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徹底瘋狂的嘉文四世，即使是希瓦娜也隻能在心中默默一歎。換做是別人，見到自己的母親被這麽懸掛在城牆上，心中都不會好受。但是，作為一個統治者，心性的磨礪是必須要經曆的，遇大事而麵不改色，這才是一個統治者應該擁有的沉穩。隻是，現在的嘉文四世顯然還有一些稚嫩，至少在見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他還不能保持自己本身心性的穩定。

    轉頭看向前方的戰場，原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的隊伍，在這樣的衝殺之中根本不可能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鮮血已經鋪滿了大地，無數的人都已經倒在地上斷絕了生息。

    死亡，如此的簡單；人命，如此的廉價。

    隻是，看著這樣的場景，嘉文四世仍舊是猩紅著眼睛，根本不會去在乎這些士兵的死活。他想要的，隻是趕緊的將自己的母親救下來，不惜一切代價的救下來。然而，這樣的做法，卻隻能是讓他的軍隊心寒。至少，現在的士氣已經低迷到了一個深深的低穀，如果繼續這樣發展下去，那麽留給嘉文四世的，隻有敗亡一途。

    旁邊，趙信始終冷眼旁觀。也許在趙信的心中還希望嘉文四世能夠幡然悔悟，然後繼續統帥全軍。

    隻是，現在的傷亡已經太大了，到了此刻，趙信再也不能隻是作壁上觀。

    “全軍聽令，迅速後退，集結方陣，分出兩千人左翼包圍，另外分出兩千人右翼進攻。無畏先鋒團作為中部尖刀隊伍，負責撕裂敵軍。暗夜刺客軍團聽令，跟隨左翼士兵一起突擊，斬殺敵人。空襲軍負責右翼，保護士兵進攻。準備攻城梯，直接登上城牆！”

    趙信一聲聲令下，眾人得令，頓時變得有序起來。

    然而，嘉文四世卻是怒吼著打斷了趙信的排兵布陣。

    “信叔，你不要搗亂，母後大人還被掛在城牆上，我必須要把她救下來！你的攻擊太慢了，全體都給我殺，往前衝，不許後退！”

    嘉文四世一把抓住趙信的衣領，轉頭怒吼著看向前方正在後退集結方陣的士兵們。然而，這些士兵卻是再沒有一個人聽從嘉文四世的安排，他的安排，隻會讓他們送命罷了。也許他們能夠理解嘉文四世的瘋狂，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們願意就這麽沒有一點作為的犧牲在戰場上。

    趙信冷冷一哼，將嘉文四世的手打掉，隨即一巴掌扇在嘉文四世的臉上。

    啪！

    嘉文四世徹底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趙信。這個一向最寵他的信叔，竟然第一次打了他。

    “信叔......你......”

    “廢物！”

    趙信眼神淩厲，身上散發著冰冷的寒意。“你這個樣子，還是德瑪西亞的殿下嗎？你這個樣子， 又怎麽能夠統帥德瑪西亞？我知道你和皇後大人的感情很深，但是，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人，你至於讓這麽多人都無所作為的犧牲在這裏嗎？混蛋，看來是我對於你的期望過高了，你現在，還不適合成為一個真正的統帥，更不適合成為一個城邦的帝王。你的心性還需要繼續磨礪，至少，現在的你還太稚嫩了！”

    說罷，趙信轉頭看向遠處的樓閣。

    那裏，裏恩正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而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見到趙信的模樣，嘉文四世也愣愣的轉過頭去，正看到了站在樓閣上，一臉冷漠看向這邊的裏恩。原本還以為裏恩處在昏迷之中，這才沒有加入這場戰鬥。然而，裏恩的出現，卻讓嘉文四世明白了。裏恩早就已經恢複了，隻是，他一直都是在冷眼旁觀罷了，根本就沒有加入這一場戰鬥的意思。

    “看到了嗎？你的底牌，早就已經在這裏了，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加入這一場戰爭。也許在你的認知裏，裏恩無比的強大，他一個人的力量足以對抗一個軍隊，所以你可以毫無顧忌的犧牲手中的士兵。但是，現在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幫助你的意思，你的底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現在你告訴我，你的手中還有什麽力量？嗯？士兵對你已經徹底的心寒，而你所依仗的底牌，也根本不理會你。不要以為你可以控製裏恩這樣的強者，他願意怎麽做，完全是他的事情，沒有什麽能夠束縛住他，就算是他的女人也不行。而你呢？失去了裏恩這張底牌，你還有什麽？更何況，就算是他幫你，他也不會受到你的控製。對於他來說，一個勢力，德瑪西亞，不過隻是一個笑話而已，誰成為帝王，都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影響，因為他想要換下一個帝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人類世界的權勢對於他來說，隻能是一個笑話！”

    趙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嘉文四世的肩膀。

    “現在醒悟還不晚，這個城邦，始終還是需要你依靠自己的力量打下來。裏恩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如果隻是想要依靠他，那麽，你最終也隻能是淪為一個懦弱無能的帝王而已。而裏恩，隨時都能夠把你換下來，他，可是一把雙刃劍啊！”

    “我......我不信！”

    嘉文四世的臉色狠厲起來，猛地掙開趙信的手，轉身看向前方作戰的人群之中，不斷地尋找蓋倫的身影。

    衝鋒在最前方，不斷地斬殺敵人，帶著身後的士兵如同一把尖刀一樣刺入敵人的心髒。原本整齊的隊伍，就快要被蓋倫徹底的撕碎，從中間一分為二。

    “蓋倫，回來！你去找裏恩，讓他來幫我們！”

    嘉文四世找到了蓋倫的身影，臉色頓時一喜，也不顧現在局勢如何，直接開口大喊起來。

    然而，衝鋒在最前方的蓋倫隻是遲疑了一下，就繼續斬殺敵人。這一把尖刀，無所畏懼，鋒利無比，將敵人的陣形徹底的撕碎。在這一次違背了嘉文四世的意思之後，蓋倫越發的勇猛，更加無畏的衝鋒起來。隻是轉眼直接，就已經帶著身後的無畏先鋒團將敵人的陣容撕裂。至此，局勢終於倒向了這一邊。

    然而，和士兵們興奮的臉色不同的，嘉文四世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幾乎能夠滴出水來的地步。

    “蓋倫......蓋倫......好一個兄弟，竟然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嘉文四世握著阿塔瑪之戟的手已經用力到發白，一絲鮮血順著大戟流下，嫣紅刺目。

    旁邊的趙信深深一歎。

    “還不醒悟麽，現在的你，已經太讓大家失望了。如此不理智的你，他們又如何能夠放心的將德瑪西亞無數的人民交給你？在你有所依仗的時候，他們隻會成為你手中的犧牲品，而沒有任何的作用，更無法得到你的保護。這一點，你做的還不如你的父皇。”

    “什麽......”

    聞言，嘉文四世一愣，咬牙看向趙信。

    “我？不如那個混蛋？！”

    趙信肯定的點了點頭。

    “至少，嘉文三世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時，他依舊能夠保持自己本身的冷靜，知道該如何取舍。而不是如你一樣，隻是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就可以犧牲手中無數的生命！”

    說到最後，趙信的臉色已經無比的嚴厲。

    啪的一巴掌直接扇在嘉文四世的臉上，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嘉文四世扇飛出去。倒在地上，嘉文四世的嘴角帶著一絲鮮血，原本已經通紅的臉頰，徹底的腫了起來。

    就這麽愣愣的坐在地上許久，嘉文四世出神的看著遠處的嘉文三世。

    隻是，原本冷笑連連的嘉文三世此時卻是臉色無比難看。

    “嘉文三世的陰謀智略比你更強，在他的眼中，你仍舊隻是一個小孩子。當初繼承王位的時候，三世陛下沒有經曆任何的磨難，所以，對於他來說，德瑪西亞隻是一個滿足他的虛榮的地方。而你，卻需要經曆自己的努力與拚搏，才能夠擁有這一切。而三世陛下非常清楚，他恨透了你，所以他希望把你也變成他那樣的人，讓你經曆他現在所經曆的一切。而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你徹底失去人心，讓你就算是成為了德瑪西亞的統治者，也會遭人唾棄。最終，這個德瑪西亞，還有你眼前無數的子民，都會隨著你的混賬行為，而徹底的從曆史的痕跡中掩去。”

    趙信冷冷一哼，轉身走向戰場。

    長槍閃爍著寒芒，輕輕一顫，若龍吟虎嘯。

    漠然回頭，趙信的眼神淩厲如電。

    “希望你能夠好好反省一下。這一次，我幫你，裏恩也是我讓他不要出手的，但是現在，我希望這一場鬧劇結束，因為已經犧牲了太多的生命。隻是，如果你不能很好的成為一個統治者，那麽，我將親手解決你的性命！”

    回過頭去，趙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長槍指天，轟然砸下。

    恐怖的力量震動大地，那浩然的氣勢瞬間釋放出來，蔓延整個戰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無聲無息之間，裏恩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趙信的身邊。

    “謝謝你，能夠聽進去我的建議。”

    “不客氣，我也隻是為了蓋倫他們以後能夠輔佐一個深明大義的帝王。”

    裏恩淡然一笑，同時回頭看了一眼還愣愣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嘉文四世。

    輕輕一歎，裏恩轉頭看向遠處的城牆上。

    “無論怎麽說，先把嘉文四世的母親救下來吧。總歸是要入土為安的。”

    趙信默默點了點頭，沒有多說，手中提著長槍，已經走向了戰場。

    身形一晃，裏恩的身形直接沿著城牆一路奔跑上去。清風環繞之中，禦風而行，身法迅捷，一瞬間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城牆上。一把抓住捆綁著皇後的繩子，裏恩直接將吊在城牆上的皇後的遺體提了上來，伸手攬在懷裏。雖然身上被沾染了鮮血，但是看得出來，身前這個皇後也是一個絕世的美人，隻是可惜紅顏多薄命，沒有任何的實力與勢力，皇後的下場卻是如此的淒慘。

    “你......你......”

    嘉文三世見到裏恩忽然出現在麵前，頓時驚嚇得一屁股坐在地麵上，伸手指著裏恩，渾身顫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裏恩冷冷的看了一眼嘉文三世。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把嘉文四世逼成那個樣子。嘉文三世已經懦弱到了這個樣子，那麽嘉文四世如果不經曆成長，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裏恩在心中默默一歎，冷笑了一聲，沒有再去理會嘉文三世，轉身就離開了城牆。

    回到地麵上，裏恩直接將皇後的遺體塞到了嘉文四世的懷裏。

    “我隻會幫你做這麽一件事，不要以為我會幫你很多，你還不值得我幫你那麽多。嘉文三世在見到我的時候已經嚇得腿都軟了，這樣一個無能的家夥，竟然把你算計成這個樣子，你比他還有所不如。就如趙信所說的，你若是在這個位置做得不好，我隨時都能將你換下來，哪怕是換成一個平民，對於我來說都是易如反掌。”

    裏恩的眼神冰冷，閃爍著一道道寒光。

    嘉文四世愣愣的看著裏恩，懷裏抱著他母親的遺體，身體都在顫抖。

    “這一次，我幫你，但是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而是因為蓋倫他們，更是因為信叔對於這個城邦的真心誠意，所以我才會選擇幫你。嘉文三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會把他交給你，讓你親手解決這一切。而之後，我會繼續注意德瑪西亞。”

    裏恩道完之後，再也不去理會嘉文四世如何反應，轉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一步踏出，清風襲來，環繞在裏恩的腳下。

    乘風而起，禦風而動，裏恩的每一步踩下，都仿佛踩在平地一樣踩在半空中呢個。環繞的疾風將裏恩的身體拖起，一步步走向城牆上。

    城牆上，剛剛站起身來舒了一口氣的嘉文三世抬頭，正看到了裏恩一隻手直接探了過來，將他的身體如同抓小雞一樣抓在手中，轉身丟向了嘉文四世。

    真正的實力麵前，什麽樣的計謀，都隻是笑談罷了。

    本書首發於看書惘（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