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確不同於內地，甚至香江，在國內因為同樣的文化淵源和價值觀，媒體總還要點臉，而在美國，雖然劇院方麵還算配合，但媒體就沒那麽好說話了，尤其是一些明顯不懷好意的。

    “用華語演麽？那誰聽得懂？你們考慮過觀眾的感受嗎？”

    “你們應該排一個英文版的再來，要不然也太不尊重觀眾了。”

    “對的，用華語來表演……還不如表演啞劇，當然，如果你們有卓別林那樣厲害的肢體和表情的話。”

    寧遠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頭問李安：“《臥虎藏龍》當初在奧斯卡裏放映的時候，直接把聲音關了嗎？”

    奧斯卡評委都沒bb，你們說尼瑪呢？

    再說了，美國又不隻有英文電影，除了華語的，還有很多其他語種的電影同樣在美國獲獎，而且取得不俗的票房——連觀眾都沒bb，看字幕就行了，你們代表的誰？

    李安立刻懂了寧遠的意思，啞然失笑：“當然不是，語言不僅僅表述意思，還能表達情緒。”

    寧遠再次看向這個被噎了的記者，笑著聳了聳肩，這就是他的回答。

    當初之所以想著來美國演出，可不僅僅是寧遠的心血來潮或者江誌強的建議，一開始就是李安提及，並表示如果寧遠願意的話，他會幫忙協調劇院，寧遠這才動心。

    所以，現在過來演出，李安立即把一切工作都推了，幫寧遠他們站台宣傳。

    今天是新聞發布會，也是第一次正式亮相。

    “你們應該相信，作為曆史悠久的柏林戲劇節，能把這部華語話劇評為金獎，就不該抱著固有的偏見來看待，至少，也要看過之後再來評價。”

    在這次簡短的交鋒後，李安主動說道。

    曾經的他，來到美國，來到好萊塢，那時候的偏見比現在更嚴重，畢竟在他之前，除了李小龍外，再沒有別的成功經驗。

    而李小龍還是靠功夫，李安卻玩不了這個，雖然他後來也靠功夫電影《臥虎藏龍》拿到第一個奧斯卡金像獎，但在這之前，他拍的都是劇情片，比如《推手》、《喜宴》、《飲食男女》等等。

    就連《臥虎藏龍》，更多的評價，也是披著武俠外衣的情浴倫理片，否則一到炫酷的，以動作和大場麵作為吸睛點的《綠巨人》，他就玩不轉了，因為李安還要在《綠巨人》裏講道理，講情懷，可觀眾來看這部電影，就是衝著刺激腎上腺的，自然票房不如人意。

    正因為了解這些，所以李安知道從哪些點來化解這種傲慢和偏見，這是以前他走過的路。

    幫助寧遠，其實也是幫助他自己。

    “如果說獎項就是唯一吸引人的地方，那麽，我每次看電影之前，先看看他們獲得了哪些獎項，而不是具體好不好看？”

    又有記者尖銳問道。

    “當然不。”

    寧遠撇了撇嘴，可能是氛圍，來到這邊，寧遠也入鄉隨俗的跟著聳肩、撇嘴，再配合英語說話，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頓了頓後，寧遠道：

    “獎項並不是驗證好不好看的唯一，但有獎項，總比不知名的更值得嚐試一下吧？就像你買東西，總得看一下牌子，否則你的攝像機也不會選sony，是不是？”

    這個記者愣了愣，你特麽的角度真夠清奇的，但他卻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了。

    偏見當然不是美國人的擅長，準確說，應該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分個三六九等。甚至……可以延伸到整個動物範疇。

    這個發布會主要就是提前預熱，甚至這些記者都有錢拿，但特麽的，結束後，寧遠也忍不住罵了幾句。

    拍了拍寧遠的肩膀，江誌強道：

    “別放在心上，挑刺的也就那幾個人，回頭我跟他們電視台說說就行了，保證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寧遠相信他的話，在美國，有錢能讓磨推鬼，解決這幾個沒有職業精神的很容易——不拿錢采訪怎麽問都沒事，可你不能拿了錢還搗亂。

    的確，這是個小事，宣傳很快就熱鬧了起來，無論哪裏，獎項就跟名牌一樣，而柏林戲劇節還是大牌中的大牌。

    ……

    “嘩啦啦啦~”

    首演結束，熱烈而持久的掌聲，就是對台上演員最好的支持。

    雖然這次除了李安，以及寥寥幾個大牌影星的捧場，沒有像香江那邊那麽轟動，但話劇演出跟電影一樣，不是一錘子買賣，更不是堆大牌明星多，否則電影光找大牌演不就是票房保證？

    觀眾根本不吃這套，傳播出去並且帶來持續的高上座率，靠的還是質量和口碑。

    而今天結束之後的采訪，寧遠就沒有看到那天那幾個挑刺的記者了，除了他們幾個，其他大部分都是上次采訪的熟臉——對於寧遠來說，一麵之緣就熟悉了。

    一場一場的演出下來，話劇的名氣越來越大，除了口碑的發酵和媒體的造勢、跟蹤報道外，還有很多野生媒體也加入進來，畢竟現在《川省好人》也開始自帶流量了。

    這一天，演出結束後，李安和江誌強來到後台，跟他們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有著金色的蓬鬆長發，修剪整齊的白色胡茬的消瘦老頭，穿著休閑裝，哪怕隻穿著寬鬆的棉質襯衣，但也依然打著領帶，看起來倒有點像說唱歌手的範兒，隻不過他的領帶很正，並不斜跨的歪。

    寧遠愣了愣，腦子裏電光火石間，跟記憶裏某個人對上了號。

    布魯克海默？

    他怎麽在這兒？

    跟李安和江誌強在一起寧遠並不奇怪，但這時候來這兒？

    寧遠好奇了。

    畢竟這位可是電影圈的人，跟話劇不搭邊兒啊？

    這位大叔在美國，或者說好萊塢的工作和地位，跟韓平在華夏到有些類似。

    當然，韓平背靠公家有先天優勢，而布魯克海默隻靠自己，也就是這兩年，成為好萊塢權力榜第一人。

    他依靠的，就是製片人這個身份。

    雖然有失手，但更多都是滿載而歸，不說到寧遠重生前累積超過兩百億美元的票房，即使現在，經他手的影片票房加起來，也超過五十億了，這可是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