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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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

    伴隨著司禮廖氏緩緩的嗓音,姚可清一身素衣粗麻裙走上禮台,頭發就那樣散著,像上好的錦緞一樣自然的垂在身後,在陽光下閃著微微的光澤,略施粉黛的臉清麗而又明亮,尤其是一雙眸子閃爍著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芒,就是這樣一個長相看著平平的女孩兒,偏偏周身氣度卻叫人移不開眼。

    姚可清走到禮台中央的地毯上,在擺著的蒲團上端端正正跪好,朱氏走過來拿起一旁的白玉梳輕輕梳了梳姚可清的披散著的秀發,每一次都一口氣梳到底,才洗過的頭發還散發著胰子的香味兒,摸在手裏滑滑的,朱氏小心翼翼的將姚可清的頭發在腦後盤成一個髻,插入一隻荷花樣式的木簪固定。

    “一加禮成!”廖氏平緩的嗓音響起。

    姚可清輕輕退下,不多時換了一身錦衣綾裙上來。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

    朱氏又是同樣的操作,隻是綰發的換成了雙股銀釵。

    “二加禮成!”

    “以歲之證,以月之令,鹹加爾服……”

    這一次姚可清換上了一身大紅交領雲錦衫,下著牡丹繡樣的滾邊裙,紅色襯得姚可清素淡的臉也熠熠生輝起來。

    長公主從姚可怡手中接過廣袖對襟聯珠大裳給姚可清穿上,這大裳質地厚實,又綴了數百上千顆珍珠,拿在手裏隻覺得份量不輕,但是姚可清穿上卻紋絲不動,肩膀都不曾矮了半分,端的是沉穩無比。

    長公主拿起梳子,打量著眼前端正跪著的女孩兒,分明不是什麽絕色,可是她剛剛緩步走來的時候,滿身風華,耀世而立,讓人不由自主的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樣出色的女孩兒也難怪兒子會心動了!

    長公主定下心神,用心為她梳發,不是方才朱氏隨手一綰,長公主動作輕柔,最終為姚可清梳了一個鳳髻,配上赤金冠與雙鳳朝陽釵,端的是豔麗無雙,哪怕是安安靜靜的跪在那裏,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養眼的很。

    長公主端詳了片刻,滿意道,“不錯,好多年不梳了,手藝倒沒落下!”

    姚可清恭敬的俯身叩謝。

    “三加禮成!”隨著廖氏的聲音,笄禮總算是快要結束了。

    朱氏走上前,眼裏蓄著淚,對姚可清道,“牢記家訓,謹守女誡,尊德從諭,敬孝存善!”

    “兒雖不敏,不敢有忘!”姚可清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慎重道。

    “來,隨我去答謝前來觀禮的親眾!”朱氏微微側身,攜著姚可清像觀眾席走去。

    姚可清微微鬆了口氣,在姚可怡的扶助下頂著金冠,拖著大裳滿場福身道謝。

    總算謝完了最後一張席麵,姚可清如蒙大赦的拖著姚可怡往幽篁館奔去。饒是三月的天氣,也是出了一身汗。

    房嬤嬤早就備好熱水,姚可清一回來便去洗了個澡,頓覺身上輕鬆多了,換了身常服出來,見姚可怡正在一邊用手掂那個赤金冠,一邊嘖嘖有聲,“這麽重,別說讓我頂半個時辰,便是半刻鍾我也受不了,這及笄禮真是個累人的活計!”

    姚可清指了指那大裳道,“衣裳更重,嬤嬤從庫房裏找出那麽大一匣子珍珠,全給綴上去了,壓的我肩膀都要垮了!”

    說著比了比那個盒子的大小。

    房嬤嬤失笑道,“何止呀!後來老奴又買了一匣子才夠呢!”

    姚可怡立刻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姚可清笑道,“用了這麽多珠子可不能浪費,拿去改改,三妹及笄的時候還能用上!”

    姚可怡連連擺手,“可別!饒了我吧!我早就想好了,我是四月底的生辰,那個時候天氣已經熱了,這麽厚重的衣服我哪穿的住,不過四月正是繁花盛開的時候,我便取個巧,編個花冠,再配一身流紗裙,既輕便也好看!”

    “妙呀!”姚可清讚了一聲,“及笄本就是個形式,隻要自己開心滿意了就好!”

    姚可怡得意一笑,門口突然想起一個嬌俏的聲音,“好呀!你誆我們在花廳等了這麽久,你自己倒跑到這兒來躲懶來了!”

    原是陶靜柔來了,身旁跟著蘇十七,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兒亭亭玉立,挽著手立在門口,嘴裏雖是怪罪的話,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

    姚可清性子本就冷淡,今生又刻意藏拙,不喜交際,熟識的人也不過那幾個,隻是現在嫁人的嫁人,定親的定親,及笄禮能請來的竟隻有陶靜柔和蘇十七了。

    姚可清笑著親自迎她們二人進來,“我剛換了衣裳,正要去找你們呢,你們就來了!”

    四人圍著桌子坐下,蘇十七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綴珠大裳,“職業病”便犯了,“這牡丹紋不該這樣繡的!”

    這衣裳是房嬤嬤親自督促人繡的,一聽有問題忙問道,“怎麽個不對了?”

    蘇十七這才驚覺自己不該這樣魯莽,有些訕訕的不敢接話。

    姚可清解圍道,“我也覺得這牡丹紋看著怪怪的,論理該更飽滿一些,十七妹妹快說說哪裏不對了?”

    蘇十七撓撓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繡一個給你們看吧!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在姚可清示意下,房嬤嬤領著蘇十七去了次間,姚可怡好奇也跟著去了,姚可清行禮時累很了,坐著不動彈,隻道,“我就索性懶到底了,十七妹妹繡好了拿來我看吧!”

    陶靜柔也道,“那我也跟著你懶上一回!”

    姚可清笑道,“你要是還懶,這世上就沒幾個勤快人了!”

    陶靜柔也一笑,隻是這笑多少有些惆悵的意味在裏麵。

    姚可清敏感的覺察到了陶靜柔情緒的低落,低聲問道,“出了什麽事了?”

    陶靜柔呆了呆,終究還是說了,“弟弟被母親寵壞了,性子驕縱,父親十分不喜,恰哥哥自成親之後格外用功,父親就開始重視起哥哥來!沒想到因此引來母親的記恨,可是母親礙於父親,不敢欺負哥哥,便報複在嫂嫂身上,天天天不亮就叫嫂子去立規矩,晚上到二更天了才放嫂嫂回去,嫂嫂在娘家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哪受得了這個,沒幾天就累病了,母親更是借機說嫂嫂這是裝病的,就是為了不去立規矩,把嫂子氣的病又重了幾分!之後母親又跑到父親跟前哭訴說她是繼母,不受兒媳婦尊敬,自請求去!父親便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哥哥一通,哥哥轉頭就怪罪嫂嫂,嫂嫂氣的都吐血了,如今都下不了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