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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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近在眼前,感覺卻像天邊那麽遙遠的孟顏,寧遠聲音很輕:

    “你要去哪兒啊?”

    孟顏眼角還有淚痕,雖然嘴一抿擠出笑容,但依然帶著苦味,搖了搖頭:

    “我去趕火車。”

    說著,她退了一步,深深看了寧遠一眼,轉身離開,幹淨利落的……就像她從來沒愛過一樣。

    實際上,她的確沒愛過張強,隻是當做一個替代。

    就像在床上,情到濃時的時候,卻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我看到了陳清。”

    尼瑪,別說戲裏的張強,就算寧遠也立刻沒了感覺。

    但偏偏,張強愛她愛得深,雖然明知道自己是陳清離開的替代,但依然飛蛾撲火,直到今天徹底拜拜。

    短暫的休息後,再次開拍,孟顏朝攝像機的方位走來,而寧遠站在他背後,兩個人連成一條斜著的直線。

    “周漁!”寧遠聲音大了一些。

    這一個鏡頭,也隻有這麽一句,隨後攝像機推進,給了寧遠特寫。

    在鏡頭前,寧遠凝視著鏡頭,沉默了片刻後,似哭似笑:

    “我真羨慕陳清。”

    孟顏站在攝像機後,沒有她的鏡頭,隻有她的聲音。

    盡管如此,孟顏也依然像在攝像機前那樣演著:

    “別這麽說,張強,你不是說過嗎,心裏有就是有,心裏沒有才是真的沒有了。”

    聲音輕輕的,帶著些微的氣聲,又稍有些沙啞。

    如果放到後世,這肯定是一個婊中王者,張強也是一個無怨無悔的備胎。

    但真置身此地,寧遠又生不起來這種感覺。

    因為此時孟顏的聲音,或者說演繹,真的有一種魔力,讓人甘當舔狗。

    寧遠也不知道孟顏是怎麽發出這種聲音的,大概是真的投入了情緒,因為剛剛哭過,喉嚨裏有些哽咽。

    寧遠這一段拍完後,沒有停頓,攝像師就轉過來拍孟顏。

    這是孟顏和寧遠商量的,這段要一氣嗬成。

    她轉過身,朝鏡頭展顏一笑,燦爛多了,就像剛剛的悲傷沒有過一樣,但眼神裏,還是跟以往的歡快不同,多了些淡淡的愁緒。

    這就很考驗功力了,而孟顏,依然精準的表現出來了。

    或者說是演技,或者說,她真的變成了周漁,解脫了,但也依然帶著遺憾。

    就這麽走著,慢慢消失在鏡頭裏。

    最後,還是寧遠的特寫,他就這麽眼神直直的看著孟顏消失的方向,就跟江悠悠之前的感覺那樣,丟了魂,沒了生氣。

    江悠悠忽然驚訝的發現,寧遠眼裏不知什麽時候……浸出了淚水。

    並不是像孟顏那樣的滑落,而是在眼眶裏微微打轉,而這,來源於寧遠麵部的微顫。

    就是這麽點淚水,在江悠悠的感官裏,就像寧遠整個人不複之前的剛硬、不羈,變得柔軟起來,也讓她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最後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寧遠融入進去,同時想著上一輩子,那坎坷的人生,逝去的父親,和被洪水般淹沒的少年時光,眼神感到無助和絕望。

    江悠悠抿了抿嘴,心裏沒來由的發酸,就像應激反應,鼻子也開始發酸了。

    “好,過!”

    直到孫周的喊聲,才把江悠悠驚醒,她恍然發現,自己臉上怎麽涼涼的。

    一摸,濕濕的。

    江悠悠趕緊扭過臉,胡亂的擦著臉上的淚水。

    “真是的,怎麽哭了我。”江悠悠一邊在包裏找紙巾,一邊埋怨似的嘀咕著。

    結束後,寧遠的戲份殺青了。

    當然,也隻是寧遠,孟顏和梁家輝的戲份還有一部分。

    他倆還有一段在鄉村小學的戲份,那會到川省的西部去拍,因為陳清支教的地方在那裏。

    一個漂亮的後勤送上一束花,寧遠接過後道謝,這個時候,眾人看到寧遠點頭的時候,兩滴淚水落下。

    我去!

    他怎麽做到的?

    因為眾人這才驚訝的發現,之前寧遠眼眶裏的淚水,是在他的控製下沒有滑落,而現在低頭,才落下去。

    那後勤細心的發現後,從兜裏掏出一包心相印手帕紙,抽出一張後遞給寧遠。

    寧遠接過後再次道謝。

    “寧遠,你演的真的太棒了,剛剛我都被感動了。”後勤笑靨如花的道。

    “投入感情,其實每個人都能做到,就像我們看,有那種代入感一樣,把自己放到角色身上就可以。”

    寧遠無視了她崇拜的目光,反而直男一般的解釋道。

    她送的花是劇組安排的,每一個殺青的演員都會有,隻有手帕紙,是她送的。

    總不能因為給一張手帕紙,誇讚一聲,我就要喜歡你吧。

    中年人靈魂的寧遠,雖然外在放蕩不羈,但心理年齡畢竟在那裏,這後勤的心思,他還是能窺透的。

    小姑娘嘛,又有點野心。

    但另一邊的江悠悠,沒有聽到他倆的對話,隻看到寧遠跟這後勤聊得飛起,不由撇了撇嘴:

    “剛剛還在跟孟顏姐姐談情說愛,這一轉眼就跟人家小姑娘卿卿我我,哼,要是我家的梁大哥,肯定不會。”

    結果一轉眼,她看到梁家輝旁邊圍了三個,雖然不都是小姑娘,但性別都是女!

    “……”

    因為寧遠殺青,馬上就要走了,下午拍完後,孟顏拉著寧遠,跟梁家輝聊天。

    不聊別的,就聊這次的戲。

    寧遠明白,這是學姐拉著他鞏固收獲呢。

    很多行業內的前輩,真的是隻付出不求回報,隻希望多一些苗子出頭。

    比如她,比如李雪刀老師,比如曹如龍院長等等。

    另外,跟寧遠的身份多少也有關係——學弟。

    這也是當初寧遠要考華戲的原因。

    考了華戲,接觸到李雪刀老師,就有了考話劇院的機會。

    進了話劇院,就有了京城戲劇節的亮相和資曆。

    另外在金雕獎的頒獎晚會時,因為唐果強的推薦,寧遠認識了霍建起,拿到了《那山》的offer。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當然,寧遠自己的努力也少不了,否則再多的機會也白搭。

    “他像一個夢中的影子,這句詞,基本就是點題,或者說,陳清這個形象的概括。”

    梁家輝說道:“因為看到了這句,所以我一直在思索,該怎麽把這個形象演好。”

    “不能演時,帶著點虛幻。”孟顏笑道。

    梁家輝立刻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所以我說話,很多時候都是氣聲,還有動作,大部分時候都誇張一些,這裏有導演的指導,也有我相應的融合。”

    這時孫周導演也湊了過來,笑道:

    “你就別謙虛了,我也是因為那次劇本討論的時候,你給我的啟發。”

    梁家輝笑了笑,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說,隨後蹙眉道:

    “表演方麵我還是滿意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聲音,如果真用原聲的話,我那不太標準的話,感覺會對影片質量影響。”

    “我就實話實說了,這些年跟不少香江、寶島的演員合作,有時候一些台詞,的確會讓觀眾出戲,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因為想找到有感覺的配音太難了,因為感情達不到,還不如原聲呢。”孟顏附和道。

    如果換個人,哪怕是寧遠,也不敢這麽說,雖然梁家輝自己提出來的,但你說又是一碼事。

    不過梁家輝對表演是坦誠的,也謙虛的,孟顏說完後,他沒有任何不虞,而是轉過頭看孫周:

    “導演,要不回頭你試著找幾個配音演員,幫我配一下,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參考著來,除非實在找不到,再用原聲吧。”

    孫周也的確有這種感覺,但梁家輝的腕兒太大,他還真不好提。

    現在既然他提出來了,孫周也就順水推舟的道:“行。”

    就在這時,孟顏突然看向寧遠:

    “我記得……你當初拍那山那人那狗的時候,配音,以及旁白都是你說的,跟現在又不太一樣,你應該在這方麵有些涉獵吧?”

    “再說了,你們話劇院的那些演員,各個都是能文能武的全能,你能在裏麵脫穎而出,實力擺在那兒。”

    頓了頓後,孟顏笑道:“而且你對陳清的理解,估計除了我倆,那些配音演員根本比不上。”

    聽到孟顏的話,孫周和梁家輝都看了過來,都雙眼一亮。

    無論是孫周還是梁家輝,都知道孟顏所言非虛。

    孫周是因為話劇院,和《那山》的表演印象深刻,而梁家輝,更多來自於獲獎的《川省好人》。

    他沒去歐洲看過話劇,但看過朋友拍攝的片段,僅僅那一段,功力就可見一斑。

    寧遠笑了笑,沒有應承也沒有拒絕:

    “那我試試吧,要是你們覺得行,那就沒問題。”

    這次倒也不是孟顏給寧遠增加機會的幫助,配音這種事,有點吃力不討好,因為配好了,更多的功勞還是演員,觀眾更不會了解。

    而且配音很累,需要連續幾天都得連軸轉,別說功勞了,錢也不多。

    但實際上,這對聲音是非常好的鍛煉機會,尤其是不同的身份和角色。

    對於轉型來說,可以適應更多的可能性,就代表著導演的青睞。

    不僅如此,這也是一份資曆,可以展示給導演和製片看,證明他的可塑性和實力。

    更多還是隱性的,如果是二十出頭的演員,雖然可能礙於麵子和對方的地位而答應,但心裏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寧遠當然不是愣頭青,懂這些。

    自然而然,寧遠笑得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