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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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靈宗時秋,神魂域真魂碑上排名第一。
戚婉君也在前一百名的榜上,隻不過她年紀比目前最年輕的那一批大一些,輩分也大一些,雖然足夠優秀,名聲反而不如以千歲年齡進入前一百的那兩個名氣大,當然,在時秋和溯淵出現之後,真魂碑上的其他人都顯得暗淡無光了。
排名六十七的戚婉君自然也不夠看。她一直對這兩個一起冒出來,並且據說是道侶的兩個人很好奇,還帶有一絲不服,當然這種不服隻是讓她生出了想要挑戰的心思,在天路態度強硬的要求他們同意時秋進禁地之後,這種不服才轉化成了一絲敵意。
大概是那種自家白菜她自個兒還沒進去,就被外人采了的心理。因為一開始就帶著偏見,戚婉君也壓根兒沒正眼看過時秋身邊的男人,如今聽他主動開口,戚婉君側頭望了過去,隨後微微一怔。
倒是沒想到,這個妖族溯淵,容貌竟是如此出眾。
修真界的修士,容貌大都不俗,畢竟長期吸納天地靈氣,皮膚白皙沒雜質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很少有人長得讓人驚豔,一眼看過去,直接愣在當場。
就是三界那些出名的美人榜上的美人,也很難讓人失神。
可他站在那裏,嘴角噙著一絲淺笑,目光深邃地看過來的時候,戚婉君都覺得心頭一跳,隨後她麵色一冷,掌心虛空一抓,把劍握到手裏,嗤笑一聲道:“賭什麽?怎麽賭?”
隻是眨眼,心神便已恢複。
男人皮相再好又如何,還不如一柄絕世好劍讓人心動。
“我賭她能走到最高那座山峰。”溯淵說。
那是萬劍宗最高的地方,是千萬弟子心中高不可攀的神聖之地。
戚婉君氣得臉都白了,“當年我開山祖師爺,都不曾站在十一峰的山巔。”
溯淵直接道:“她可以。”
“賭不賭?”溯淵身上好東西不少,還有很多妖界特有的稀罕物品,直接拿出來擺了一排,“想要什麽做賭注皆可。”
“好。我賭她隻能走出十……”本來戚婉君想說她十步之內必定退後,卻被身側的萬掌門給瞪眼打斷,她這才注意到,現在的時秋已經安安穩穩地站在了兩丈外,顯然早就超過十步了。
她隻能改口道:“十丈。”
由十步到十丈,這提升不是一星點兒,然而此刻,她也隻能如此說了。
說完後,戚婉君啪地一下將一塊白色玉石拍出來,“這是萬年寒冰玉,是我的賭注。”戚婉君的劍是寒霜劍,她的劍法也走的是冰係,跟溯淵和時秋的火係不同,寒冰玉是她手中飛劍進階需要的煉器材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但因為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鑄劍師,這塊寒冰玉壓在手裏一直沒用,也是她手上最珍貴之物。
她不想被說占便宜,也隻有這塊寒冰玉,跟溯淵拿出來的賭注價值相當。
“婉君。”看到小師妹把自己飛劍進階的材料都拿出來,他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雖然,他也覺得這個賭結果很明顯,明擺著贏,但心裏頭總有點兒不踏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時宗主和遇靈宗創造的奇跡,難不成還少了?
溯淵看了一眼那塊寒冰玉,又瞥了一眼她手裏握著的仙劍。隨後,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佩劍也拿了出來。
“戚道友這寒冰玉,是想讓你那寶劍進階?就這麽輸了,到時候想再找有點兒難。”
“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難不難找不勞你費心。”戚婉君冷冷道,她說話時候注意到時秋又輕輕鬆鬆往前走了一截,已經到了萬劍宗第三個熒光時刻旁邊了,這讓她眼皮突兀一跳,不過轉念想到走這些路算不得什麽,他們賭的可是十丈和上山巔!
就算她真的贏不了,那溯淵也沒法贏,最多算個平局。
心稍定,戚婉君視線落在溯淵的佩劍上,一眼看過去,視線就黏在上去,完全移不開了。
“你的劍?”
“天下名劍我皆了解,卻不曾見過你的劍,你的劍叫什麽,何人所造?”
“看這飛劍,好像不是古劍啊。”萬掌門也來了興致,他們萬劍宗是劍修門派,宗門內就有專門鑄劍的大師,其中也有能鑄出仙劍的大能,自然他是能一眼分辨出劍的好壞的。
溯淵那劍……
他可以斷定,飛劍鑄成不久,仙品頂階,日後再進化也是極有可能,也就是說,這劍有成為半神器的可能,畢竟底子好,剛煉製出來就有這麽高的品階……
到底是誰,現今天下,竟然有如此厲害的鑄劍宗師?
萬掌門目光閃了閃,看向戚婉君,“若能請得這位宗師出手,你的霜雪劍必定能成功進階啊。”戚婉君也很激動,“我贏了,我也不要你東西,隻需你將大師名字告知我即可?”
溯淵很是柔情地摸了摸自己的劍。
這是時秋給她鑄的劍。
“贏?”溯淵輕笑一聲,“你且仔細看看。”
他們剛剛被他的劍吸引了目光,這會兒陡然轉過頭去,赫然發現,時秋已經不見了。
“她人呢?”
溯淵神色淡淡,他站在原地,眺望遠方,“還用問麽,上山了啊。”
隻是眨眼的功夫,時秋就超過了萬劍宗二十萬年最優秀的陸長風,她上山了。也就在這時,幾道劍光突至,紛紛落在了他們四周。
那幾個老祖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親自過來了。
“遇靈宗的時秋,到底是什麽人啊……”
“天路的修士支支吾吾不肯說清楚,隻說等她從萬劍宗禁地出來我們就明白了,那時秋到底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天路那麽捧著!”一位老祖道。
他身邊站著一位穿著樸素,木簪素發看起來人淡如菊氣質溫婉的女修,外貌依然年輕,不過三十上下,但實際年齡卻已經兩萬歲,是萬劍宗老祖裏頭極為厲害的人物了。
“不管她是何方神聖,單單她的劍道,便是我等望塵莫及。”她說完一頓,接著道:“且我還聽說,她還是丹藥宗師、陣法宗師?”
“這樣的人,恐怕是隱藏了身份的某位大能,既然天路說等她出來就知道了,那我們安心等著就是。”說到這裏,她看向戚婉君,接著又看向身側另外一位老祖,“年素,你辛辛苦苦找來的這寒冰玉,我看是保不住了。”
年素脾氣看起來還不錯,這會兒依舊笑眯眯地,“方姐說得沒錯,她確實劍道遠超於我,可是我這徒弟與這小夥子打的賭大家都聽到了,說的是她能登頂,縱然她劍道非凡,我也不認為,她能登上我們萬劍宗第一峰的山巔啊,你們說是不是?”剩下幾個老祖,有兩個沒表示,還有倆個跟著點了下頭。
“要不,我們也賭一把?”方姐淺笑著道。
“可。”反正大家都悶著無聊,難得都出來一聚,小賭怡情。
有人說時秋能走到第二峰,有人說她能靠近第一峰,大家對時秋評價都不低,也就隻有方女修跟溯淵一樣,認為時秋可登頂。
“方姐為何對一個外人如此有信心?”
“女人的直覺。”
在場除了她,就還有戚婉君是女人,而戚婉君她說的是十丈遠,這會兒早就過了,贏她是不想了,隻求別輸……
年素聽到這話哈哈大笑,“婉君,你直覺不對啊,難怪他們都說你脾氣大爭強好勝愛打架鬥毆跟個假小子一樣,絲毫沒有女人味兒啊。”
戚婉君:“……”
師父,不帶這樣拆台的。
萬劍宗修士在外頭打賭,時秋並不知道。
她進去得很快,看著很輕鬆,隻是身在其中,才知道這裏頭的劍氣有多麽的可怖。
親近,卻也可怖。
這裏,應該是蘇挽秋當初元神碎裂之地。
每一道劍氣,都曾割裂她的元神,將她那浩瀚龐大的元神切割成無數微弱的碎片。
分裂,重組。
隕落,新生。
時秋走在這裏,像是把當初蘇挽秋所經曆的,再次體會了一遍。
當然,遠不及當時痛苦,卻仍舊叫她頭皮發麻,元神都好似感覺到了被刀子鋸開一樣的陣痛。天問劍已經握在手中,那些劍氣在靠近的時候,她沒有完全去承受,而是用劍去抵擋,越往內,她的劍氣施展得也越發的得心應手,隻是同樣的,裏頭的劍氣也更加龐大。
紅葉陣法裏的劍氣,不及此地萬分之一。
難怪萬劍宗要將此處列為禁地,若是他們擅闖進來,會被劍氣削得幹幹淨淨,元神都一絲不留。
前麵兩峰是劍氣,最後那峰,卻是有很多很多的聲音,淒厲的,開心的,放縱的大笑,又或是無聲的悲戚,這些都是蘇挽秋的情感,在她漫長的生命裏,總會有一些能夠留存在她記憶裏的事,在劍氣割裂元神之時,那些情緒,那些故事,她不想忘的東西,就成了一些執念,在這座山峰裏留存下來,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幻境。
任何一個幻境,都足以將一個高階修士困住,讓人找不到出路。
時秋看到了絕陰之地的蘇挽秋。
看到了被追殺時奮力殺敵的蘇挽秋。
看到了靜靜坐在地上喝酒的蘇挽秋。
還看到自己左手跟右手碰杯的蘇挽秋。
突發善心,救了歐陽無極的蘇挽秋。
將小影子打到服氣,最後又把它封印起來的蘇挽秋,以及,最後那個,說:“等我回來”的蘇挽秋。
那一刻,時秋站在那裏,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她低聲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不知道,你曾經設想的未來,或者說來世,是不是我現在的樣子?
你是你,我是我,可是讀懂了你,我希望,我沒有叫你失望。
手上天問劍一聲嗡鳴,劍尖兒輕顫,引得上麵的開天火,都跟著輕輕搖曳,像是扇動翅膀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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