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輕輕的劃過半空。

    漸漸升起的劍光如此的平靜，毫無波瀾，但是劍刃所過的地方，連空間都被撕裂，露出漆黑的裂縫。蛛紋一般的裂縫蔓延出去，隻是縈繞在劍刃的周圍，然而，這裂縫之中，卻激蕩著一股股神奇而且強大的力量。

    強大的殺意，蘊含在劍刃之中。

    沒有任何的做作，沒有任何的華麗，如此平庸的一劍，平平的斬出，不具備任何的招式。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根本不會用劍的人，把手中的劍當成是菜刀一樣砍出。

    然而，這一劍，在艾尼維亞的眼中，卻是如此的奪目，仿佛天地之間唯有這一劍才是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被這一劍籠罩在攻擊的範圍之下，無論她如何去躲避，都無法逃過這一劍的攻擊之內。就像是要斬碎這天地一般，蘊含在劍刃之中的殺意，猛地爆發出來。

    風霜磨礪留下的刻痕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在天空上留下一道永恒的痕跡......

    艾尼維亞笑了起來，她揮舞著雙翅，高高地非常天空。

    一飛衝天的艾尼維亞，強大的魔法能量從體內釋放出來，將這漫天的烏雲吹散，將那永恒的刻痕也抹去。這烏雲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無垠星空，璀璨的星河將這黑暗的宇宙照亮，黯淡或是璀璨，爭相奪目，天地爭輝。這繁奧的星空之下，艾尼維亞飛著，飛著，長鳴帶著高亢與滄桑。這一刻，艾尼維亞的身體，忽然出現了一道道深刻的裂痕。

    強烈的光芒從艾尼維亞身上的裂痕之中綻放出來，像是一顆太陽一樣釋放出奪目的光輝。

    “嚦——！”

    長鳴破空，艾尼維亞衝了下來。

    她揮舞著雙翅，這空間之中，忽然吹起了風霜暴雪。大地變遷，強大的魔法能量作用下，冰川激蕩，大片的寒冰從地麵猛地凸起，化作一塊塊巨大的屏障遮蔽著日月星辰的光輝，將裏恩深深的封閉在這囚禁的寒冰牢房之中。

    寒冰炸裂，冰霧蔓延，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撕裂冰霧，裏恩的身形，猛地衝了上來。

    殺意漫天，一股股灰色的能量從裏恩的眼眸之中擴散到全身，又漸漸地釋放出來。不見有什麽作為，似乎是一瞬間，又像是數萬年，這灰色的能量已經將大地覆蓋，所過的一切，寒冰消散，積雪融化，大地湮滅......這是毀滅的能量，毀滅世界的力量。

    劍光璀璨，通天而起。

    一瞬間，像是萬千劍光帶著磅礴殺意如山如海，氣勢滂沱；又像是幽穀深淵靜謐無聲，淡然優雅......已經看不清這一劍是如何的刺出，那強大的殺意滔天，卷起驚濤駭浪翻滾著狂風與暴雪，冰霧之中，裏恩的身後帶起一道肉眼可見的流光。

    “啊——！”

    “嚦——！”

    轟隆！

    劇烈的碰撞，冰藍的爆炸從裏恩與艾尼維亞碰撞的中心綻放，像是一抹煙花正在律動。一道肉眼可見的氣弧如同刀鋒一般擴散出去，世界寂靜，隨即冰川爆炸，山脈崩塌，萬般生靈恐慌奔逃，然後一陣恐怖的爆炸聲轟然響起。

    整個世界都在震動！

    山脈之下，伊澤瑞爾嘴角抽搐著看向天空中的爆炸。那晶瑩的藍色冰霧像是火焰一般在燃燒，在灰色的毀滅之中不斷地被吞噬，被湮滅，被救贖......如此的不平靜，如此的震撼，那巨大的爆炸，像是世界的末日在演化一樣。

    “我的天，這兩個家夥，到底在進行什麽樣的戰鬥......”

    伊澤瑞爾咽了一口唾沫，難以相信的感受著這空氣之中激蕩的能量變化。陣陣狂風吹來，伊澤瑞爾直接被吹飛出去，強大的風暴讓伊澤瑞爾根本沒有辦法抵抗，隻能是硬生生的承受，然後被狂風卷起，飛向遠處。

    ......

    艾卡西亞外圍，大軍集合，整個瓦洛蘭大陸所有勢力的力量在前一天終於完全聚集在這裏，隨時準備著開始進行戰鬥。隻是，大地猛然傳來的震動，卻是讓軍隊慌亂起來，驚呼聲與尖叫聲如同浪潮一般洶湧，任憑那些隊長如何指揮，也難以平靜下來。

    在一座山峰上，瑞文和菲奧娜正站在這裏，遠遠的望著天邊的盡頭。

    隱約可見的，刺目的光芒將整個大陸都照耀，像是一團熾熱的太陽在燃燒著，爆炸著，釋放著所有的能量。激蕩在空氣中的魔法能量，在這裏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其中所蘊含的毀滅與冰冷，深邃與恐怖，讓她們驚恐，顫抖，擔憂。

    “是裏恩......”

    “嗯......”

    瑞文和菲奧娜並肩站著，遙遙的感受著這其中所蘊含的意誌。

    這毀滅之中，清晰的感覺到那滄桑，又感覺到絕對的殺意與堅定。裏恩的心，就像是在她們的身邊一樣，如此的清晰，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震動的大地，傳來的，是什麽樣危險的戰鬥。

    她們緊緊的揪著心，然而，卻隻能在這裏擔憂，卻什麽也做不了。這種無力與無奈的感覺，讓瑞文和菲奧娜這兩個最強的女人，心中不甘，又無可奈何。

    山峰下，奈德麗和艾瑞利婭緩緩地走了過來。

    “是裏恩吧，他......又在戰鬥......”

    奈德麗看了一眼站在山峰邊緣的瑞文和菲奧娜，這段時間以來，她們兩女似乎感情進展得很快，總是在一起討論劍術，在一起修煉。畢竟她們這個等級的劍術強者，根本不是奈德麗她們能夠相比的。也許艾瑞利婭能夠稍微比較一下，但是卻也總是無法真正的比上瑞文和菲奧娜。她們的劍術，太強了。

    點了點頭，菲奧娜回頭看向奈德麗和艾瑞利婭。

    紅色的短發被風吹起，遮蔽菲奧娜半邊臉頰。那短發下的眼眸深情卻又黯淡，所蘊含的擔憂讓奈德麗都感覺到心中一揪。

    “你......菲奧娜姐姐，瑞文姐姐，你們也不用太擔心。裏恩做事自然有他的準則，也許會非常的冒險，但是他總是記掛著我們的。就算是為了我們，他也會努力的活下來，回到我們的身邊，然後，一直陪伴著我們......我想信他，無論如何，我也會相信他！”

    艾瑞利婭笑了起來，黑色長發吹起，深深吸了一口氣，艾瑞利婭望向遠方，眼眸深邃。

    隻是歎一口氣，菲奧娜重新轉頭看向遠處的光芒。

    那刺目的光芒，久久無法平息，也許整個大陸都在注視著這一團刺目的光芒，聯盟的成員們，各個勢力的軍士們，也許就連艾卡西亞的那些來自虛空的生物們都在注視著那個光芒。

    ......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萬物有靈，皆入輪回......

    天道有常,不為堯存 不為桀亡......

    大千世界為棋盤，萬物為棋子，無論你我，無論草木，無論牲畜牛羊，皆為棋子。大千世界為造物，是以條框束縛，萬物不可跳脫。有輪回，有因果，皆為說法，隻虛幻爾......

    “你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艾尼維亞看著裏恩，那紅色的眼眸晶瑩剔透，像是紅寶石一樣。

    裏恩點了點頭，直視著艾尼維亞的眼眸。

    一聲歎息，帶著滄桑與歲月的痕跡。艾尼維亞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如此的溫和淡然，像是看破了一切一樣。

    “惡魔的靈魂也罷，虛無的**也好，你，終究還是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你我皆為棋子，便無不存在的理由。也或許，就像莫雷洛所說的，無論是誰，哪怕是他，也有不可掌控的東西，不可掌控的事情與存在。也許就是你吧，本身的存在，便是超脫了掌控。嗬，但願你能跳出棋盤，不再受到掌控。畢竟，我們的存在，本身也是一個悲哀，就像是你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像是一個悲哀一樣......”

    “什麽意思？”

    裏恩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艾尼維亞。

    虛空的那個主宰者也好，索拉卡和內瑟斯也好，莫雷洛和卡爾薩斯也好，就連眼前的艾尼維亞，也在說著一切讓裏恩根本聽不懂的話。什麽棋盤，什麽棋子，那個所謂的他，又到底是什麽人？掌控著這個棋盤的人麽？這無數個位麵，就如佛說的三千世界，又怎麽會是一個巨大的棋盤？

    人也好，生物也好，草木也好，也許就算是一粒沙，都是棋子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麽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又或者是虛假的？

    裏恩不知道，他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腦海中忽然想到的東西，讓他感覺到驚慌，恐懼，顫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你......能聽懂的......”

    艾尼維亞的眼眸之中帶著深意，看了裏恩一眼，笑了起來。

    “我們都是如此，也許你不是。所以，你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悲哀，而我們，對於你來說又何嚐不是？真希望能夠看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這所有的一切，到底為什麽而存在，又為什麽而消失......隻是，我已經厭倦了，不知道多少年，我一直都在等待著世界的毀滅，或者是這個棋局的終結。然而，時間的長河，已經將我的耐心衝刷幹淨，讓我的靈魂，陷入孤寂的深淵。我的心，已經傷痕累累，不願再堅持下去了......”

    “......”

    裏恩沉默著，抿緊了嘴唇。

    他知道，他能明白的，隻是，他不願意明白。

    這個真相，也許會非常的恐怖，讓他徹底的顛覆所有的認知。他不願意這樣，所以，他寧願糊塗。

    看著裏恩沉默的樣子，艾尼維亞的臉色忽然黯淡下來。片刻，她又笑了起來。

    “艾歐尼亞有一個教門叫佛，佛說，難得糊塗。嗬，真是諷刺呢，釋迦牟尼，也許早就已經看破了這一切，然而卻讓自己變得糊塗，變得不明白，所以才依舊留在這個世界上，最終坐化。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好一個難得糊塗。隻是，如果連你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的話，這個棋局，也許就永遠也解不開了，我們所有人，牲畜，草木，到最後也隻是棋子而已，隻是擁有自己思想的傀儡罷了。”

    艾尼維亞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裏恩依舊沉默著，卻已經握緊了拳頭。

    默然無語，艾尼維亞的身體，漸漸的消散，化作點點的星芒隨風而去，飄向世界的遠方。

    “我的時間，結束了。”

    艾尼維亞抬頭看向裏恩，眼睛的深處，是解脫。

    “這個靈魂，送給你了。卡爾薩斯終究比不上莫雷洛，他還看不出，你的靈魂並不完整。那其中的暴戾與邪惡，是你最可怕的隱患。隻願我的靈魂能以純淨抹去你的暴戾與邪惡，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跳脫出棋盤的人類。繼承我的意誌，還有納什男爵的意誌，然後，去超越虛空，去跳脫棋盤，讓我用你的身體，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拜托了......”

    聲音落下，艾尼維亞的身體已經徹底的消散。

    留下的，隻有一團晶瑩的光芒緩緩地漂浮在遠處，還有一枚尖錐一樣的極冰碎片。

    這是......艾尼維亞的靈魂......

    它緩緩的漂浮著，釋放出溫暖的光芒，然後輕輕的飄向裏恩，融入裏恩的眉心消失不見。

    裏恩隻感覺到身體仿佛被溫泉包裹一樣的溫暖，體內的傷痛，冰冷，全都消散不見。莫名其妙的輕鬆，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像是靈魂得到了解脫一樣，整個人都在升華。

    艾尼維亞隻是在賭，因為她不確定自己的靈魂是不是能夠解放裏恩這個殘缺的靈魂之中所蘊含的暴戾與邪惡。但是，艾尼維亞賭對了，她成功了，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許是掌控棋盤之人也已經厭倦。隻是，這一切的發展，都已經走向不可預知的未來。

    本書源自看書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