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奈

    “咋滴, 你家兒子多金貴, 我們美麗幹幹淨淨的好姑娘, 不知道被哪個殺千刀的潑髒水啊，想退親早說, 要還錢還物沒有！”陳菊花從林美麗房裏出來就聽到後麵的話, 直接截話。

    “喲, 瞧林家嫂子說的, 誰不知道誰啊, 反正這親咱們不要了，還錢就行！”

    “娘，四妹叫你”林有田伸腦袋叫陳菊花。

    陳菊花趕緊不耽誤的，“咋了, 哎喲我苦命的孩子啊！”一邊跑進林美麗屋裏。

    “我的兒沒事吧？哪裏不舒服啊，告訴娘。”

    “娘, 我是不嫁一個窮當兵的，年紀那麽大, 職位還那麽低。娘, 兒女要到城裏過好日子。你讓爹換林帆去, 張家不是看不上我嗎？林帆合適！”

    “哎, 這……”

    “娘你快去, 晚了咱家是要還錢的，爹不打我和你才怪。”林美麗揉揉著肚子, 現在還隱隱作痛, 林鐵牛那一腳她沒有提防, 倒下去時簡直痛死她了。

    “行行，你好好躺著。”陳菊花看女兒的樣子也是心疼，她如花似玉的閨女喲，可不就是該過城裏的生活嗎。

    林家和張家這裏氣氛也是不好，林家人不想還錢，張家人覺得這個事太惡心了，也不想便宜林家人，更不想當冤大頭。

    正在僵持，陳菊花進屋裏來，她打定主意，林帆雖說也是她女兒，但是這個死丫頭從出生就跟她犯衝，長得也是普通，心裏自然是偏向會說話長的像她的四女兒。何況，四女兒有本事嫁到人人羨慕的城裏，成了城裏人，好處會少了她這個當娘的嗎？

    “按說婚事是說好的，我們家美麗你們既然不滿意，我們家還有一個女兒，也是到適婚年齡。”

    陳菊花看自家老頭和兒子都看著她，張家人也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陳菊花也是不自在。

    “當初說是放一個女兒嫁到張家，可沒有說是哪個，隻四丫頭是姐姐才想差了，現在張家既然不滿意姐姐，妹妹一樣可以嫁，對，當初就是五丫頭快病死了，才借的糧錢，該是五丫頭去還這個債。”

    “不可能，哪有妹替姐嫁，把我們張家當啥了？”堅決不能同意！李翠花直接回絕。

    “我家婆娘說的也對，我四丫不合適，這樣的性子不是結親是結仇，我看親家還是考慮考慮！過幾天咱們再談，張大哥，你看？”

    張家走後，林鐵牛問:“五丫呢，把她叫來說事！”

    “上，上山摟柴了”。

    林帆這會在山腳下，正砍著樹枝想做個拉架，柴太重她挑不動，而且她現在還年輕，不想讓重物把身體壓壞了。

    做個三角架子，就得找天然的分成兩支樹叉，一頭可以手拉著，底下的兩個分叉成三角的，就可以把柴都綁在在上麵，為了撐得住重量，這三角架可不能太細。

    忙完了，雙手試著提起一頭，發現很沉，不過比直接扛或者挑還好，拖著走幾步，還行，綁得很牢靠。

    林帆就開始往村裏拖柴，後麵支撐成三角架的分叉，在泥路上留下兩道平行的線痕。

    這樣是方便一些了，不過鄉下的路不寬，橫綁的柴堆總是卡在路旁的小樹和草叢。

    好不容易把一堆柴拖回家，累得不想說話。直接拖拽到放柴堆的地方，一扔就不管了，這也是最後一次上山拖柴，不夠她也不去了，家裏那麽多男人，她做完分內事，也想休息下。

    “五丫頭回來了，趕緊的，爹找你！”

    林帆狐疑，林鐵牛找她幹嘛？

    林帆先去洗手，到廚房看有熱開水，打來喝一碗才去找林鐵牛。一進去已經看一家子除了林有貴外都在了，林帆挑挑眉。

    “叫你怎麽那麽晚才來？”陳菊花不滿。

    林帆直接無視，“爹找我什麽事？”

    “咳咳，五丫頭，回來了！”

    林帆看著他沒有說話，這不是廢話麽？林大嫂趕緊出來打場，她也已經知道怎麽回事，當然也不想自家還錢，還沒分家呢！

    “這樣的，今天張家來了，你知道咱倆和他們家是有婚約的。”

    “……”這個她知道，不過跟她沒關係吧？

    “這不是，當初也沒有說是哪個女兒嫁過去，現在你姐不合適，你這不是到了說人家的年齡呢麽”

    林帆一聽就樂了，“不是林美麗嗎，她可是一直以人家未來媳婦自居，沒少拿吃拿用的吧？沒臉沒皮了都！”

    “好了，叫你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事，你也大了”。

    “我們也是為你好，你姐嫁到城裏，你想你不是也沾光，以後你姐有好處會忘了你那份嗎？”陳菊花急急的教訓。

    “爹也這麽打算？不是我要說話，張家能同意？林美麗都做了啥事，誰不知道，人家還會看上咱倆？”

    要林帆自己都看不上林家，說真的，要不是她是有記憶的生活經驗豐富得老太婆，在這種家庭長大，要麽怯懦被壓榨被欺負死，要麽就是跟其他林家人一樣，陰暗自私。

    不說林鐵牛和陳菊花，就是哥哥嫂嫂沒有一個是可以拿得出手的，這種家庭的女兒，誰娶誰倒黴。

    現在算計到她頭上，林帆也是無奈了，不過目前為止還不能撕破臉，不然按照林家人的尿性，說不定隨便把她綁著就配給哪個老光棍了。這種事在北裏村不少，林帆就看見好幾次，家裏孩子多，女兒更不值錢。

    “家裏就這樣，養你這麽大也該報答的時候了”。

    林帆笑笑，“等著張家怎麽說吧！”

    林帆就回了自己小屋裏，這個小房間還是隔出來的，又低又暗。林帆知道這時候不能太過激動，還不知道張家的態度，白白惹火林家不明智。

    林家人這時候也沒有計較林帆的態度，她們也算了解林帆，平常看著該幹活幹活，看似很聽話，但是真惹急了，拎著砍柴刀砍人毫不猶豫。

    老實說林帆覺得張家一定不同意這個做法，林家想得真美。萬一張家最後同意，她嫁過去日子也一定不好過，可是留在林家也過得好不到哪裏去。等過兩年，照樣拿她出去換一筆彩禮。

    雖說這個特殊的時代，提倡男女平等，可是那裏真的做到？在偏遠農村還不是任父母買賣。

    她一個算是能說得來的夥伴妞妞，去年就被她娘拿去換親了，嫁到一個很窮的山溝溝，傳說那男人年紀不小。

    小夥伴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她娘說她沒良心，不懂為家裏香火考慮，放話就是死也要進人家的門。最後還是綁著去，換個媳婦回來。

    悲哀又怎樣，她還不是什麽都做不了，而且周圍的人多數是讚同這樣的做法。

    林帆躺在床上，考慮自己的後路，她是不可能委屈自己太久的，現在個人能力有限，隻能先忍著走一步看一步了。

    張家這邊也是不平靜，“我說你個死老頭，當初怎麽鬼迷心翹。怎麽就理這家子，現在怎麽辦，可憐我兒攤上這樣的事！”

    “誒，你先別生氣，我這麽做是有考慮的，你看愛國也三十了，村裏這個年紀誰家不是幾個孩子，他又是在部隊……”

    李翠花撇嘴，她當初也是想家裏兒子多，將來娶媳婦不容易，後來張愛國去當兵，直到二十多歲還沒有娶媳婦，就想林美麗懶是懶了點，將來嫁進張家再好好□□也不晚。

    所以對林美麗不滿意也不好再挑，轉眼兒子都三十歲了，而且幾年也不回來一次，家裏也不富裕，這樣就怕沒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畢竟誰願意誰家的女兒守活寡，當兵又是個危險的，整天提心吊膽，說不定哪天就真成了寡婦。

    即使林美麗再不好她也默認這個媳婦，哪想那林美麗品行如此欠缺，真是打他們家的臉，越想越氣。

    “我兒好著呢，他們家的女兒不行，我不同意。你想啊，愛國吃了多少苦啊，熬到現在怎麽委屈他娶這樣媳婦！”

    下麵的幾個兒子麵麵相噓，根本不敢插嘴。

    “我聽說林家的那個小女兒是個好，在家裏裏外外都利索，老實本分，要不咱想想，主要是愛國也真不小了。”

    孩子都是自家好，可是嫁給張愛國也有硬傷，軍嫂也不是那麽好當的，這時代再崇拜軍人，考慮到現實問題，那疼愛孩子的父母也不考慮。

    李翠花不吭聲，這時候三十未婚真的老大難了，好多人三十幾歲都可以當爺爺了！

    “老大，你看讓你媳婦找個時間打聽打聽林家小女兒，誒！”

    張大林看別扭的李翠花也是無奈，現在老小也已經娶媳婦了，家裏就不放心遠在部隊的愛國了。

    林帆這日子都過得平靜，該幹嘛幹嘛，林家大嫂不滿，認為出嫁之前的兒女就要使勁壓榨，不然將來嫁到別人家就沒機會支使了。

    林帆是覺得，反正事情已經也樣了，如果張家真同意這件事，她再折騰也就是能爭取多點利益，其他的到了年紀都是要出門的，現在是七零年，啥都沒法幹！

    她嫁入張家是給林家減輕很大負擔的，不用還債，林帆反正知道林鐵牛最近也不會找她麻煩，既然如此就不愛在意嫂子們了。

    林帆沒事在屋裏，縫縫補補。前世從工作後就很少再做這樣的事了，剛來的時候啥都陌生，針線也是。

    這會沒得挑，她的衣服很少，許多是撿著林美麗的衣服穿，說實話，林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過家裏沒有錢也沒有布票。就是想撿舊衣服也沒地方撿去。

    兩天前，林帆去林美麗躺的屋裏，直接跟她要錢要票。反正她對象不是供銷社的麽，能占不少便宜吧？

    說來當時把林美麗氣半死，不過林帆說:“你不願意你就自己嫁入張家吧，不同意？等著爹的拳頭吧！”

    林帆拿到一塊布，和五塊錢！林帆沒想到林美麗這麽有錢，不過想想現在供銷社的吃香程度，也不在乎林美麗的發黑的臉色，她就沒有姐妹愛怎麽滴？

    在前世她已經對親情不抱希望了，來的這幾年受到打罵太多了，加上小林帆的記憶，更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不過是無奈湊在一起生活的陌生人而已。

    林家說讓她嫁進張家，不然過兩年也是隨便找個男人拿她換筆彩禮錢。誰不知道張家她嫁進去多少會被遷怒，受多少搓磨？

    不過林帆一點受傷的感覺都沒有，本來就沒有感情，怎麽可能會難過？

    林帆拿出自己的錢包，這是拿著破布湊著縫個可以收口的布錢袋子，裏麵有一共十塊多錢。除了從林美麗那裏拿到的，剩下的都是她平時偷偷摸摸存下來的，想她前世的生活，感覺好遙遠，就好像她走不出這個窮困的生活了。

    林帆停下往外鏟的動作，拄著鏟柄休息。汗液滑進眼睛裏，火辣辣的疼，林帆不敢拿手去擦，眨眨眼睛，把鹽份的汗液擠出來。

    氣溫慢慢升高，白天沒有動的時候在房子裏還有些涼，但是在外麵幹活，還會熱得流汗。加上氣味難聞，林帆覺得比上午難熬，最起碼上午沒有覺得頭暈想吐的感覺。

    林帆暗暗歎氣，曬了大半天，糞坑的底下被太陽蒸騰起來的氣味，熏得肚子裏翻騰，可是肚子裏這會也沒有食物了，也就有些難受，喉嚨好像變大，想往外麵倒騰胃裏的東西。

    “妹子，怎麽了？”大頭嫂子看林帆幹嘔！！

    “估計腸胃不好，……”一邊回答一邊彎腰。“這上午也沒有這麽臭啊，現在覺得難以忍受。”

    “這不是打開草簾子，陽光一照，溫度升高，能不臭麽？”

    “嘔……。”林帆放下鏟子，趕緊爬到坑外，好在也不深，就沒過膝蓋。選擇在上風蹲著開始嘔吐，肚子裏啥都沒有，就是清水和胃液。

    越是吐越是覺得味道難聞，連著嘔吐物，林帆更覺得惡心不行，就更是吐的起不來，雙手撐在地上，難受得恨不得跳進水裏洗。

    幾個人看林帆行為的也驚訝，這不可能因為惡心糞坑吧，早上還好好的呀！大頭媳婦見這樣也跟頭工說一聲，自己爬上來看林帆。

    “林大妹子你咋啦？哎喲，這嚴重啊！”看林帆都直不起腰了。

    林帆吐著邊一隻手往後擺擺，不想她往前走。

    過好一會，林帆就蹲著，雙腳稍微移動，不對著自己的嘔吐液。眼淚都因為剛才的刺激流了滿麵。

    “大頭嫂子，我沒事，就是頭暈，估計熏得，肚子也不舒服。”

    “這，這可咋辦？早上也沒見啥事，這，不會是糞肥太臭你受不了吧！”

    一提這個，林帆又有反應了。“我也不清楚，這活我做姑娘時也幹得，上午也沒事，可能曬的吧！”

    “以前沒事，不代表……等等，大妹子，你是不是懷了……？”

    “……懷啥？”林帆木木的沒反應過來！

    大頭媳婦右手成拳打在左手掌心上，“對，這就說得通了，還能是懷啥？孩子唄！”

    “……”

    “我跟你說啊，這個剛懷的小人兒脾氣都很怪的，以前沒覺得難受的氣味，一旦他不喜歡了，那是很折騰人的。我看你這半天是沒辦法繼續了，而且會因為這次的嘔吐，引發孕吐的。”

    林帆有些懵，懷孩子了嗎？她怎麽沒有任何感覺，除了今天的惡心嘔吐外，上輩子她是懷過孕的，隻不過再她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沒了。

    “有可能是腸胃不好吧！”林帆有些遲疑。

    “誒，嫂子都生好幾個了，能不知道嗎？不過你自己的那個多久沒來了！”

    林帆知道她問的是經期，不過林帆想想也是將近兩個月沒來了。之前林帆沒有在意，因為長得瘦幹，長期營養不良，經期來了根本不準，而且是經常推遲，有時候一個多月才來，三天結束，有時候甚至兩個月來一次。所以林帆沒有往懷孕裏想，可能也是從上輩子帶來的潛意識的習慣。

    “是有些日子沒來了，不過我一般時間不準的，估計是腸胃不好。”

    “也是，不過看你這樣還休息會吧，我去跟頭工說說。那麽多人呢，咱們那一組人挺好說話的，多一個少一個，活就那樣幹。”

    林帆點點頭，跟她道謝！林帆屁股直接坐地上了，胃裏燒的難受。反正這會人幹活都是磨洋工，也不急這一時，做不完明天還會分幾個人來做完的。

    林帆自己不太相信自己會那麽容易懷孕，婚前也根本沒有條件調理身體。張愛國再牛，他們在一起半個來月，這時候沒有避孕一說，可以說是任其發展。

    但是，林帆知道自己的身體，偏瘦！經期還不準時，這樣營養不良，沒有調理的身體，一般不太容易受孕的。

    可是，不太信是一回事，可萬一呢？所以林帆為了那萬一，覺得不舒服也就不想讓自己太累，免得傷身傷胎！說實在，林帆是很期待的，不過就怕會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