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怕你走......可你不走，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了，你能動了，怕是會跑來殺死你，或者把你捉走......想來想去，你非得走......”

    小燕子哭泣道：“我一時半會不會有事。小姐說了，要教我本事。要讓我跟她一樣，賣藝不賣身......你要想救我，就去學本事吧！”

    “可、可我去哪學本事？”龍九為難地說。他不是沒有決斷能力、優柔寡斷的人，隻不過是，兩眼一抹黑。一時間，真不知道怎麽辦好。

    “嗯......你可以去巫山裏麵的上清觀，去學武、修道。”小燕子思索道：“他們三年開一次山門，正好最近幾日，開始招收新弟子。”

    “上清觀？離這遠不遠？師傅高明不高明......”龍九急忙問。

    龍九前世同武術頗有淵源，聽說習武修道，立馬眼前一亮。

    小燕子抹著眼淚，抽泣道：“上清觀，就在這巫山裏麵，不太遠，最多也就幾百裏地。是咱們這方圓千裏，最出名的道場。專門教人練武，修道。據說，道法高深的，能撒豆成兵，飛來飛去。最不濟的練武人，練成後，也能飛簷走壁，力敵萬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收你。聽說，他們收徒弟，非常嚴格。講究什麽根骨......反正非常不好進！”

    “我去試試，不試怎麽知道行不行？”龍九下定決心。

    “行。你去試吧。萬一不行，你再回來。我還給你送飯。”小燕子點頭道。

    “小燕子，你自己保護好自己。我學不到本事，是不會回來的！”龍九堅定地說道。

    “那、那你會回來看我嗎？”小燕子抽泣著問。

    “一定！隻要我學到了本事，立馬回來救你！”龍九指天發誓：“我龍九，要不學會本領，救出小燕子，天打五雷轟！”

    嗚，小燕子抱住龍九，痛哭起來。龍九也默默地流下眼淚。

    雲山霧繞，鳥語花香。奇花異草隨風搖曳，珍禽怪獸四處徜徉。

    山朦朧，水朦朧，風景朦朧，鳥獸朦朧。

    仿佛置身山峰，又宛若停留雲間。當真是移步換景。

    遠遠望去，寬大厚重的石頭階梯，一直向上，直接深入到白雲中。

    白雲裏，一座隱隱約約的宮殿，若隱若現。

    “看吧，看吧，都瞪大了眼珠子，好好看！那裏就是通天寶殿。幾時修煉出金丹，你就可以踏上那條通天階梯，去朝拜祖師了......”

    一個長著一張大馬臉，臉上除去胡子就是麻子的中年道士，中氣十足、唾沫星子亂飛，衝著麵前的數千個少年，指手畫腳地嚷嚷著。

    這是在一個山穀的坪壩上，開辟的大操場，方圓足有百丈，上麵布滿了興高采烈又忐忑不安的少年。周圍，都是送子弟來的親人們。

    這個山穀，名為朝天穀，操場叫做望天台。站立在操場上，正好能望見雲霧中的通天寶殿。

    據說，隻有站在這個望天台上，才能看見通天寶殿。並且，隻有招收新生的日子，才能看見通天寶殿。

    據傳，倘若能看見寶殿的全貌，定有得道成仙，進入寶殿的一天。

    望天台，就是上清觀招收弟子的報名處。馬臉道士，負責報名。

    對於所有的傳說，除去龍九不知道外，所有參加報名的少年，都是了如指掌，如數家珍。

    當下，寶殿就在眼前，似乎極其遙遠，遠的猶如銀河裏的星辰。又好似很近，近的觸手可及。

    少年們的激動和興奮，是可想而知，簡直無法比擬。

    不知道是被少年們高漲的熱情感染，還是有感而發。馬臉道士，在正式報名前，先來了一通演說，鼓舞的少年們，更加興高采烈。

    “多久才能結金丹，踏上通天階梯，朝拜祖師？”龍九望著不遠不近、似清楚又模糊的通天寶殿，著急地在心裏問道。

    龍九混跡在少年們中間，心裏充滿了渴望和向往。

    不為別的，就為了救小燕子出火坑，自己也要求得大道！

    那天，小燕子給他準備了一大包幹糧，還硬塞給他幾塊碎銀子，送了他一程又一程，哭了一場又一場。鬧的龍九也是一路灑淚。

    龍九身無長物，便將那個石頭塤，留給小燕子，做為念相。

    在龍九的心裏，小燕子好像是他的妹妹，又有點像是他的女兒。盡管他從來沒有過妹妹，更沒有過女兒，可他就是這樣的感覺。

    總之，小燕子已經成為他唯一的最親的親人！

    “排隊，報名！排隊報名了......”一個小道士吆喝起來。

    “你們中間，有知道自己是什麽根骨的，就不用排隊了，直接站到問道台上去。不知道的，都好好排隊！”馬臉道士大聲吆喝。

    操場最南端，有一個高一丈，寬十丈，深五丈的漢白玉主席台。

    此台名問道。平日裏，是不允許一般人，隨便登上的。即便今日，也隻有被選中者，才能有幸登上。

    龍九連什麽是根骨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什麽根骨了。於是，乖乖地退縮到後麵。

    參加報名的少年，大約有三千人。但趾高氣揚登上問道台的，隻不過十幾個人。

    “有推薦信的人，都出來，到前麵來。”一個青年道士吆喝。

    應聲出去百十個少年，一個個都得意洋洋，左右顧盼。仿佛比知道根骨的人，還牛比。

    “有推薦物有站左麵，沒有的留下在原地。”青年道士又吆喝。

    “小哥，啥是推薦物啊？”龍九耐不住了，拉著身邊一個少年問。

    少年一言不發，從懷裏取出一錠銀子，衝著龍九晃了晃。然後，施施然地出列，去了左麵。

    龍九恍然大悟。這裏收學生，不僅暗箱操作，還公然收取買路費。

    看來，不隻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古今的烏鴉，都是一樣黑啊！

    這回出去的人多，足有一多半。隻剩下一千多破衣爛衫的少年。

    頓時，剩下的這些少年，一個個不是麵露愧色，就是惶恐不安。

    龍九兩世為人。對於眼前的情景，早已司空見慣，麻木不仁。

    無論前世今生，龍九都是口袋比臉蛋還幹淨的人。因為沒錢而受到的屈辱，早已不知道有多少。因此，他死豬不怕開水燙，泰然自若。

    龍九鶴立雞群、淡然處之的神態，引起暗中幾雙眼睛的注意。

    上清觀，乃是從上古傳承下來，曾經威震天下的著名正統道場。

    時至今日，因為種種原因，淪落為隱居深山、偏安一隅的小門派。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仍舊下轄五洞，九府，三十六峰，七十二穀。

    穀與穀之間，峰與峰之間，府與府之間，洞與洞之間，自然都是既有合作，也有競爭。都希望自己的山頭，比別人更加重大。

    想要發展壯大自己，後備力量，是最為重要的一項。

    所謂名師出高徒。然而，名師遇不到好徒弟，也教導不出高徒。

    為了找到一棵好苗子，每次招收新弟子之日，也是各洞、府、峰、穀之間，競爭最為激烈之時。

    各穀的穀主，各峰的峰主，都會親臨現場，直接展開爭奪戰。

    而各府的府主，就要講究一點了，都是躲藏在後麵，伺機而動。

    至於各洞的洞主，以及各洞的主要人物，除去閉死關的，也都會放棄修煉，躲藏在暗處，觀察新弟子。

    一旦有奇才出現，也都是不顧臉麵，直接出手。

    龍九死豬不怕開水燙、死馬當活馬醫的淡然，給幾個洞主留下了貧賤不移、榮辱不驚的印像。

    這個印像很重要。修道之人，就要山崩於前不後退，地裂於後不動搖。威武不屈，富貴不淫，貧賤不移，榮辱不驚。

    能做到這一點，便有了初步的道心。而這道心，卻是極其難得的。

    因此，龍九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進入幾個洞主的法眼。

    報名的隊伍，緩緩地向前移動。龍九忍不住回過頭去，向後麵的少年問道：“小哥，請教一下，根骨是什麽東西呀？”

    “根骨是啥都不知道，也敢跑來報名？”少年瞪眼，輕蔑地斥道。

    “還請小哥賜教！”龍九一臉誠懇，笑容可掬。

    少年長個圓月臉，濃眉大眼，胖乎乎的。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見龍九如此誠懇，也就一笑道：“根骨指的是身體的偏重方向。世間萬物，無不被金木水火土五行囊括。人體也分五行。一般人，五行基本上是均衡的。可修仙之人，需要的恰恰相反，需要有某個方麵突出，借此突出點，進行修煉，會事半功倍。這個突出的地方，就是根骨，什麽水根骨、火根骨之類。大致就是這樣，知道了沒有？”

    “謝謝小哥教誨！”龍九急忙道謝。

    他想起來，起名學中，有缺啥補啥的做法。五行缺火，就用焱，缺金就用鑫。這個是反過來了。什麽越多，越突出，就越好。

    龍九想著，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最突出。實在要找，就是五行克爹娘。不知道這玩意兒，有沒有什麽用。估計師傅要是知道了，打死也不會收自己。所謂師徒如父子嘛，收了自己，還不早早被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