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李傑剛剛掛斷電話，李海仁端著一盤水果走了進來。
    “定了，五月定婚，年底結婚。”
    既然小兒子沒反對的意思，李傑自然不會反對。
    他又不是那種封建大家長。
    該結結。
    嚴格來說，催婚的人是陳養喆。
    “五月嗎？”
    李海仁想了想：“隻有兩個月時間，我回去準備準備？”
    “嗯，你多操操心，有什麽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李傑接下來還有一大堆事要忙，最重要的事是分房子。
    雖然房子還沒有完全建好，但主體已經開建，預售證也批了，已經滿足分房條件。
    員工們已經翹首以盼。
    “嗯。”
    李海仁笑著點了點頭。
    萬萬沒想到，道俊要比大兒子更早結婚。
    不過。
    亨俊那邊應該也快了。
    上次安排的相親，亨俊和一個小提琴樂手看對眼了，雙方已經談了小半年。
    再過個一年半載，也到了訂婚、結婚的階段。
    一周後。
    李海仁回國了，她這次要在國內待兩個多月，直到辦完訂婚，她才會回來。
    回國當天，她就收到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陳榮基被抓了。
    不是傳喚，不是協助調查，而是批捕。
    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又知道一件事。
    道俊差點被卡車襲擊。
    “阿媽，我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陳道俊一邊敲著房門，一邊道。
    “阿媽，出來吃飯吧。”
    哢噠。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李海仁冷著臉走了出來。
    她是真的生氣了。
    父子倆沒有一個省心的，這種大事怎麽能瞞著她？
    太過分了。
    “阿媽。”
    李海仁瞥了小兒子一眼，一言不發的往樓下走。
    見狀，陳道俊連忙發了個短信給大哥。
    這種時候隻有陳亨俊能解決。
    沒過多久，陳亨俊匆匆趕了回來，連哄帶騙的，終於讓李海仁消了點氣。
    “所以，你大伯的事是你做的？”
    “嗯。”
    陳道俊點了點頭：“還有老爸。”
    “你爸？”
    “嗯。”
    說起這事，陳道俊也有點奇怪。
    老爸什麽時候跟那些檢察官，還有清瓦台有聯係的？
    不止他不明白，爺爺都很意外。
    送大伯去坐牢的事，簡直順利的不像話，陳榮基被批捕的理由是涉嫌行賄、幹擾司法工作、故意殺人罪等等。
    零零總總七八項。
    如果全部落實，陳榮基的後半輩子怕是要牢底坐穿。
    老大變牢大。
    陳榮基被批捕在集團內造成了很大的震動。
    首先。
    陳榮華跑了。
    跑回阿美莉卡，似乎沒有再回來的意思。
    陳動基也不再上躥下跳，瞬間變得老實了幾分。
    連李必玉都搬回了老宅。
    反陳聯盟，土崩瓦解。
    那些圍繞在陳榮基周圍的股東，也一個個離心離德。
    隻因，車禍的事，‘不小心’傳了出去。
    不論是什麽年代，暗殺對手都是最愚蠢的一種解決方式。
    確實，暗殺足夠簡單，足夠粗暴。
    短時間內或許會奏效。
    但長期來看，那是遺禍無窮。
    殺人，總得有殺手。
    解決目標後，殺手怎麽解決？
    再招一個人把他幹掉？
    那幹掉殺手的人又如何解決？
    如果不自己出麵，中間人又怎麽解決？
    一旦秘密暴露，等待他的不止是法律的製裁，還有‘合作夥伴’的恐慌。
    都踏馬什麽年代了？
    還搞那一套？
    誰踏馬願意跟一個殺人狂合作？
    有一就有二。
    別說外人，連陳星俊都有點理解不了。
    殺人？
    至於嗎？
    李必玉因為這件事也扛不住了。
    雖然她也想過這種事，但隻是想想，沒有付諸行動。
    如果沒有意外，她的大孫子已經徹底失去繼承順洋的機會，她回老宅不是為了給大兒子求情。
    而是為了大孫子。
    隻希望老頭子別做的太絕，至少給大孫子留一點產業。
    轉眼，時間進入四月。
    陳榮基始終處於羈押狀態，檢察廳傳喚了一個又一個證人，隨著調查的深入，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同時。
    陳榮基案的一些消息也傳到了媒體的耳中。
    媒體一報，這起案件轟動全國。
    順洋家族內鬥，還涉嫌買凶殺人？
    妥妥地爆點！
    然後。
    順洋旗下的上市公司股價，一個個跌跌不休，趁著股價下跌的間隙，陳道俊吃下不少股份。
    像這種恐慌性砸盤，砸多少，他就吃多少。
    畢竟，這次股價下跌不是公司的經營問題，隻要風頭過去，股價該漲，還是會漲。
    果不其然。
    股價下跌隻持續了一周，順洋旗下公司的股價就穩住了。
    聰明人不止陳道俊一個。
    除了他，還有不少機構搶籌。
    這邊，陳道俊忙著搶籌，那邊，李傑正在建倉。
    早在兩年前，他就默默建倉，像什麽網誼、新琅、搜虎，他都買了不少。
    卡著5%的舉牌線買進。
    兩年過去，幾家公司的股價已經開始回升，整體而言隻是小賺，但要不了多久。
    互聯網中概股就會集體回暖。
    不止是中概股，老美的一些互聯網科技股，他也在持續建倉。
    這些股票他準備長期持有，至少持有個十幾年。
    過個十年八年，翻個幾十倍，那是輕輕鬆鬆。
    建倉隻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時間進入四月，起亞的員工們，一個個都心思浮動。
    房子，要分了！
    那些落定名額的員工們，一個個都幹勁十足。
    4月15號。
    這種情緒達到了巔峰。
    在全廠員工的見證下，李傑依次給優秀員工發了‘購房券’，那是工廠內部的購房憑證。
    拿到房的員工，喜氣洋洋。
    這一批沒有分到的，雖然有點氣餒，但隨著李傑宣布公司的下一步戰略計劃。
    他們又燃起了熱血。
    還有第二批！
    明年，明年一期落地，公司立刻就會開建二期。
    相比於一期的100多套房子，二期的規模更大，整整500套房子。
    接下來都不用鼓動，員工們自己就給自己打起了雞血。
    新員工、老員工，一個個都幹勁十足，爭搶優秀員工的名額。
    員工自發開卷，這種情緒也傳遞到了上層，特別是像市場部這樣靠提成吃飯的部門。
    那些小夥子們，天天都是嗷嗷叫。
    沒辦法。
    老板給的太多了！
    去年，市場部員工裏收入最高的一個，單靠提成就拿了40萬。
    千禧年初的40萬是什麽概念？
    北上廣深一套房。
    比日後年入百萬還要誇張。
    除了收入高，起亞也有不少員工跳槽去了其他車企。
    準確來說是被挖走的。
    如今，起亞儼然成了那些合資車企的首要挖角對象。
    幹不過是嗎？
    我挖！
    我挖挖挖！
    什麽市場部、營銷部、設計部、研發部，全是同行們挖角的對象。
    不過。
    能被挖走的，大部分都不是核心員工，正兒八經的核心員工，不僅收入高、福利好，還都簽了競業協議。
    “社長，這是上個月的優秀員工評選結果。”
    新的一月，金秘書把優秀員工表遞到了李傑的案頭。
    “嗯，你先放著。”
    李傑擺了擺手，示意他等會再說。
    他正在打電話。
    國內的電話，隨著訂婚日期的臨近，李海仁的電話越來越多，至於生氣什麽的，一個月前，她的氣就消了。
    不多時，李傑放下電話。
    “金秘書，給我訂一張下周五回國的機票。”
    “是。”
    小公子訂婚的消息，金秘書自然知道。
    “回來機票需要訂嗎？”
    “等等吧，時間還沒定。”
    好歹是小兒子的訂婚禮，平時不在家，這次肯定要在家裏多待幾天。
    “是。”
    接著，李傑翻了一遍優秀員工表。
    看到楊韜的名字時，他的視線稍微停頓了幾秒鍾。
    這位設計部的小夥子已經連續三個月入選設計部優秀員工，李傑對他印象深，不是因為楊韜抽中了一輛車。
    而是這個小夥子的業務能力。
    “金秘書，給廠辦發個通知，這個叫楊韜的年輕人可以納入重點培養序列。”
    “是。”
    金秘書掏出小本本記下了楊韜的名字。
    顯然，老板是準備重點培養這個年輕人。
    等金秘書走後，李傑點開郵箱，看了一眼李海仁發過來的嘉賓名單。
    隨便掃了幾眼，名單裏的都是小西八的社會名流。
    政界、商界的都有。
    還有一些海外的嘉賓。
    毫無疑問，這場訂婚宴的規模很盛大，關注度也很高，不過，關注度隻局限在圈內。
    雙方都沒有公開的打算。
    又不是明星，沒必要鬧得沸沸揚揚。
    該知道的人知道就行。
    ……
    漢城。
    陳道俊訂婚前一日，陳星俊去見了一趟他爸。
    看著日漸憔悴的陳榮基，陳星俊心裏很不是滋味。
    “阿爸，你的腿還好吧？”
    “還行，習慣了就好。”
    陳榮基的老寒腿是眾所周知的事，住在不見陽光的地方，他的腿，時不時地作痛。
    一開始，他還有點受不了。
    時間長了，也就忍了過去。
    接著。
    父子兩人迎來了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陳星俊不知道說什麽，陳榮基也不知道。
    半晌，陳榮基歎了口氣。
    “星俊，對不起，是我做錯了事，還連累到你。”
    此話一出，陳星俊心底的那點埋怨，刹那間，煙消雲散。
    其實。
    事情發生後，他心底有點責怪陳榮基。
    他現在的處境可不好。
    雖然因為奶奶的緣故，他保住了副會長之位，但他這個副會長完全沒有什麽影響力。
    員工們私底下沒少蛐蛐。
    過去這半年，他去拳擊館的次數越來越多，陪練員的工資，也是越來越高。
    他打得太狠了。
    錢不給足，誰會接單？
    “阿爸，是我的錯。”
    陳星俊沉聲道：“要是我爭氣一點，你也不用鋌而走險。”
    “都過去了。”
    說著，陳榮基話鋒一轉。
    “星俊，你不要怪你爺爺，也不要怪道俊，以後你就安安分分的做事。”
    “我聽你奶奶說，你爺爺準備把地產、製糖廠分給你，你早點跟順洋分家吧。”
    聽到這話，陳星俊沉默了。
    真放棄了嗎？
    他還是有點不甘心。
    雖然地產、製糖廠也是核心資產，但跟整個順洋集團比，連十分之一的市值都不到。
    “我知道你不滿意，但星俊，我在裏麵的這段時間也想通一個道理。”
    “相比於得到什麽，失去的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錢再多，沒有自由，又能如何？”
    “繼承順洋，未必是一件好事，位置越高，風越大，一著不慎，如果跌落……”
    這番話是陳榮基的肺腑之言。
    風光無限，也風險無限。
    不過。
    有一句話，他還留在心底沒說。
    資質不夠的人站在那個位置，可能是一種折磨。
    約莫半個小時後，陳星俊走出了探訪室。
    老爹的話，他明白，但，他接受不了。
    奪妻之恨外加奪業之仇，短時間內，他怎麽可能放得下。
    如果殺人沒有風險，他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直接幹掉陳道俊！
    憑什麽？
    憑什麽好東西都給了陳道俊？
    走著，走著，倏地，他的視線看到前方的一個人。
    “小……小叔？”
    望著前方的李傑，陳星俊有點懵逼。
    對小叔，曾經的他是瞧不起的。
    搞什麽電影？
    不過是自娛自樂。
    然而。
    起亞汽車在華夏的發展，令人側目，如今，起亞在國內的市場份額也一提再提。
    現代集團已經把起亞列入頭號大敵。
    “你是過來看你阿爸的嗎？”
    “嗯。”
    陳星俊微微點頭。
    “他還好吧。”
    沉默。
    陳星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他知道這些事跟小叔沒有關係，但恨屋及烏，他也喜歡不起來。
    “早點回去吧。”
    李傑見狀也不以為意，直接略過陳星俊，往裏走去。
    碰到陳星俊，完全是個意外。
    他隻是過來看一看陳榮基，當然，不是什麽嘲笑，隻是通知一下對方，後續隻要沒有意外，一切的事情隻會到陳榮基為止。
    李傑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望著小叔的身影，陳星俊的神色頗有些陰晴不定。
    半晌。
    他轉過身子，徑直走向了停車場。
    恨嗎？
    恨。
    但也沒有那麽恨。
    另一邊。
    看到李傑到訪，陳榮基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
    “不，我隻是有點意外，沒想到你還願意過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