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和陳金水都沒有想到，誰能想到，卡捷琳娜竟然是一個隱藏的小富婆。
    隻怪江河這小子捂得太嚴實。
    補簽完合同，一行人便坐車前往長城飯店。
    途中，出租車上的電台正放著那首《吻別》。
    “前塵往事成雲煙，
    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連說過了再見，
    也看不見你有些哀怨
    ……”
    聽到這首歌，李傑稍微有那麽一點點觸動。
    他受到觸動不是因為這首歌，而是這首歌背後代表的年代。
    流行音樂也是曆史的一部分，人們懷念某一個首歌，某一個歌手，內裏多半不是懷念某某歌，某某人，而是那個時代的自己。
    車內的陳金水、陳江海都對這首歌沒什麽感觸，前者喜歡聽越劇，後者不太聽音樂。
    張學有是誰，估計都不清楚。
    少頃，幾人抵達長城飯店，作為京中鼎鼎有名的大飯店，消費自然不便宜。
    跟《繁華》裏一樣，一頓飯吃掉上萬塊，那都不是事。
    不過，他們一家倒不至於那麽奢侈。
    頂多吃個一千多一桌的。
    “你這孩子，有錢也不能這麽花啊，這裏吃一頓，都夠兩個人吃幾個月了。”
    吃飯的時候，陳金水忍不住嘮叨幾句。
    他又不是沒見過世麵，就這裝修環境、菜品，不看菜單，他也知道一頓飯不會便宜。
    “爸，您跟大哥難得來一趟嘛。”
    江海笑著給他夾了一塊獅子頭：“您嚐嚐這個獅子頭，這裏的師傅是淮揚菜的老師傅，手藝很棒。”
    “下次別這麽搞了。”
    陳金水最後一次囑咐，後麵，他也就沒有再嘮叨。
    好歹是孩子一份心意不是。
    又不是頓頓吃。
    偶爾吃一頓，那還是吃得起的。
    酒足飯飽，陳江海又把大哥和老爹送去了酒店，他們住的地方是香格裏拉，京中最好的五星級酒店。
    套房，260美刀一晚。
    房錢自然是李傑出。
    出門在外，吃得東西，他可以不太在意，住的地方必須要舒服。
    回到酒店之後，陳金水的臉上可謂是紅光滿麵。
    得。
    兒子還找了一個富婆。
    他之前的心，算是白操了。
    幾個孩子當中，最後隻剩下一個江湖，這小子，未來也不知道會怎麽個樣。
    ……
    交大。
    “阿嚏！”
    正在排練的江湖突然打了個噴嚏，看到他冷不丁打噴嚏，等候在旁的女友不由問道。
    “江湖，你沒事吧？”
    “我沒事。”
    江湖擺了擺手，然後又重新練起了吉他。
    這小子，考上大學之後，迷上了搖滾樂，如果不是擔心老頭子反對，他早就把長發留了起來。
    玩搖滾，不留一頭長發，那還叫搖滾嘛。
    不過，江湖還是怕老頭子的棍子。
    不敢隨便留長發。
    接著，江湖又猛猛彈起了電吉他，這把吉他是他用壓歲錢買的，從來沒有帶回家過。
    家裏沒人知道他玩搖滾，包括大哥，他也沒說。
    在江湖心裏，大哥雖然是那種很溫和的人，但考慮到大哥的身份，他下意識地以為大哥會反對。
    畢竟，搖滾樂一直不受官方待見。
    最後。
    他的成績也大不如前，玩搖滾之前，他的成績大概在年級前二十，現在嘛，60分萬歲。
    上個學期，他還有一門課掛科了。
    這些事，他都不敢告訴家裏。
    成績下滑的原因，很簡單，沒日沒夜的訓練。
    下課訓練，有時候有小型演出，上課直接逃課訓練，久而久之，成績不下滑才怪。
    江湖已經想好了，畢業之後去燕京。
    那裏是搖滾樂的中心。
    他要去追夢。
    咳咳。
    前提是瞞著老爹，如果被老爹知道他為了玩音樂去燕京，塵封已久的棍子，恐怕會再次啟用。
    大哥、二哥的話，他們應該會支持吧？
    ……
    幾天後。
    陳金水和李傑在回去的時候，轉到來了一趟申海，得知老爸、大哥來看自己，江湖被迫推掉了一場演出。
    那場演出雖然重要，但沒有家人重要。
    因為這事，他還跟隊友吵了一架。
    在見老爹、大哥的時候，江湖也把皮衣、皮褲給換了，那玩意，哪能直接穿。
    一穿，那不就暴露了？
    當天下午，幾人在一家弄堂裏的小館子吃了一頓飯。
    江湖請的客。
    雖然環境差了一點，但陳金水也不嫌棄，都是苦日子過過來的，哪有那麽多講究。
    “江湖啊，你最近學業怎麽樣啊？”
    聽到老爹聊起這事，江湖有些頭疼，他又不想騙人，想了想，他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還行吧。”
    “哦。”
    陳金水倒也沒有追問：“再過一年，你就要畢業了，你是準備考研，還是工作？想好了沒有？”
    “想好了。”
    陳江湖直言道：“我準備去燕京，那邊機會多。”
    “去燕京啊？”
    陳金水小酌了一杯：“也好，那裏機會確實多，有你二哥在，也有個幫襯。”
    對於小兒子不想被分配，陳金水也沒什麽怨言。
    年初，官方發了一份文件，在《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中，強推推行‘自主擇業’的就業製度。
    站在時代潮頭的申海，已經在高校組織首屆大型招聘會，有接近200家的企業參與招聘會。
    ‘包分配’製度，也快走入曆史。
    這是時代的選擇。
    而烏義縣，以及陳家村早年下海人士的經驗，也讓陳金水意識到一件事，時代不一樣了。
    不當幹部，未必沒有出路。
    陳大光、陳大年那幾個小崽子，不就過得挺好嘛。
    擱在陳家村，他們也算是比較富裕的那一批人，生意做得很大，虎頭奔都開上了。
    一旁，李傑看出來江湖有所保留，但他沒多問。
    都二十歲的人了，江湖不至於一點分寸都沒有，以江湖的性子，不至於幹那些違法的事。
    隻要不幹違反違規的事，剩下的事，隨便江湖怎麽造。
    家裏就是他的後盾。
    如果江湖知道李傑的心思，他一定會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讓你懷疑大哥！
    讓你懷疑大哥！
    看完江湖，李傑隔天帶著老頭子在申海逛了一圈，此時的浦東新區，剛剛進入開發階段。
    到處都是工地。
    看到這些，陳金水不免有幾分感慨。
    時代變化的太快。
    老咯。
    真的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