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失無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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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砰!
    砰!
    “郭海萍,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家!”
    幾位凶神惡煞的大漢,梆梆梆的敲,不對,應該用‘砸’字來形容。
    大門拍的哐哐響。
    每一次震動都在敲擊著海萍的心。
    旁邊的鄰居當然也受不了這麽大的動靜,隔壁的鄰居一開門,看到幾個壯漢,頓時退縮了。
    雖說是鄰居,但鴿子籠裏麵的鄰裏關係跟以前可不一樣。
    大家隻是房子買在了一起,社會關係約等於沒有。
    誰會沒事為其他人出頭。
    樓下的一個暴脾氣鄰居倒是衝了上來,然而,瞧見這幾位長得不像好人的壯漢。
    那也是當場調頭就走。
    “開門!郭海萍!”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有本事你永遠留在屋子裏!”
    沒過一會,有兩位警察來了。
    看到帽子叔叔到場,幾位大漢自有一套應對方案,他們又沒使用暴力,不犯法。
    警員一走,幾位大漢趁機鑽進了屋裏。
    “郭海萍,你膽子挺肥的啊!”
    領頭的大漢一把抓住她的衣領,順帶拍了拍她的臉蛋。
    “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再給你三天時間,如果再不還錢,天涯海角,你都跑不了!”
    言罷。
    幾位大漢轉身就走。
    他們不擔心郭海萍跑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房子在這,還能跑了不成?
    “啊!”
    “啊!”
    望著亂糟糟的客廳,海萍崩潰的大叫著,一邊大喊,一邊砸著沙發考證。
    她真的恨死了這幫人。
    天天鬧。
    鬧得她工作工作沒了。
    家人,家人沒了。
    四萬塊,她根本掏不出來。
    連海藻都背叛了她。
    被父母帶回家裏,然後找了一份工作,現在都不接她的電話。
    借錢?
    親戚朋友,一個都不願意借。
    如今留給她的隻剩下一條路,賣房。
    但。
    那賣的哪是她的房子?
    那是賣她的命!
    她寧願死,也不願意賣了這房子,因為她已經失無可失,隻有這個冰冷的家!
    她就是死在房子裏,也不會賣!
    耶穌來了,也不賣!!
    ……
    一周後。
    海萍終究還是食言了。
    她沒去死的勇氣。
    好死不如賴活著,不就是賣房嘛!
    她賣!
    房價還漲了呢。
    賣掉房子,換掉高利貸以及一些借款,她自己還能剩下十來萬。
    攢一攢,存一存,她還能再買一套房子。
    然鵝。
    海萍低估了小貸公司的手段。
    在她賣房的過程中,小貸公司時不時派人過來鬧事,買房的人大多數都是夫妻,或者準夫妻。
    一看這房子有這種問題,誰還去買啊。
    天底下又不是隻有海萍這一處房子。
    小貸公司搗鬼的原因很簡單。
    盡量延遲海萍賣房的期限,當然,他們也是看人下碟,他們吃準了海萍是那種色厲內荏的貨色。
    嘴巴上的巨人,行動中的矮子。
    可以隨便拿捏。
    不把她敲骨吸髓,榨出最多的油水,他們是不會隨便放手的。
    三番五次的破壞,海萍的心態又一次崩了。
    又是報警,又是威脅。
    不過,那些人都是滾刀肉,即使被拘了幾天,依舊不影響他們的辦事效率。
    畢竟,他們公司的小弟多得是。
    對方現在看重的已經不是那兩萬塊的利潤,而是海萍的房子。
    極限壓低海萍房子的售價。
    不便宜個十幾二十萬,海萍休想把房子賣掉。
    當然。
    房子隻能賣給他們。
    海萍反抗過,但跟那些人比,她的手段太稚嫩,每一次反抗,都會招致報複。
    如果宋思明還在,都不用他開口,一個電話,這幫小鬼就滾得遠遠的。
    這一天。
    海萍家門口又來了幾位大漢。
    砰!
    砰!
    “郭海萍,開門!”
    砰!
    砰!
    連續敲了幾次,房門開了,頭發枯黃,神色頹然的郭海萍,目光忿恨的盯著男子。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對方已經死了無數遍。
    其實,海萍也想過刀了他們。
    但。
    那隻是想想。
    她既不敢,也不願意。
    “考慮的怎麽樣了?”
    大壯吊兒郎當的看著海萍:“這房子,你賣還是不賣?再不賣的話,我怕你最後連利息都不夠還啊。”
    什麽叫高利貸?
    沒有利滾利,那都是不合格。
    利滾利,月息10%,越到後麵,金額膨脹的越厲害,海萍這房子首付20萬,貸款幾十萬。
    這些情況,小貸公司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按照原價減10萬,海萍在還五萬多,賣完房子手裏隻剩下四萬多塊。
    如果把房子賣給他們,依照現在的市價,一轉手就是20萬的利潤。
    這是喝她的血,要她的命!
    “看什麽看!”
    大壯推了她一把:“再這個盯著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了!”
    接著。
    他一個眼神示意,兩位小弟直接竄進了門裏。
    還沒等他們有什麽動作,海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
    “賣!”
    “我賣!”
    “哈哈。”
    聞言,大壯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順帶拍了拍她的臉。
    “你說說你,早這麽識趣,哪有現在這麽多事?”
    旋即。
    他揮了揮手。
    “把合同拿出來。”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無非是簽買賣合同。
    這次的合同,他們沒再搞鬼。
    都是做買賣的,總得給人家留條活路,要是吃幹抹淨,保不齊人家爆發了。
    到時候鬧出什麽事,既會丟麵子,又會失裏子。
    沒有小貸公司的阻撓,賣房的過程突然順利了許多,不到半個月,房子就賣了。
    貸款也下了。
    賣了一套百來平的房子,最後落到海萍手裏的隻有區區四萬八千塊。
    搬家的那一套,海萍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太失敗了。
    98年畢業至今,兜兜轉轉十來年,老公沒了,孩子沒了,妹妹丟了,父母也要跟她斷絕關係。
    唯一擁有的房子,也變成了4萬8千塊錢。
    這點錢,哪夠買房子?
    連首付的零頭都不夠。
    差得遠呢。
    換做是普通人,心灰意冷之下,或許會離開申海。
    全國又不是隻有申海一個打工的地方。
    但。
    海萍沒有。
    在她的字典裏,沒有離開申海的選項。
    如今,她剩下的隻有‘申海’打工人的身份。
    爛,她也要爛在申海。
    絕對絕對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