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零章 這是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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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淵默立原地目送,‘靈山巍巍於天下’這句話在他腦海中徘徊良久。

    就這般心神不寧了小半天,依舊在三分殿內琢磨時,陸紅嫣突然過來稟報:“王爺,咱們的人突然陸續傳消息來問談判的事是不是真,尤其以老一輩的居多。”

    坐在案後低沉的林淵抬頭,皺眉道:“他們怎麽都知道了?”

    陸紅嫣:“不是我們這邊走漏了風聲,而是這事已經在外麵傳開了,說這事正在與咱們這邊協商。我估計是談判方故意放出的風聲。”

    林淵臉頰繃了繃,問:“咱們這邊人都什麽態度?”

    陸紅嫣:“沒什麽態度,就是都在打聽結果。”

    林淵默了默,“知道了。”之後又陷入了沉默。

    陸紅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走開了,隻是一步三回頭的。她發現王爺這些日子變得越發深沉了,這樣的王爺讓她感覺無法親近,給人莫名的距離感。

    傍晚時分,王讚豐出現了,溜進三分殿庭院後,沒去找林淵,而是先衝庭院裏圍繞花枝的陸紅嫣去了,與陸紅嫣湊在一塊嘀咕一陣,不時朝殿內方向努嘴,不知在打探什麽。

    陸紅嫣不時搖頭,搖頭還是搖頭。

    最後似沒了辦法,王讚豐隻好進了殿內,見林淵沉默在案後,湊了過去嬉皮笑臉道:“想什麽呢?”

    林淵抬頭,“有事?”

    王讚豐嘿嘿一笑,“那個,咱們好久沒有一起在仙都逛過了,出去一起起走走如何?”

    閑得無聊嗎?林淵想這般問,但估摸著這位這樣說必然有什麽原因,遂“嗯”了聲起身。

    兩人聯袂離開後不久,出現在了仙都的街頭,出現在了仙都往日最繁華的地段。

    眼前的景象如同換了個世界,哪裏還有往日的繁華,一片蕭條,有點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麵帶愁苦神色。

    一路的門窗幾乎都緊閉著,隱見有人在窗戶後麵偷窺外麵的情況。

    途中時而能見到有人拍打商鋪的門,哀求買點吃的,而門後人則大聲回應:沒的賣,自己都快斷糧了。

    更有婦人帶著孩子跪在商鋪門口哭求,在乞討,大人小孩為了口吃的都在那哭。

    類似的不同情形在路上不時能頻繁看到。

    林淵有些不淡定了,直接奔赴了物資供應點,隻見許多人擠在供應點外麵等,卻不見物資出手。

    知道仙都的正常商業來往遭到了破壞,這邊也在緊急調應物資過來,所以設置了臨時的物資供應點。

    一看這情形,林淵怒了,冷冷道:“供應的物資哪去了?”

    王讚豐歎道:“仙都多大,多少人呐,弄來的東西沒一會兒就沒了。如今各地的傳送陣不對我們正常開啟,之前小黑還能偷偷摸摸的幫我們運東西,昨天小黑被鯤族給控製了,冥界對鯤族進行了嚴密的管控,現在我們想運點東西過來太難了,陸陸續續弄來的一點,根本是杯水車薪。

    不少人為了活命,已經跑到山裏找能吃的植物去了。還有很多人跑出城打獵,去獵殺凶獸好吃肉,聽說已經是死傷不少。一些修士幹起了獵殺凶獸賣肉的活,有錢的還能買到,沒錢的怎麽辦?有些人就算有錢,家裏也沒備那麽多現錢,被錢莊卷款一跑,口袋空空。仙都浩大,這麽多人,得獵殺多少凶獸才夠糊口的,就算夠,又能持續多久?

    仙都有我們震懾,還算好的,秩序還是算正常,沒人敢亂來。聽說有的地方,因為是昆一夫婦的心腹,都帶著人馬跑了,沒了人維護秩序,為了吃的,已經開始打砸搶燒了,免不了有人幹些奸淫擄掠的事,可謂一片混亂。不闕城,你應該熟悉的,洛天河跑了,如今的不闕城就我說的這狀況。”

    林淵沉默不語了,腦海裏閃過了不闕城許許多多熟悉的普通麵孔。

    天漸黑,兩人慢步在街頭,靜默許久後,王讚豐終於試著問了聲,“聽說對方求和,派人來談判了?”

    林淵:“你怎麽看?”

    王讚豐支支吾吾道:“三界三分天下,仙界三權分立,我也說不上是好是壞。”

    林淵斜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不過已經大概知道了這位帶自己出來逛街的意圖。

    之後,王讚豐還有事,先走了,目前的局勢下他也有不少事負責關注,也沒那麽空閑。

    林淵則回了靈山,直奔諸子山,找到了木難臨時落腳的庭院。

    林淵沒進去,麵對雲華總感覺不自在,畢竟殺了人家的兒子。

    師徒兩人溜達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林淵開口問:“談判的事聽說了?”

    木難嗬了聲,“有人故意放出風聲,能不聽說嗎?看起來,是談判方在故意向你施壓。”

    林淵:“老一輩的人對這事什麽態度你應該清楚。”

    木難:“你覺得能是什麽態度?把天下打下來得個位高權重不成?掰著手指頭數一圈有幾人能達到那個地步?潛隱了那麽多年,能堂堂正正公開,再也不用擔心被追殺,還能什麽都不幹就分一杯羹,已經很高興了。

    有幾人還願意去拚命的?都不傻,都清楚,對方勢大,這哪是短時間內能有結果的事,現在硬幹的話,打個幾百年都未必能消停。之前我要召集他們開戰的時候,還是和冥界、妖界聯手,他們就很不情願了。當然,你若非打不可的話,也隻能是把他們給逼得沒了退路,隻能硬著頭皮幹。

    之前紅嫣的父母聽說了消息,就跑來問我情況,見我不知道,又問紅嫣談判結果。聽說你沒答應,兩人想去找你,結果被紅嫣給攔下了。一切全看你怎麽想,我說了不再介入這些,沒任何意見……”

    聽了一堆囉囉嗦嗦的意見後,林淵沉默著回了三分殿。

    走向台階進入殿內時,抬眼間的目光無意中觸及了殿上的匾額,上麵“三分殿”三個大字赫然醒目,林淵當場愣神在了原地。

    這一瞅就失神了許久,直到後半夜,他依然站在原地思索著什麽。

    不說注意到異常的其他人,就連陸紅嫣也在心裏暗暗嘀咕,聽說早年的時候阿羅無尚就在這盯著這匾額看了幾天,如今這位又這個鬼樣子,難道這匾額上真的藏有什麽深奧的名堂不成。

    於是陸紅嫣也盯著那匾額琢磨了起來,但看來看去都看不出什麽名堂,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不開竅。

    當然,林淵也沒有像阿羅無尚那樣站幾天,突然就動了,走上台階給了句,“明天的談判,告訴他們,其他人不用來了,讓殷菲菲一個人過來見我。”

    陸紅嫣錯愕。

    於是次日清晨,殷菲菲獨自一人來到了三分殿,就林淵跟她,擯退了其他人。

    客氣過後,兩人對坐,林淵先開了口,“你也幫著天武,希望三界隔離?你是龍師的弟子,你不想幫龍師報仇?”

    殷菲菲:“這個可以看情況再說,但至少暫時,天武還不能出事,如今的妖界隻有天武能鎮的住,天武一旦沒了,誰能服誰?妖界必然大亂!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仙界大亂,我雖是龍師弟子,但也是妖,更是妖界的妖王,我也有私心,我也不希望妖界大亂。”

    林淵繃著臉道:“我若是不答應你們呢?”

    殷菲菲:“你不肯罷手,那還能怎麽辦?那就隻能是我三家聯手和你們開戰,沒了活路就隻能是拚個魚死網破。隻是我不知道這樣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一統三界固然能威懾天下,可強扭的瓜能甜嗎?

    你最多隻能壓住妖界和冥界,靠血洗來的,不說別的,我妖族焉能咽下這口氣?哪怕是敢怒不敢言,血仇難忘,終究會有爆發的那一天,你能將天下妖族都給殺光嗎?既然已經走到了道不同的地步,又何必強扭在一起。

    不說妖界和冥界,你和仙庭這些人之間怎麽辦?現在你們是前朝餘孽,回頭他們又成了前朝餘孽,前朝又前朝,仇怨不休,輪回不休,冤冤相報,什麽時候是個頭?如今正是大好時機,雙方徹底妥協在一塊,徹底化解前後恩怨,再無前後之分。能在你手上促成這事,功德無量,靈山院正之威,名揚千古,難道不好嗎?”

    話畢,兩人四目相對。

    凝視了一陣後,林淵忽徐徐道:“木難手上的寶物和七界通寶不能毀,除了這個條件,其它的我可以答應。”

    殷菲菲略急,“那兩樣東西若不毀,有人隨時可穿行諸界,還談何徹底斷絕三界來往?”

    林淵:“我可以公開保證,不對兩界擅用,這是我的底線,由不得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沒了再商量的餘地。若再囉嗦,那就開戰,至於會天下大亂多久,我沒龍師那麽高尚,死再多的人也不能跨過我的底線。這個底線我會告知昆鎮雄,你們自己看著辦,我不勉強。”

    殷菲菲眉頭緊皺,瞬間懂了他的用意,這是反將妖界和冥界一軍,在破壞三家的抱團聯手,兩界若不答應這個條件,仙庭那幫人被這位鼓搗幾下的話,怕是要撇開兩界和這廝單獨達成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