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裏還有香蕉味的，藍莓味的，蘋果味的……”

    權子琪蹲著身子跟這個小女孩玩耍，小女孩的辮子散開來了，她還細心地替她將辮子紮好。

    她紮辮子的時候很耐心，小女孩也不鬧，一邊吃著糖果，一邊讓權子琪給她紮頭發。

    慕雲拿著醫療箱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權子琪半蹲著，低著頭在替一個小女孩紮頭發，秦琛笑著，在一旁看著她們。

    慕雲的腳步一頓，凝視了他們幾秒，幽邃而深沉的目光中是湧動的暗流。

    慢慢兒，他拎著藥箱往樓上走去。

    秦琛轉過頭時，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再看時，那身影已經不見了。

    似乎……是慕雲？

    “你媽媽上哪裏去了？”權子琪溫柔地問小姑娘。

    “媽媽去找醫生了。”小姑娘一邊吃糖一邊道。

    “你偷偷跑出來的？”

    “病房裏麵不好，我就偷偷跑出來了，他們要給我紮針，我怕疼……”小女孩很委屈。

    “你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有不舒服，就是流鼻血……”小女孩道，“我還會唱歌，會跳舞，我想回幼兒園，可是爸爸和媽媽不讓了……”

    權子琪心裏一怔，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這時，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過來。

    女人很著急，一邊走一邊喊：“果果，原來你在這裏，你怎麽一個人偷偷跑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擔心嗎？”

    女人走到小女孩的身邊，抱起了她：“果果，不是說了不能亂跑的嗎？”

    小女孩不開口了，隻是一個勁兒嚼著水果糖。

    “謝謝你們了，打擾你們了，我要帶果果回病房了。”女人對權子琪和秦琛致謝。

    她抱著小女孩，一臉著急。

    權子琪站起身，眉心一蹙，小心翼翼問道：“果果……怎麽了？”

    女人欲言又止，搖搖頭，不肯說，但眼睛立刻就紅了一圈。

    “對不起。”權子琪道歉，她似乎問了什麽不該問的。

    女人低了頭，沉默了很久。

    半晌，她才淡淡道：“白血病。”

    權子琪愣住了，原來……

    小女孩顯然不知道是什麽病，她還在無憂無慮地吃著權子琪給的糖果。

    她揚了揚手裏的盒子，笑得甜甜的：“阿姨，你的糖好吃……”

    “阿姨這裏還有，你以後要聽媽媽話，不要再亂跑的，知道嗎？”權子琪嗓音有些哽咽。

    說完，她又塞了幾盒糖給這個小女孩。

    小女孩笑得更加開心了，抱著一堆糖果盒，就像是抱著寶貝似的。

    女人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眼眶兒紅紅的。

    她抬頭對權子琪道：“明天就要開始化療了。”

    權子琪又是一愣，她想起剛剛還替這個丫頭在紮辮子……

    秦琛也沉默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這會兒，雖然醫院裏喧囂嘈雜，但仿佛，隻聽得到外麵潺潺的雨聲。

    天越來越黑，外麵的雨絲毫沒有停歇，轟隆隆的雷聲一聲接著一聲，電閃雷鳴，狂風驟雨。

    今天雖然是周六，但醫院的人還是很多。

    女人抱起小丫頭，強笑著跟權子琪打招呼：“謝謝你們照看果果，我先帶她去病房了。”

    “嗯。”權子琪沉重地點點頭。

    她這會兒心口很難受，像有一根針在一點一點地刺痛著。

    秦琛上前攬過她的肩膀，安慰她：“別難過……”

    權子琪低下了頭，眼睛還是紅了一圈。

    沒有多久，權子宸的車就停在了駱氏醫療集團的門口。

    穆青青沒有來過這裏，她看了一眼，問道：“聽說這家醫院很好。”

    “嗯，A市最好的私人醫院。”

    “我給大姐打個電話吧。”穆青青道。

    “嗯。”權子宸將手機給了她。

    穆青青拿起手機撥了權子琪的號碼，幾秒後，權子琪接了起來。

    “姐姐，我們到醫院門口了。”

    “好的，我和秦琛馬上就來。”

    “好的，不急，外麵雨下得挺大的，你們要注意安全。”

    “嗯。”

    權子琪的心情還是沒有平複過來，她有點難過。

    秦琛剝了一顆糖遞給她：“你最喜歡的牛奶糖，嗯，吃一個。”

    權子琪勾了勾唇角，低頭，接過秦琛手裏的糖……

    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融化開來，是最喜歡的牛奶味，甜而不膩。隻是，再甜的糖都化不開心裏的苦楚。

    “小晨和青青到了，我們出去吧。”權子琪道。

    “嗯，走。”

    兩人走出大廳，果然，借著燈光，透過朦朦朧朧的水霧，他們看到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停在醫院門口。

    權子宸坐在駕駛位上，麵色冷靜而從容。

    “權子宸，你之前說，慕雲哥哥以前是姐姐的家庭醫生？”穆青青問道。

    “嗯。”

    “那他後來回國後，就是秦先生在照顧姐姐嗎？”

    “嗯。”

    “慕雲哥哥為什麽要回國啊？”

    “跟姐姐脾氣合不來。”

    “啊？姐姐溫柔安靜，慕雲哥哥不也是謙和溫潤，兩人脾氣都挺好的，為什麽會合不來？”穆青青睜大眼睛，一臉好奇。

    “穆青青，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權子宸怒視了她一眼。

    “這麽沒耐心……”穆青青撇撇嘴，冷哼一聲，“你以後不適合養小孩。”

    現在的小孩子都很煩的，別說十萬個為什麽了，簡直都是一百萬個為什麽。

    像權子宸這種沒耐心的，脾氣壞的，適合養小孩？

    “再說一遍。”權子宸沉聲。

    “……”穆青青立馬閉嘴，不敢做聲了。

    暴君，獨裁，抱怨一句都不讓。

    這時，穆青青看向窗外，秦琛已經帶著權子琪往這裏走來了。

    權子宸趕緊打開了車門，拿了一把傘過去接他們。

    穆青青本來也想下車的，被權子宸一記冷眼瞪了回去，她隻好又縮回副駕駛。

    等到權子琪和秦琛都坐上了車，穆青青才拿了幹柔巾遞給他們。

    “姐姐，秦先生，擦擦臉吧。”

    “謝謝青青。”權子琪笑道。

    權子琪也就臉上有點雨水，沒有淋濕到。倒是秦琛衣服都是半濕的，還打了幾個噴嚏。

    “琛，是不是很冷？”權子琪關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