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兩個守護者

字數:9673   加入書籤

A+A-




    現實與異空間兩處戰場,戰況各不相同。
    燃燒殆盡的天空下起了雨。叛軍在低低的街道和大道上橫行。
    很難說城內有多少地方的高牆被攻破了。
    但外城防禦牆的塔樓和塔尖,那些仍然屹立著的,已經傷痕累累。
    他們也被熏黑了,被滾滾的煙灰和血跡包裹著。
    元老院的那些獸人代表們早在圍攻伊始,便隨著前來增援的獅族城防軍們溜之大吉,當毀滅之力將目光聚焦在外圍城牆時,獅族戰士們也見縫插針,在城中各處組織了反抗部隊。
    但獅族的守城戰士還是被狼族完全壓製。
    當獅族戰士們準備好對抗曾被他們視為盟友的人時,也許會納悶自己是否因為兄弟之情而鑄下了大錯。
    如果布魯特斯從未成為一個皇家劍術師,此刻他的胸口就不會因痛苦和內疚而喘不過氣來。他就不會哀悼戰友的死去。或是失去家園。
    “快!快!不要亂!組成隊形!”
    泰圖斯失蹤了,現在他是城防軍的指揮者。他身上有許多傷口和瘀腫,他臉上的憤怒更是純粹且極其明顯。
    “萊恩殿下那邊怎麽樣了?!該死的!我這裏抽不開身!”
    他握緊拳頭。
    但如果他離開,就不會有雄獅能站在城牆前麵,在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時守護她的家園。
    “獅族的兄弟,沒必要為了一座城打的你死我活的!”
    “金獅城是我歸屬之地。它是我們的力量與力氣的中心!”
    這名獅族戰士說道,他感覺到身後的大軍隨著他的憤怒而戰。
    “你們永遠也無法理解。滾出我的家園。”
    狼族的獸人試著要和他理論,但布魯特斯卻無視他。
    他隻專注在城防上,同時這位皇家劍術士大喊,“這裏是我的家園,戰士們!”
    獅族大軍本能地緊繃並逐漸靠攏他。
    砰!
    城牆上爆起一團絢爛的火花,獅族戰士們身體連連後退,忍不住哀嚎一聲,碎片從他們身邊飛過
    雖然皮糙肉厚,但是麵對這樣的猛烈進攻,有些吃不消了。
    這座城池本防禦有餘,進攻性完全不足,城牆上還有投石機能把炸藥岩投擲出去,然而準頭卻實在是有難以恭維,完全隨緣。
    而且現在城內也一片大亂,不少兵力被分割出去。
    如果是獅族的先祖們會怎麽做?布魯特斯心想。
    憤怒吞噬了他。在他過往的人生中就隻有一次曾感到如此無助。
    他會告訴你是時候為自己做決定了。
    誓死守護!他小聲說。但獅族戰士們們聽見了。他們了解。
    宛如一陣裂岸浪潮,他們照做了。
    一座毀壞的城牆。瓦礫與殘破的屍體裝飾著傾頹的雕像與裂開的石碑。
    守城獸人站在他麵前,微小的臉上展露著嚴峻的決心
    “大人,狼王陛下沒有發信號,而且我們被拖住了。”狼族的傳令兵報到。
    “很快就結束了。”狼人指揮官堅定地說,“不會太久了。”
    是的,不會太久了。當然,狼族戰士總能冒險抓住機會以發出攻擊。所知道的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如果說有什麽意外的話,便隻有獅族的戰士居然能把他困住如此之久。
    憤怒的風雨在天空肆虐。遠方一聲爆裂,在廢墟上燃作火牆。
    在不遠處的前方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宏偉的城池,城牆以白色的巨型磚石建造而成,在城牆四周各雕塑著一尊巨大的獅頭,而每個獅頭的都散發著無比威嚴的氣勢,而每個獅頭又對應著一道城門,城門的形狀十分奇特,並不是推開的木門樣式,而是分好幾層的精金打造,每個邊角都鑲嵌著火力點。
    如果他此前關注的是獅門本身,那它本就堅不可摧,如諸神化身降臨其中,又似一個巨獅在向狼族挑釁。
    “列陣!列盾陣!”
    在指揮下,獅族戰士們被分發到了盾牌,這些盾牌用精金打造,堅硬無比,也擁有充沛的能量和血氣的親和力。非常低產,稀有程度和秘銀相似。對大多數已知武器的攻擊都是無懈可擊的。
    它是用於建造皇宮內部防禦大門的材料,經常與秘銀結合使用,
    盾牌比較沉重。重量要超過鋼鐵,但獸人力氣很大,而且感受著自己體內血脈和盾牌的緊密聯係,一念之間,龐大的土之能量湧入他們的身體。
    咻咻咻……
    砰砰砰……
    一連串能量彈射在獅族戰士的盾牌上,列陣的獅族戰士們身體晃了晃,堅守周身,抵擋攻勢,猛力撕扯著肌肉發出陣陣嘶吼。此時汗血已混,難以分辨。
    更多的打擊如暴雨梨花一般密集,他們也如鋼鐵一般堅不可摧。
    作為狼族外城進攻指揮官的芬裏爾,皺了皺眉頭,對方的防禦很結實,根本無法毀掉這個盾陣。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漏洞。
    “結束了。”芬裏爾說,他的臉上露出狠厲的表情。“此時此地!”
    獅族把自己視為守護者。彷佛出於某種特別的原因。但他們缺少真正力量的狀態反而保護他們免於遭受各種死亡。更確切地說,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力量應該是什麽。
    狼族戰士芬裏爾的臉上和手臂上出現冰藍色的光紋,那是他的獸印。
    這些英雄們,芬裏爾想著。祝福他們吧,祝福他們每一個人。
    盤旋的冰礫與呼嘯的狂風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那是一片由冰塵與黑暗組成的堅實風柱。
    芬裏爾看見獅族戰士們稍微睜大了眼睛,看似是頭一回,他們發現鬥氣引發的力量竟是如此地龐大。
    他們的天真爛漫還真有趣。
    “狼王鬥氣·狼牙雪崩!!!”
    風暴撞上獅族的陣列,在這麵鬥氣屏障上泛起波紋。
    一記重擊之下,獅族們的氣息陡然變弱,估計用不了兩下就要進入虛弱狀態。
    螫人的冰屑透過他們的衣物與鎧甲輕咬著他們。讓人用手臂遮擋他們的眼睛,雙腳抵抗著猛烈擊打的狂風。
    一切都變得昏暗,濃密的狂風的咆哮擋去了其他任何聲響。
    隨著狼族戰士芬裏爾驅動毀滅使他們周遭的城市防禦崩塌,他們的人數也減少了。
    “就是現在!殺!!!”
    防禦出現破口,大軍隨之衝鋒。
    龐大的鬥氣能量瞬間凝聚在戰斧上,然後被芬裏爾劈出!
    “戰士們!撤退!”
    布魯特斯大喊,而幸存者們則跑到入城後能第一眼看到的的紀念碑後方避難。
    萊恩殿下找到獅王陛下了嗎?他想知道。或許他們已經在大廳幫著集合戰士們。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布魯特斯瘋狂地想要擺脫這像一把刀子一樣沉入他心中的想法:今日之後,或許不止他,還有他認識的所有戰士,朋友也很有可能,都會死。
    但是,現在他能做的隻有戰鬥,無論現狀是如何令人絕望。
    “跟我來!”
    布魯特斯大喊著,於是他們隊上剩餘的幸存者們便向前衝鋒,跟隨著他的領導。
    ……
    芬裏爾走過戰場,一直沒有停下殺戮。他興奮地嚎叫,知道狼族的時刻已經來到。
    血的味道在他嘴裏泛出甜味。
    他喜歡血。他喜歡那給他帶來的力量感覺。他喜歡肌肉與肌肉,人與人的對抗。
    但這些獅族雜兵實在算不上是夠格的對手,甚至不值得他親自一斧子結果。
    也許美好的生活也讓他們變得軟弱,獅族人曾經比狼族還注重力量,但他們失去了戰士的氣魄,就像這些綿羊族獸人一樣?
    獅族守城軍全都是正值壯年的戰士。全都技藝精湛,全都倒在了他的斧下。
    他用綁著盾牌的手揮出一拳,打中了攻擊他的獅族獸人的臉。
    在那獅人蹣跚向後倒去的時候,他用斧頭劈開了他的腦袋。
    “不!”
    他看過去,看到了其中一個金獅戰士,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獸人,正看著他,神情好像已經認識了他。
    守不住了!
    布魯特斯檢視自己的靈魂,感覺到緊張和興奮,但他沒有害怕。
    更多的,他的心中有著憤怒,一種想對狼族複仇的渴望讓他的恐懼幾乎微不足道。他感覺自己已經進入了殺戮欲望的最高潮。
    沒有東西可以阻擋他。他的仇恨和憤怒推動著他進入了更高一層的速度和凶狠。
    不知恐懼。存在就是為了殺戮,他自己的生死已經置之度外。
    在狂怒之中他砍過狼族進攻的隊伍,所有膽敢擋在他麵前的人都被一劍斬殺。
    布魯特斯明白如果他能拖著一個狼族叛軍下地獄,又或是如果能拉上兩個他就死而無憾了。也許知道了他的生命很可能在今天就會結束,身為戰士也沒有什麽可以留戀了。他心裏留下的隻有想要讓自己的最後一戰盡可能壯烈。
    他越過燃燒著的廣場的陰影看向殺死他戰友的狼人。
    在一段長長的時間裏他們帶著恐懼和憎恨盯著對方。
    那是個健壯到近乎可怕的狼族獸人,穿著金屬盔甲,身披的盔甲是他前所未見的。它把人從頭到腳都蓋住了,在光照射的地方發出耀眼的光芒。一張獸皮披在他的肩膀上,武器是柄刻有符文的戰斧。
    布魯特斯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熟悉。
    那是剛才用強大的技能攻破盾陣的狼族叛軍。
    想要殺戮的欲望自靈魂中噴薄而出。
    “我是金獅部落的布魯特斯,”他說。“我要殺了你。”
    “我是芬裏爾,蒼狼部落。”狼族的戰士回答道。“有種就來試試。”
    芬裏爾看到了布魯特斯眼中的憎恨,注意到了證明他要開始攻擊的閃光,在攻擊時向後躲開。
    這個獅族劍士很快,毫無疑問。芬裏爾勉強才能用斧頭蕩開他的攻擊。在他這麽做的時候,這名劍士跟進上來。
    說完,二人相撞!腳下碎石飛濺。滔天之力奔向周遭,兩人角力,試探著對方的力量和平衡,感受著兵鐵的鏗鏘與交響,不斷估量這對對方傷痛幾何。
    布魯特斯很強壯,技巧熟練並已習慣在他的日常訓練中,一天訓練好幾個小時。但卻每次都有稍作停歇,每次都有喘息的一刻。他還從未對付過更為快速、強壯,並且不會疲倦的敵人。
    斧子和劍相撞。後者被逼後退,布魯特斯把後跟踩入了肌腱表麵,努力站定。
    “你的嚐試毫無用處。別徒增犧牲了,門已經打開了!
    加入我們!我們可以變的更強。你根本無法想象。”
    “絕不。”布魯特斯努力擠出兩個字,又自覺話語不夠強勢。
    請保護我,給我力量。
    布魯特斯真的不知道自己正在向誰祈禱,但那並沒有減少他對戰鬥的信心。
    一道搏動著耀眼光芒的鬥氣護盾在布魯特斯周圍成形,白色的能量帶在他的皮膚表麵泛起漣漪。
    芬裏爾反手猛擊。布魯特斯預期到了。他接住了這一擊,毫發無損,屹立不動,他的鬥氣吸收了衝擊。
    他站穩腳跟,他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獅族劍士先撤一步。二人兵刃越發快,越發猛,越發狠!
    每一次揮擊都是無比的精準與無匹的強力。布魯特斯的速度很快,身強力壯,技藝嫻熟。
    芬裏爾手中戰斧那呼嘯的弧線伴隨詭異的嘶鳴,甚至在劍刃偏轉其斧刃時,也傷害了空氣本身。
    當鋼鐵交織一處時,每一次撞擊都攝人心魄,令人肝膽俱裂。
    布魯特斯倒在地上。他的後腦勺感到很熱,他一摸後腦勺,手就被血覆蓋了。真大意。
    芬裏爾再次發動了攻擊。他的斧子劃出了一條野蠻的弧線,伴有一股毀滅性的力量,直劈布魯特斯頭部。
    布魯特斯堪堪躲過,轉身斬向狼人的膝蓋,但被靈巧跳開。反而是他自己用力太猛,呼吸一下變得急促。
    “結束了。”
    戰場上,輸了一招,就是輸了整個生命。
    芬裏爾雙手緊握斧柄,雙臂肌肉虯結成團,渾身血管暴凸,再次將巨斧高舉過頭,準備殺死他
    將要砍下布魯特斯的頭時,忽然感覺背後頭頂傳來風聲。
    “什麽東西?”
    芬裏爾剛想回頭——
    一個光球打了過來,很大。
    然後那東西爆炸了,發出一道強光,掃過芬裏爾,整個世界被白光籠罩。
    防禦!芬裏爾反應還是很快的。
    那道光停留了一會兒,當它消失時,芬裏爾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才調整過來。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很難集中注意力。
    他周圍的環境漸漸恢複了色彩。他低下頭,檢查身上。沒有損傷,但他注意到有紅色斑點。
    他伸手去擦,卻發現手背上也濺滿了鮮血——兩隻手都是。但如果不是他的血...
    “不。”
    他轉過身子。
    他的目光掠過身後毫無生氣的屍體。
    “不……”
    “是誰?!”
    芬裏爾那張隱藏在鎧甲裏麵的臉已經因為劇痛變得猙獰起來,他嘶吼一聲,怒視著偷襲他戰友的對手。
    偷襲也驚動了狼族戰士,讓他們大吃一驚。
    大夥意識到了一個用兜帽披風和繃帶遮住麵容的陰影降臨到了戰場上。
    一個由符文打開的傳送門在他頭頂上。
    在片刻之中,戰鬥停下了,所有人都驚訝震撼地看向那如同法術般的東西。
    “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你一直隱藏在披風之下,是不敢見人嗎?”
    聽到眾人的質問,獸人輕笑一聲,回答道:“我不是誰,我隻是一個路過的狼族勇士而已!”
    內瑟斯把兜帽拉下看著眾人轉身注視他,臉上的表情自堅決轉為驚訝。
    那是一個狼人,但和在場的狼族戰士外貌有所不同,長相上不像一般的狼,反而像豺一類,長長的嘴巴,比狼的嘴要窄很多,最主要是他的耳朵比狼族更尖。
    胡狼人孤身佇立,高高舉起了手杖,這個武器神奇地散發金色的能量,本體以飄散的黑色晶體組成,有金色的流光伴身。
    神話時代的力量流經他全身,接著他高舉著手杖向前衝。
    布魯特斯與其他幸存者們閃身讓胡狼人通過。隨著一聲強力的嘶吼,胡狼人朝狼族統帥扔出了這把手杖。
    芬裏爾舉起手甲阻擋這份襲擊,但攻擊的力道卻使他往後傾倒。鎧甲的碎片段自他的手臂上落下,裂成了碎片。
    看著這個目的不明,敵我不明的不明的獸人,芬裏爾開口質問道:
    “你也是狼族勇士,為什麽破壞我們的戰鬥,難道我們不應該一同戰鬥嗎?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多說無益,我們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的!”
    看到有援兵,聚集的幸存者們發出狂野的歡呼,但布魯特斯卻隻是以嚴峻的懷疑目光看著這個狼獸人。
    看來狼族並非鐵板一抉。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誠心誠意地問。
    “我不是來加入你們的。”胡狼人內瑟斯啐了一口吐沫,然後把手仗轉到身前,緊緊握住。“我來是要阻止第二次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