的神聖之炎為中心,欣喜吼叫的群眾浪潮填滿了整座廣場。
    天色灰暗陰沉,使這座城市顯得格外壓抑。
    領主廣場有龐大的人群早已聚集在那裏。那裏搭起了一座平台,而平台上放著一張桌子,桌布上的圖案是審判庭的紋章。
    一個年輕的姑娘,有著銀線纏繞的深紅發辮,深邃的雙眸。
    少女站在這群人的最前列,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看著火刑架上全身著火的魔女。
    看著魔女因恐懼及痛苦而掙紮,哀號落淚的模樣。
    “因為鼠疫爆發,城裏死了一大堆人。聽說這些全部都是魔女搞的鬼啊。”
    群眾低聲呢喃的聲音,從包圍的群眾當中流泄而出。
    “真恐怖呢,沒想到領主大人娶的老婆是個魔女!”
    “魔女呀!邪惡的惡魔就潛藏在我們身邊!”
    恐怖及狼狽緊緊包圍他們。對他們而言,在教義及本身經驗以外無法理解的事物,皆稱為惡魔。他們無法理解的災難就是惡魔的力量。
    在一聲聲這樣的讚同之後,突然爆出一陣高亢的呼聲,尖叫著“你這個女巫!去死吧!”
    接著,小石塊便狠狠地畫過空中,飛了好遠才打在因火燒而不斷發狂扭動的魔女身上。
    “好可怕啊……以前隻在謠言裏才會聽見魔女,沒想到就近在身旁。”
    “她不是會拐走小孩子當成巫術的祭品嗎?聽教士們說,藏匿處裏還有堆積如山的屍體呢。”
    “這都要感謝教會騎士團了啊。雖然平常看起來好像都沒在做事,但是真正緊急的時候,果然還是隻有教會可以依靠呢。能和魔女這種惡魔對抗的就隻有教會了!”
    掙紮、發狂、哀嚎的魔女,在神聖的火光中,身形化為焦炭。
    “各位信仰堅定的人民啊!”在魔女身上點火,並吟唱完祝禱詞的神父放聲大喊。
    “邪惡已經被掃蕩殆盡了!迷惑領主,帶來恐懼與混亂的魔女,已經不複存在了!”
    好啊――!觀眾沸騰了起來。
    “現在,是消滅被惡魔血液汙染的一族的時候了!”
    “好哎!”
    呼喊著教會萬歲的大合唱,讓空氣為之震動。
    台下,少女的注意力被平台上的另外幾個人吸引過去:那是他的父親和哥哥、弟弟,全部戴著鐐銬,在他們身後,是一座高大的火刑架。
    “賽羅斯·亞多利斯·雷姆裏亞。”台上的人用威嚴的語調說著,“你和你的共犯麵臨的是叛國罪、叛教罪、使用巫術罪,勾結包庇女巫罪、與惡魔交易罪、製造恐慌罪、敵教會罪、與魔女結婚罪、異端書籍罪的指控。你有能夠反駁這些指控嗎?”
    被押上台的領主立刻看出這場審訊隻是走個過場,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教會能說出這樣的彌天大謊?
    他大喊道:“你撒謊!”
    但他的聲音被人們的咆哮聲蓋了過去。
    台上的人再次開口:“對你們不利的證據堆積如山,而且鐵證如山。你無從抵賴。在缺乏反駁證據的情況下,我有責任向你和你的同黨宣布,你們的確犯下了以上的罪行。”
    這時人群停頓了一下。
    “我在此宣判你們所有人火刑淨化,並且立即執行!願聖火燃盡你們的罪!”
    人們再次咆哮起來。一聲令下,劊子手便準備好了,將哭鬧掙紮的孩子和怒罵的大人送去了火刑架旁。
    就在旁邊的牧師低聲祈禱,將聖水澆在他們頭上的時候,劊子手點著了火刑架下的木柴。
    “媽媽!媽媽!”一個小男孩懸掛在空中,踢打著空氣,直到不再動彈。
    “你是個騙子!”領主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要咒你!我們家族的陰影會找到你!吞噬你!”
    悲傷占據了她的心。
    台下,女孩發瘋地擠向前去,這時,他看到父親蒼白的臉上滾落了一滴淚珠。
    人們的激情,讓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
    女孩再也忍不住了。“父親!”她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
    台上的眾人的視線立刻轉向了她。
    “衛兵!”一個教士大喊道,“那兒!那兒還有個犯人!抓住那個女孩!”
    在人們反應過來並製住她之前,羅伊便揮舞拳頭,擠到了人群外圍。
    “你想去哪?”
    如轟天雷般大聲喝問的,是一位身穿銀甲,刺繡鬥蓬在夜風中飄動的騎士,腳胯駿馬,擋在羅伊眼前。
    “受死吧!”
    一長矛刺來,態勢極其猛烈,羅伊無法避開。此時長矛已到眼睛前一點的地步。
    突然。
    砰叮――!
    女孩滿是殺氣及報仇之火的兩眼,直瞪著他。高舉著帶著鱗片的手臂,如暴風似地飛舞襲擊對方。
    對手大吃一驚,跑離三十步遠,正準備調轉馬頭,突然飛快地刺來一把十字形飛鏢,正中雙眼。
    啊!
    一聲慘叫,又一把飛鏢撞上甲胄,發出尖銳的金屬碰撞聲。
    獸人!有獸人混進城了!士兵大吼,持劍而來。
    這次,一名貓族獸人和狐族獸人,背靠背將女孩護住。
    “他們是――!!!”
    “就是最近在邊境活躍的貓狐二人組!”
    “傳說中讓十幾萬精靈國女戰士臉紅的貓武士!”
    “傳說中有九尾化形的幻獸狐遊俠!”
    其他衛兵已經圍攏過來,女孩的求生本能開始占據上風,她迅速和他們拉開距離,朝廣場那邊相對安全的小巷跑去。令他驚慌的是,有兩個衛兵飛快地趕了過來,想要截住他的去路。
    唰唰――
    “快走!”女孩躲過這猛烈的一擊,貓人一飛鏢讓敵人中傷,狐人的長弓飛速射出鋒利地箭矢。
    此時,僅有回頭的一眼中,出現自己的坐騎頸部被箭穿過的淒慘情景。
    坐騎發出最後的嘶鳴,將騎士摔飛。
    “快跑!別回頭!”
    深紅的長發在風中飄著,羅伊縱身狂奔。身後傳來兵器交錯出尖銳強勁的交刃撞擊聲。
    “別讓他們跑了!”
    鏡頭一轉,在城外的山穀中。陰暗的濕氣環罩著一處山洞四周。
    死裏逃生的女孩渾身是血汙,坐在舊椅子上,兩眼緊閉,若有所思。頃間,睜開雙眼,轉動眼球微弱地反射著燭光。
    “你們……回來了。”她的臉上寫滿了釋然——但很快便被悲傷取代。“我的父親和兄弟……”她低下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受傷了,”貓人說。
    “比看起來更嚴重。”狐人忙著找藥。
    “我的家人,全,死……了嗎?”女孩問他們。
    “恐怕是的,”貓人答道。“現在,我們必須走了。”
    “走?你在說什麽?”狐人不服到。
    “城市,家族,一切全毀滅了,”他說。“你看到了,不是嗎?不僅是城市,而且包括血脈。看看吧,再留下來,這也將成為我們的命運。”
    “我知道你是對的,但一走了之這種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到。”
    “我們之前欠賽羅斯·亞多利斯·雷姆裏亞城主人情。”狐人說。
    “已經不欠什麽了。再過一陣就真的什麽都不剩了。”
    “你知道衛兵們肯定還在搜尋他,我不希望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那就帶上她吧,誰叫本喵好心呢?”
    貓獸人向紅發女孩遞出了手,女孩上前握住。
    “我們逃命去吧……”他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倒塌的城牆。“這裏沒有希望了。”
    “就趁現在好好哭吧,”他說。女孩能感到他沉重的悲傷和無力感。“今後你沒機會了。”
    貓族人把她抱緊在懷,有那麽一會兒,他們就這樣站在那裏,抱著。
    我的名字是羅伊·亞多利斯,這是我的故事。
    回憶突然結束,寺廟的屋頂上,羅伊會長正在深沉地回憶時……
    “啊哈~你在屋頂上呢!”一個大白虎獸人從下方的天窗探出頭來。
    深沉的氣氛立刻破滅。
    “你要下來吃宵夜嗎?我剛剛聽老貓說了,你是老貓收養的事。”
    “是嗎?”
    “有趣極了,老貓一邊喝茶,一邊說他和老狐狸長老年輕時,深夜潛入精靈國女兵的帳篷,然後……”
    “等一下,你的關注點好像不對。”羅伊會長滿頭汗顏,“既然你已經上了教會懸賞令,你可要做好覺悟。今後來找你麻煩的角色,那和平時遇到的雜魚不一樣。”
    “大不了不就是幾個法師嗎,本大爺一拳能撂倒五個。”(元氣滿滿)
    “萬一……是你打不過的高手呢?”
    “不試試怎麽知道,打不過就逃跑好了。本大爺逃跑技術可是很專業的!”
    雷德眼裏閃爍著絕對的自信,一股睥睨天下的飛揚自信在他的獸瞳裏閃過,這張本來有些呆萌的虎臉,此刻也多了一抹威嚴。
    但下一刻,一股強烈的失重感瞬間襲上心頭,“哢嚓”年久失修的梯子折斷,大白虎消失在眼前。
    撲通――!好痛!
    半響之後,大白虎雷德一臉呆萌的坐在雪地上,捂著頭上的大包,臉上浮現出特別蠢萌的表情。
    萊恩靠在樹邊,看著眼前這滑稽的一幕,似乎在思考什麽。
    “怎麽了?大獅子?在想什麽?”
    “你~知道什麽叫天才嗎?我就是,雷德也是。你知道天才之間應該是個什麽關係嗎?我想我和雷德就是這種關係。”
    “你自己誇自己啊?”
    “我很介意之前的比武,我從沒輸得那樣難看過,你要是一個戰士,你就會知道,這是碰到了一個無法戰勝的對手。哼,我以後還有機會,嗯,等著吧,有一天我會和這大塊頭白虎來一次公平的決鬥的。可是現在正好相反,他讓我失望!”
    “你打不過人家,不能怪人家厲害,隻能怪你自己不行。你比對手差,又不是對手故意要你這樣的,跟人家對手有什麽關係?”
    “雷德戰勝我的那次,戰法是正當的,沒有任何過失,之後也沒有任何侮辱我的舉動,我原以為他會讓我的榮耀蒙塵,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反倒讓我覺得堂堂虎族勇士,明明把對手打成重傷,還親自送藥,道義上說不過去啊,輸的沒話可說啊。”
    “知道雷德是虎族戰神之後,我的心理就更平衡了,我敗給的是戰神呀,這算什麽丟人的事?哈哈……”
    “可現在他現在完全沒有一個武者應該有的樣子,雖然我還是打不過他……”
    有一說一,熊貓仔和鱷魚仔呢?怎麽還沒回來?連宵夜都吸引不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