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太子謀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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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月哆嗦了下,身邊的江映月亦是趕緊停住了哭聲。
沈靜月看去,隻見那黑影高高瘦瘦,冷得嚇人。他站在房門口駐足了一會兒,揮了揮手,很快有人進來拉起江映月就拖了出去。
沈靜月隻來得及喊了一句房門就“砰”的一聲關上。江映月的呼聲漸漸遠去,漸漸模糊。
黑影慢慢走來,遮擋了窗外的火光。沈靜月隻在忽明忽現中看見他模糊的輪廓。除了蕭景瑞還有誰?
他來了。
她的背後升起一股寒意,不住地往後縮去。
蕭景瑞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腳踝。他的手十分冰涼,涼得刺骨,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手。沈靜月再也忍不住尖叫起來。
“叫?叫什麽?你以為江墨軒會來救你嗎?”
黑暗中蕭景瑞笑得陰沉沉的,像是夜裏出沒的鬼魅。
“實話告訴你吧。我派了一千人馬去山林圍他。他就算是長了翅膀都飛不出去。”蕭景瑞喘息著獰笑。
他一把抓住沈靜月的衣領狠狠一撕,露出她裏麵單薄雪白的春衣。沈靜月驚叫起來,蕭景瑞一把抓住她的手,笑得陰冷。
“月兒,今夜過後你就是我的女人。”
沈靜月隻覺得頭頂上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越來越熾熱。她仿佛陷入了一場可怕的噩夢之中,無法掙脫。
她尖叫得喉嚨都開始嘶啞,可是都未能阻止蕭景瑞半分。火光映出他通紅眼睛,令他猶如餓極了的野獸般。往日英俊慘白的臉猙獰得認不出來。
沈靜月心頭的絕望越來越濃。她隻覺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不住地被水裏的水草拖下去,拖下去……即將要滅頂了。
“不!”她聲音破碎,帶著哭腔,“你不可以這樣。”
蕭景瑞一把抓住她墨綢般的長發,喘息笑道:“怎麽不可以?今夜過後,我就是皇帝。你們都得聽我的。你也是我的,我的好月兒。”
沈靜月聽得愣住。
今夜過後?!
她呆愣得連蕭景彥狠狠吻住自己的唇都沒感覺。她腦中炸響一記雷聲,轟隆隆的碾壓過她這半天的麻木與震驚圍成的一道牆。
遲鈍的痛覺從四麵八方,也從心底湧上來。無數的猜測像是刀劍般砍向她。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惡狠狠咬住了蕭景瑞的唇。蕭景瑞吃痛,大叫一聲放開了她。
“你這個賤人!”
蕭景瑞被咬得狠了,痛得反手就是一巴掌向沈靜月揮去。沈靜月此時卻靈敏躲開。
她縮在床角,厲聲道:“你再碰我一根寒毛,我就一頭撞死在牆上,讓你什麽都得不到!”
不知道是她的威脅有用,還是蕭景瑞被劇痛給刺激得冷靜下來。
蕭景瑞一邊擦著唇邊的血跡,一邊用陰沉至極的眼神看著她。
他冷笑:“沈靜月,你躲得過嗎?你始終就是我的人。”
沈靜月心口不住地起伏。她此時腦中亂哄哄的。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要弑君篡位?”
最後四個字她的聲音顫抖無比。
屋子裏昏暗的光線下,她看見蕭景瑞麵上都是得色。他吃吃地笑:“不信嗎?”
沈靜月想要搖頭卻又猶豫。
蕭景瑞冷冷地一字一句道:“這便是你好夫君的功勞了。是他親自派人去與父皇說我在京郊狩獵遊玩。一來一回,此時皇帝的口諭肯定來不及下。這又是江家大公子親筆所寫的東西,皇上肯定信。長公主與江家肯定都信。你說是與不是啊?”
沈靜月聽得心頭一陣陣發寒。
是的,怎麽會不信?
江墨軒親筆所寫,親自派了心腹送到禦前。消息傳去,端儀長公主放心,江家放心,沈家放心。
京郊又離皇城那麽遠,這裏就算是殺人放火方圓百裏都沒人知道。太子出行又大大方方,前呼後擁帶著一千多人。他再提前布置,偷偷藏著兩前人在四周,輕而易舉。畢竟江墨軒此行又不是什麽隱秘之事。
……
沈靜月越想越是心驚肉跳,絕望扼住她的喉嚨,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麵對蕭景瑞的譏諷,她還能說什麽?以有心算無心,永遠是最有準備的那個人得勝。
蕭景瑞算準了所有人都篤定他不敢“弑君謀反”,才能這麽膽大妄為。
他知道江墨軒與幾位世家公子們要來京郊狩獵,就光明正大尾隨而來,這舉動讓人覺得是無用的負氣行為。可是偏偏他暗藏驚天殺招。
沈靜月此時才悲從中來。她捂住臉默默無聲地哭了起來。直到此時她才全盤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太子蕭景瑞意圖弑君謀反,自己的丈夫生死不明,危在旦夕。
江家沈家不保,皇帝與端儀長公主亦是性命難保——自古以來弑君後果都是殺殺殺!
人頭滾滾,從來都是勝利者舉起屠刀。
她的哭泣聲令蕭景瑞結結實實愣住。
他擦拭鮮血的動作慢了下來。
“你哭什麽?!”他異常煩躁怒吼。
沈靜月絲毫沒有聽見他的怒聲。她捂住臉,淚水簌簌而下,怎麽都止不住。
蕭景瑞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煩躁異常:“別哭了!”
沈靜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抽噎。蕭景瑞忽地走到了她跟前,一把將她下頜緊緊捏住。
“你再哭試試,我殺了你!”
沈靜月卻笑了。火光下,她的眸子像是兩把火在燃燒。
“你殺吧。你敢殺了皇上,難道就怕殺我嗎?你敢殺江墨軒,難道對我就能手下留情?”
她心口噴薄的憤怒怎麽都壓抑不住。
“你別忘了是誰替你萬壽節平了景王的叛亂!是誰守住了你的儲君之位!是誰解了你身上的毒!蕭景瑞,你忘恩負義!”
蕭景瑞被她罵得倒退一步。他定定看著沈靜月,忽地一把將她抱住。
沈靜月拚命掙紮可是卻怎麽都掙脫不了。
蕭景瑞抱著她,低聲道:“對,你罵得對。我是忘恩負義,可是我不得不做。魚兒,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沈靜月聽得滿心惡心。
為了她?
為了她要殺人,要謀反?要強搶她?……
沈靜月氣得渾身發抖。言語已經無法形容蕭景瑞的卑劣與無恥。她隻恨不得自己被綁著,不能殺了他。
她不住地發抖,抖得如秋葉。
蕭景瑞卻以為她冷了,一把拿起外衣將她裹住。沈靜月定定看著蕭景瑞,她此時眼淚簌簌滾落,卻不能發出一個字來。
千頭萬緒,千言萬語都不知道該怎麽說當下這情形。
也許,情形不會那麽壞吧。可是一想到所有的人都無知無覺,而蕭景瑞的致命毒箭就要射出去,她就想尖叫,就想登時死了算了。而這一切殺孽,他竟然說是為了她!
蕭景瑞抱著沈靜月,低低道:“好了,月兒不哭了。再過幾日就好了。你現在不願意與我同房沒關係,總有一日你會願意的……我會與你長長久久……”
他說著忽地捂住心口悶哼一聲,伏在床邊吐了起來。
沈靜月被他這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就著火光,她看見一地的鮮血。那鮮血呈烏黑,像是淤血。
蕭景瑞吐完,一抬頭看見沈靜月的眼神。他眸色暗了暗,冷冷問:“你看什麽?”
沈靜月抿緊紅唇,一聲不吭。
蕭景瑞冷笑:“你以為我要死了嗎?”
他頓了頓,繼續道:“是,我是要死了。毒雖解,但這副身體……已經越來越不行了。”
沈靜月此時才沙啞開口:“你這樣多久了?”
蕭景瑞聽得她終於開口問,眼中亮了亮:“月兒,你關心我了?”
沈靜月盯著他那張癡狂的俊臉,眼中流露厭惡。她冷笑:“太子殿下說對了,我關心你。關心你還能活幾日,什麽時候死去。”
蕭景瑞一愣之後惡狠狠一把擰住她的胳膊。沈靜月的衣衫滑落,露出玉雪般的胳膊。她的美好嬌軀看得蕭景瑞渾身微顫。
眼前的美人美得驚心動魄,無法忽視。
她瘦而淩冽的鎖骨,飽滿又挺的酥胸時隱時現,圓潤的胳膊如雪粉,筆挺又骨肉勻稱的大腿修長得宛如玉雕。
她是人間尤物,若隱若現中就能奪走所有男人的三魂六魄。
沈靜月看著蕭景瑞的目光不由縮了縮。她當然知道自己美,也知道蕭景瑞對她齷齪心思。他既想要她的人又想要她的心,是以他才會這麽矛盾糾結。
也許……可以利用下。
沈靜月腦中的紛亂一下子冷靜下來。眼前的蕭景瑞不能以常理度之。她就得更加小心翼翼。
蕭景瑞輕撫上她的胳膊,輕輕吻上,低聲道:“我知道你恨我。不過若是臨死之前能得到你,我也死不足惜了。不過……”
他斜斜一挑眼梢,帶著譏誚:“不過月兒,你真的以為我命不久矣嗎?”
沈靜月心頭猛地跳起來:“你想做什麽?”
蕭景瑞還沒來及回答,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很多人湧了進來,淩亂的腳步聲甚至直逼這間屋子。
就在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有人匆匆推開房門,大聲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江墨軒他……”
他還沒說完,蕭景瑞一把將被衾掀起牢牢蓋住沈靜月。他一轉手,床邊放著的一把劍出鞘,直刺來人的喉嚨。
來人不備被刺得當場喉嚨洞穿,荷荷兩聲就倒地氣絕。突如其來的殺招讓外麵想要進來的士兵都愣住了。沈靜月亦是嚇得一動不動。
她看著蕭景瑞滿臉殺氣擦著長劍上的血跡,對著外麵的人冷喝:“都給本太子滾出去!”
眾士兵們趕緊退下,淩亂的腳步聲退了下去。蕭景瑞亦是提著劍大步走了出去。沈靜月卻急了。因為她剛才聽到了江墨軒三個字。來人一定是來告訴蕭景瑞關於江墨軒的下落。
隻是蕭景瑞狠決,一下子斬斷了來人的稟報。
沈靜月側耳去聽,但是除了院子裏麵嘈雜的各種聲音之外她壓根沒聽到任何消息。
她心急如焚,可是此時她身上衣衫破碎,手腳被縛住,根本動彈不得。不行,她想知道江墨軒怎麽樣了,哪怕一星半點都行!
沈靜月咬牙,一下子朝著床下滾去。
“砰”的一聲,劇痛從肩頭傳來。沈靜月痛得在冰冷的地上蜷縮起來。她的肩頭撞到了冷硬的地板,好似還摔傷了骨頭。
她緩了口氣,忍著劇痛向前爬去。此時房間中隻有方才被蕭景瑞刺死的傳訊士兵。他身下汩汩鮮血還在流淌,一大灘的血跡帶著熱氣,血腥味中人欲嘔。
沈靜月忍著腹中翻江倒海的惡心和身下滑膩的血跡,慢慢向前爬去。她爬到了死屍身邊,低頭咬住他腰間的匕首。
匕首出鞘,沈靜月吃力地割著手腕的繩索。匕首很鋒利,很快割開了她手腕的束縛。沈靜月得了自由,趕緊解開自己腳上的繩索。
她急匆匆起身,可還沒跑出幾步就重重倒在地上。
這下摔得更痛。雙膝跪在地上,痛得鑽心。沈靜月此時狼狽至極,渾身都是血,身上衣衫破碎淩亂。
還沒等她起身,房門打開,就有兩個丫鬟沉默進來將她扶起。
沈靜月看到她們身上的宮裝,心頭的希望一下子被澆滅。她就知道蕭景瑞是不可能讓她離開的。
果然兩個宮女將她扶起來後,直接架到了床邊,開始為她更衣梳洗。沈靜月此時全身早就沒有了力氣,隻能任由她們擺弄。
而外麵院子中火把亮如白晝,人影憧憧,猶如鬼魅。
……
夜色沉沉,天色將明未明時最是黑暗。
長明宮中,燈火皆無,隻有高高的八角閣樓上還有微光透出。夜太濃太濃,這一點微光仿佛都要被黑暗給吞噬了。
在八角樓閣的最後一層,有一道端坐的人影正在麵對著眼前明滅不定的無數燭台。八角閣樓的四麵窗戶都打開,夜風呼呼灌了進來,但卻不知為什麽始終吹不滅這擺得十分奇怪的燭台陣。
人影長袍飄飄,仙風道骨。他閉眼垂眉,盤膝打坐。
忽的,一股夜風吹來,東南角一塊的燭台忽然呼啦啦全部熄滅。一直閉目打坐的人猛地睜眼。
他還沒看清楚那方位,忽地俯身重重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尊!師尊!”
一直守在樓閣的道童趕緊飛奔而來扶住他。
這道童臉很熟,若是沈靜月在一定知道這道童就是離家出走的謝清瑤。隻不過謝清瑤此時著了道童衣衫,胸口用布纏緊,咋一看還真的認不出來。
她趕緊扶住楊令顯,急聲道:“師尊,你怎麽樣了?”
楊令顯此時麵露疲態。他指著那東南一角的燭台,慢慢道:“禍起東南……大禍起東南……快去向皇帝警示……”
謝清瑤大驚:“什麽大禍?師尊,到底是什麽大禍?你這個為長公主殿下續命大陣的大陣怎麽會卜算到了禍事?”
楊令顯搖了搖頭。雪白的長發從肩頭滑落,令他出塵高潔的麵容多了幾分憔悴與淩亂。
他歎了一口氣:“天生萬物,大道唯一。哪有什麽陣法是不可以相通的?續命之陣遇到了可以破命之禍事,自然會……會遭到反噬。我……我已經窺探了太多的天機……現在已經無能為力。”
他說著又“撲”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謝清瑤徹底慌了。她那次離家出走之後就拜楊令顯為師。她天資聰慧,人灑脫又不拘泥世俗規矩,深得楊令顯喜愛。他將畢生的所學傾囊授予,還帶著她去看了皇陵之下集齊周朝幾十年人力物力的大陣。
這次回京,他為的是算出自己天命到了,交托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