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雅淑倒了一杯茶，此刻眉宇間帶著幾分嚴肅，“楠子，你這是胡鬧啊。”語氣輕而緩慢，既沒有教訓也沒有否決，純粹的講道理的態度。

    “楠子，你有今天娘相信你也是一定有實力的，但話說回來，若沒有莫夫人以及莫元帥的提拔，你能夠坐到今天的位置？縱使顧家再替你打通官路，可說到底，也得有人認同才是，你以為無論是誰輕而易舉一上任就能當上旅長？”

    沒有誰會一上來在毫無經驗的情況下當上旅長，他有今天的確離不開莫元帥的提拔。

    此刻他竟然又想起了莫元帥，他想起了在那日，莫元帥對他說，“楠子，如果我有什麽不測，替我照顧好我的女兒錦蘭，她是個善良的人。”顧楠心裏一沉。

    他抬頭，隨後倒了一杯茶，“娘，這些事兒子心裏自有分寸。”顧楠吸了一口氣，“娘不必操心。”

    “你有分寸？”呂雅淑眉色幽暗，“你哪裏懂得什麽分寸？你是我兒子，你的性子我怎麽會不清楚。莫不是你還忘不掉那個尚佳？”

    呂雅淑站了起來，“楠子，你可千萬不能糊塗，她可是平城的叛徒啊，你怎麽能在念著她？”

    顧楠不由得在心裏冷笑？

    有的東西怎麽能夠隻聽人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尚佳究竟是不是叛徒他心中早有定論，不過在其他人眼裏，尚佳始終擺脫不了叛徒的身份。

    尤其是……

    見顧楠不說話，呂雅淑心裏一沉，隨後搖了搖頭，“尚佳她不僅背叛了平城，讓平城險些落入奸人之手，與此同時，她還是邵東偉的妾啊，她已經嫁給了邵東偉，人盡皆知，楠子，這樣的女人顧家是不可能會要的。”

    現在不是顧家肯不肯要，是尚佳不會在回來了，顧楠頃刻間仿佛感覺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了下來。

    “如果我說她有了身孕呢？”顧楠微微蹙眉，眼神幽暗。

    呂雅淑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露出了一陣驚訝，刻意掩飾的驚訝。

    顧楠又說，“尚佳懷了我的孩子，已經五個月了。”他閉了閉眼，“她是我的人，我怎麽可能在此刻。”

    “胡鬧，胡鬧啊。”呂雅淑語重心長，立刻用手拍了拍胸口，她回頭看了身後一眼，還好剛才她將小秋支了出去，這話要是讓外人聽見的話，影響肯定是非常不好的。

    “娘，你認為我應該在這個時候娶其他女人嗎？”顧楠咬了咬牙，“那我成了什麽？負心漢，薄情寡義之人？”重點是，他不愛莫錦蘭。

    要他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這是對雙方的一種折磨。

    “娘，兒子手裏還有許多軍務要處理，若沒有別的事，兒子改日再回家與你好好談談。”顧楠說道。

    “楠子，你跟娘說實話，錦蘭究竟什麽地方不如那個尚佳？”呂雅淑一臉惆悵，自己的兒子至今還想著一個自己並不太看好的人，這讓她覺得心裏很悶。

    哪有誰不如誰。

    愛一個人跟誰好誰壞沒有什麽關係。

    “如娘所說，錦蘭知書達禮，賢惠溫柔，善解人意，對兒子也是掏心掏肺，可……兒子隻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待，從來未曾有過兒女知情，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兒子……”

    “為了你，錦蘭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你……”呂雅淑心中滿是無奈。

    她可不想讓人在背後指著顧楠說，顧楠是個得勢而忘人的無情無義之人。

    莫家元帥當初那樣照顧他，事事都想著他的好，莫夫人也是對他視如己出，時常跟其餘軍官太太在一起誇獎他，莫錦蘭對他更加沒的說。

    誰不知道莫家千金莫錦蘭喜歡平城顧楠。

    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如果顧楠此刻這樣做，那麽必定會惹來許多閑言碎語。

    此刻呂雅淑擔心的是他的前途，他兒子的前途。

    位置越高越是危險，這一點她心裏很清楚。

    她要的隻是莫元帥之女的這塊附身符帶在顧楠身邊，這樣所有跟莫元帥有過交集的大人物就能夠替顧楠辦好很多事情。

    也就不用在碰壁。

    怎麽他就是不明白。

    “娘，感情的事不是由兒子能夠決定的，娘也曾年輕過，道理兒子懂，可兒子希望娘也能夠懂得兒子的心情，錦蘭於我有恩，莫家於我有恩，兒子定當竭盡全力去照顧錦蘭以及莫夫人。”他歎了一口氣，“兒子也隻能……”

    “糊塗，你真是糊塗！”呂雅淑訓斥道，從小到大了，呂雅淑訓斥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知道自己的娘是一個溫婉賢惠的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臉寧靜悠然，對任何人都耐心十足，今日的她與記憶中的確有些違和。

    顧楠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讓呂雅淑不高興了，不過他如果不這樣說的話可能會錯的更多，誤會會更大，他不得不這樣做。

    錯不可怕，一錯再錯才是最可怕的。

    這件事如果他稍稍鬆口，按照他對顧中延以及顧家一大家子的了解，一定會全力以赴去辦這件事。

    到時候得罪的不僅僅是莫夫人，同時也會連帶著莫錦蘭一起得罪。

    呂雅淑歎了一口氣隨後搖了搖頭，“楠子啊楠子，你這麽大了按理說你的事不應該由我來操心，可是這件事，你必須給錦蘭一個交代，錦蘭沒少關心顧家，顧家上下對她都是認可的，盡管你沒娶她，可我們一大家子早已把她當做自家人來看待，這件事無論你怎麽辦，你必須要對的起錦蘭，要對的起莫元帥，做人可不能忘本。”呂雅淑苦口婆心勸解道。

    沒過一會兒呂雅淑便被小秋扶著走了。

    顧楠座在一側，沉默許久。

    “二少，我希望你能夠幸福，我喜歡你，但我怕我無法帶給二少幸福。”

    “二少，如果有一天，你有一點點喜歡我的話，你一定要對我說，讓我把一點點擴大，讓我可以留在你身邊。”

    “顧元帥，我已經是他的人了，自然要跟著他的。”

    顧楠呼了一口氣，隨後起了身快步走出去。

    他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想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