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被晏衡氣得吃飯時整個人都是顫抖的，為了證明自己，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查出打劉坤的人，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為免事情有差錯，李南風回府先問了問李摯，得到證實李家沒有動手，這才答應李勤去查。

    ——如此也好，省得他成跟梁誠混在一塊兒，李南風是真不看好梁誠這人。如今是沒苗頭，了李勤也不會聽，等有了那會兒，看她不好好讓他掂量掂量。

    晏衡回了府，也著阿蠻去喊唐素來。阿蠻：“唐素去罡營那邊了。”晏衡想起來最近在盯那邊的事兒，便又讓他去傳鄒蔚。

    鄒蔚來了，晏衡道：“劉坤出事是在離他宅子不遠的一條巷子裏，而且是大白，我猜凶手不會是那條巷子以外的住戶。你先去打聽看看有什麽貓膩？”

    鄒蔚前世那會兒就是晏衡身邊最擅於從犄角旮旯挖消息的得力手下，不出半，他就打聽回來了：“那條巷子住著十三戶人家，都是正常過日子的百姓，其中有幾戶在街頭開著賣鋪。

    “劉家也有座院兒在巷子裏，前不久據賃給了外地來京謀生的一對姑侄居住，然而這幾日卻人去屋空，那對姑侄不知往哪裏去了。”

    晏衡道：“那姑侄又是什麽來頭？”

    “據左右鄰居，他們姓袁，操南邊口音，姑姑是個懂看星相吉日的女相士，據是個寡婦，但是生得十分貌美，待人十分親和，也不給人惹麻煩。

    “當初這袁姓女子在街頭擺攤給人算日子，被人欺侮，是劉夫人替她趕跑了那人，得知他們住在南城集市旁住，後來便把巷子裏這座院子租了給他們。”

    “這劉夫人怎麽跟劉坤行事大不相同？”

    “劉夫人家裏做買賣起家，打仗那些年也吃過苦，打接觸的也是老百姓，平日裏行事的確不像人得誌了的劉坤。”

    晏衡暗罵了劉坤兩句，道：“這對姑侄嫌疑很大，去查查他們！”

    鄒蔚走了，阿蠻上來：“爺，這跟咱們有什麽關係啊？”

    晏衡被問住，扭頭瞅他一眼：“沒關係。”

    “那為什麽還要去查？”

    “爺高興！”

    阿蠻：“……”

    ……

    李勤在出事之處接連打聽了幾日，居然毫無所獲。

    朝中皇帝都差太監及大理寺的人同登門詢問過，也沒問出個所以然，隻是遭了暗算。

    這就使人好奇了，無緣無故怎麽會有人暗算朝廷命官呢？

    再劉坤這樣的心性，自己被打，怎麽也該有個懷疑的目標，這麽好的機會，他也不趁機把矛頭指向暗敵？

    照他之前那行徑，居然連張嘴咬一口李家都不曾有，也太奇怪了。

    大理寺把結果告知給皇帝，皇帝靜默半晌，沒什麽就擺手讓人下去了。

    但劉坤吃了這啞巴虧，又怎麽會真甘心吃虧？

    夫人兒女問起他來他都不知道，一口咬定是遭了人暗算。

    劉夫人想著出事之地離袁婧他們所居之處不遠，待要去請她過來打聽看看，去的人卻袁娘子隻留下封信，人已經走了！

    劉坤心提到了喉嚨口，奪了信過來：“你又不識字，給我看！”

    看完隻見信上寫著有事要退租，別的什麽都沒，裏麵還夾著當月租銀，心裏也暗暗安定。

    但轉念一想他堂堂三品侍郎，竟然被個下九流的渾子給打了，這口氣不出他怎生服氣？

    猜想他們不可能輕易出京，便道：“這袁家姑侄來曆不明，雖留下了信件，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心裏有鬼？搞不好暗算我的人就是他們！

    “我堂堂戶部大員，若是折損了，於朝廷而言該是多大的損失？夫人當竭力尋找到這二人才是！”

    劉夫人也是做買賣出身的，打見的人就多，看人還是有幾分眼光，她是不信袁婧會是什麽壞人，但是這種事畢竟難，尤其他們恰好在這當口退租……

    便也還是打發了人去尋這二人：“找到了也不要別的，就我想知道為何突然搬家就是了。”

    劉坤趁夫人不備，又半路截住家丁：“打聽到了，先把他們住處告訴我。”

    他是當家的，誰還能不聽他的？

    當下盡心去辦事不提。

    朝廷六部侍郎被打到底不是事，城中也漸紛紜。

    李存睿父子倒不至於因為這麽點動靜就受到影響，但李勤查了多日也沒有個眉目，李南風也漸對他失去了信心。

    這日下晌在大伯母馮氏屋裏聽她嘮著家裏廚院辦事不力，疏夏就進來了：“姑娘，晏世子派人來，請您往龍柏大街那邊去。”

    馮氏道：“是晏家那子？他找你做什麽？”

    李南風也不知道，問疏夏也搖頭。

    但既然派著人來找她，想來不會是有那麽好心請她吃飯喝茶。

    馮氏道：“去可以，別闖禍，仔細你娘回頭又拿你是問！”

    李南風聞言便抱著她胳膊蹭了蹭：“大伯母最疼我了，一定不會告訴母親的對不對？”

    馮氏往她屁股上輕拍了一巴掌，嗔笑看她去了。

    來傳話的是鄒蔚。

    李南風上車問他晏衡尋她做什麽，鄒蔚隻道：“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龍柏大街，馬車在路碑旁停下來，早就等在這裏的晏衡一把拉著她就往巷子裏去。

    李南風把手甩開：“光化日，動手動腳，找死呢！”

    晏衡回頭：“你想不想知道誰打的劉坤？”

    李南風頓了下。

    晏衡雙手掰著她的臉往巷子裏看：“‘凶手’就住前麵。”

    李南風半信半疑，瞅著巷子前方。

    晏衡讓她目光所落之處是前方一座幹淨簡樸的院，院子裏有極接地氣的晾著的衣裳，裝著蘿卜白菜的簸箕，還有馬紮，就是沒有能讓人一看就覺得夠膽能打劉坤的武器什麽的。

    她正疑惑，忽然院裏頭門吱呀一開，走出個女人來，一看到她的臉龐，李南風也轉不開眼睛了。

    李南風也算是美人堆裏長大的，但大多數美人也要靠羅衣相襯，眼前這女子，明明荊釵布衣，卻明人，做著婦人打扮，渾身卻並無滄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