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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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郡主的隱瞞讓姚可清心裏有些惶恐,這裏麵似乎隱藏著什麽駭人的秘密,才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平郡主也忌諱莫深。
姚可清也想不出究竟是什麽樣的事能將宋子清打擊的如此頹廢脆弱,前世的宋子清年紀輕輕就是戰功赫赫的大將,是一柄長槍挑落了瓦刺第一勇士的主帥,究竟是什麽擊潰了他鋼鐵般的意誌?
在姚可清的印象中宋子清一直是那麽儒雅風逸的,可是一夜之間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昨夜公主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姚可清拿出帕子輕輕擦拭宋子清臉上已經幹了的不知是淚漬,還是汗漬,他看上去似乎一整夜沒睡,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黑影,嘴唇四周露出青色的胡茬,整個人透著滄桑,但是在她懷裏卻睡的那麽安穩。
地上歪七倒八的躺著十來個已經空了的酒瓶,究竟是什麽事讓一向溫文爾雅的宋子清要借酒澆愁呢?借酒澆愁愁更愁,醒來之後他又會怎樣了?
宋子清睡了將近兩個時辰才醒,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意識也恢複的差不多了,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是她的氣息,讓他覺得安心而又害怕...因為太珍惜,所以格外的害怕,怕失去...還有什麽是比失去她更糟糕的事呢?
宋子清睜開眼,發現姚可清竟然靠著椅子睡著了,櫻色的唇緊緊抿著,似乎在夢中碰上了什麽讓她為難的事。宋子清心裏一陣愧疚,知道必定是安平郡主把她叫來的,公主府裏昨兒晚上才發生的事,也隻有安平郡主才有本事這麽快得到消息。
宋子清掀開,悄然起身,正要把姚可清抱到床上去時,姚可清卻醒了,迷瞪的雙眼望向宋子清,四目相對,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姚可清想站起來才發現腿已經麻的沒有知覺了,一下子就栽倒了,宋子清忙抱住她,這才沒摔在地上,姚可清默默的看了眼宋子清才道,“腿麻...”
宋子清微微紅著臉“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倒的亂七八糟的椅子,將姚可清扶到唯一還算整齊的床上坐了。
宋子清很自然的坐在腳踏上給她捏壓麻的腿,雖然親密過,但是姚可清還是下意識的微微僵直了身子,片刻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今天的宋子清跟平常格外不一樣,除卻醉酒的事,便是他今天的神情格外專注,專注到已經沒有別的表情了,而他幽深的眼眸之後似乎隱藏著什麽,處處都透著異樣,聯係起安平郡主說過的話,姚可清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許久之後,宋子清抬頭問她,“好些了嗎?”
姚可清晃了晃腿,酸麻感已經消失了,便點點頭,“好多了!”
宋子清依舊坐在腳踏上,就那樣仰著頭看她,眼裏湧動著她無法分辨的情緒,姚可清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別過頭不敢再跟宋子清對視。
姚可清撇開了目光,宋子清眼神一暗,默默的站起來,拾起一把椅子坐在了姚可清對麵,相顧無言。
姚可清看著一地的酒瓶率先打破沉默,“喝酒傷身,以後別喝那麽多了!”
“好!”宋子清點點頭,嘴角有了一絲笑意,卻很快散去,她還是那樣關心自己,可是她對自己越好,隻會讓自己越愧疚!
姚可清想問他為何會醉酒,但是他既然不開口,她就是問隻怕也是沒結果的,但終究還是問了,“那個孩子究竟是怎麽處置的!”
宋子清苦笑了一聲,聰明如她,他就是一個字也不說,她還是猜到了,猜的還那麽準。
“駙馬將那個孩子接了回來,養在外麵一處宅子裏!”
宋子清說的是“駙馬”,而不是“父親,”姚可清心裏一震,看來是出大事了!
“長公主她……還好嗎?”
宋子清愣了許久才道,“還好!”
這並不是宋子清過去提及長公主時的神態和語氣,他對長公主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疏離?
“那你了?”姚可清抬頭正視著宋子清問道。
宋子清看著那雙清明透亮的眼,幾乎不敢直視那雙眼,在那樣澄淨的目光下,他所有的不堪都無處遁形,心裏忽然有一種難以壓製的悲憤,命運為什麽如此不公,要這樣對他!
宋子清的再次沉默讓姚可清失去了再次開口的勇氣,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起來。
她跟宋子清雖然認識已經很多年了,也定了親,但是她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他。她知道他幫今上做一些隱秘的事,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就連她自己,也有無數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從來不問他這些。
之前他們之間十分有默契,很多話她不說他也能領會到,這讓她心裏有些小雀躍,可是也僅此而已,他能為她分擔,但是對他她卻無計可施。
許多事他寧願自己扛著,卻對她隻字不提,那麽她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麽?一個需要被照顧的對象嗎?連與他共同麵對困難的資格都沒有!
姚可清突然站起身來,“我該走了!”
走過宋子清身邊被宋子清拉住了,“別走,維維,別走,好嗎……”
聲音裏帶著絲絲哀求,向溺水的人最後的呼救透著絕望,姚可清聽的心裏一陣陣發酸。
姚可清盯著腳邊那瓶沒喝完的酒良久,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讓她將那瓶酒拿起來,仰脖灌了下去,酒是好酒,清香撲鼻,但是對此時的姚可清而言卻覺得格外的辛辣刺喉,難以下咽。
喝的太急,許多來不及咽下的酒水全順著嘴角流下在胸前濕了大片的衣襟,宋子清沒料到姚可清突然有此舉,忙去搶酒瓶,但是姚可清死死抓著不鬆手,爭搶之間餘下的酒潑了姚可清一臉加一身。
姚可清將空酒瓶往地下一擲,一聲脆響酒瓶碎了,姚可清掏出帕子想擦把臉,卻發現帕子已經被酒濕透了,胡亂在臉上擦了一通,將帕子也丟了。
踢著酒瓶的碎片,姚可清問道,“酒就這麽好?讓你寧願跟它一醉方休,也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我在你眼裏還不如一抔杯中之物是不是?”
宋子清攔住姚可清,免得碎片紮傷她的腳,“酒一點兒也不好,可是你……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