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最大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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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是最後的公演,這時候評委會已經投票完畢。

    公演劇目為五出,分別是華夏的《戀愛的犀牛》、《非常麻將》,高麗的《舞衣島紀行》,霓虹國的《天守物語》、《友情》。

    這五個,就是評委會選出的票數最高的劇目,而公演後,再由觀眾對各個獎項進行投票。

    除了評委會大獎由評委會決定外,最佳劇目、最佳男主、最佳女主等獎項,都由觀眾選出,所以觀眾參與度很高,也很熱情。

    jingseedo,就是華夏京城、高麗首城,和霓虹國江戶三座城市的英文首字母,而這個戲劇節,自然是三國聯辦。

    94年,由“國際戲劇協會(iti)”高麗中心原會長金義卿提出倡議,並與“華夏戲劇家協會”原副會長徐曉鍾、霓虹國舞台戲劇財團演劇人會議原理事長鈴木忠誌,三人共同創辦。

    今年是第六屆。

    實際上,如果不是霓虹國前段時間持續半個月的大雪,今年的戲劇節早就舉辦了,但今年的主會場在利賀這個山村裏,遇上大雪別說舉辦,人都進不來。

    利賀這個劇場,就是鈴木忠誌建的。

    在籌備期間,組委會一邊不斷聯係氣象部門了解情況,一邊對華夏方麵和高麗方麵一推再推。

    但這是99年的戲劇節,如果再不舉行就得誇世紀了,所以跟氣象部門確定,月底再沒有大雪天氣後,鈴木忠誌拍板,就定在最後一天,12月31號開幕。

    盡管掛個尾巴尖,但也算99年舉辦了。

    其實,就算寧遠他們當時來的時候,山上還有大片的雪沒有融化。

    跨世紀的元旦,寧遠他們就是在這個小山村渡過的,除了有一個小型的歡迎宴會和跟觀眾的聯歡外,寧遠也沒有太過特別的感覺。

    誰讓他前世都在二十一世紀度過了二十年,能有啥好激動的。

    反倒是孟輝他們,都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不斷許願,不斷跟認識的不認識的互相說著吉祥的祝福,推杯換盞載歌載舞。

    總之,最後不少人都喝爽了,喝大了。

    寧遠滴酒未沾,他不想喝,孟輝他們也不敢來挑釁。

    吃飽後,寧遠就不斷的接電話、打電話、發短信,當然,話費也嗖嗖的。

    1999年就那麽過去了,寧遠也沒什麽好懷念的。

    至於2000年,寧遠倒充滿期待。

    這些天,寧遠也沒幹別的事,就是演、看、研討會……然後再重複,一直到最後的兩天公演。

    今天是1月16。

    寧遠他們的犀牛昨天晚上終演。除了對評委會大獎的期望外,寧遠更想拿到最佳男主角獎,這樣在霓虹國肯定有不少的報道。

    到時候再談發行,至少在霓虹國也不算籍籍無名。

    而滕汝俊,當初在《紅高粱》裏是男二號,這部獲得過國際大獎的電影,在霓虹國的票房也不錯,所以他也算一個賣點。

    更何況,這些天他也認識了一些霓虹國戲劇界的人士,到時候有他們引薦,肯定也事半功倍。

    所以,寧遠演的分外用心,把壓箱底的勁兒都用上了,當然也不可能發生用力過猛的情況,都演這麽久了,這個度他當然拿捏得駕輕就熟。

    他用的力,都在細節上,竭力做到盡善盡美。

    而效果也是喜人的,不僅看哭了好多觀眾,連不少台下的評委也看得連連點頭。

    謝幕的時候,寧遠注意到,霓虹國的那位鈴木忠誌大師,眼眶也紅了,當時寧遠就心中大定。

    今天是最後一天,壓軸的,就是吳剛他們的《非常麻將》。

    這部劇盡管標注的是小劇場實驗話劇,但演員隻有三個人,在寧遠知道的小劇場話劇裏,好像沒有比他們更單薄的。

    場景也簡單,就是一個麻將館,說白了,一張麻將桌配四把椅子,再加上旁邊休息的兩張椅子和一個茶幾。

    對於舞美師和道具師來說,沒有比這更輕鬆的活兒了。

    情節更簡單,司空見慣的牌局,三缺一,在等待遲到老二的時候,吳剛飾演的老大、韓青飾演的老三,和林熙越飾演的老四聊了起來,聊著聊著,就聊出事了。

    那天,寧遠他們剛來的時候,見到林熙越,知道他的名字後,寧遠突然就想問他:“你是不是有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在寶島,叫林熙蕾?”

    不過,寧遠沒問出口。

    因為隨後他爸就來了。

    “林教授好。”寧遠趕緊道,心裏一陣慶幸。

    這時候,寧遠這才知道,林熙越的父親是鼎鼎大名的林兆華。

    在90年,人藝副院長的林兆華,就成立了他的個人戲劇工作室,而後還擔任了京城大學戲劇研究所的所長,同時兼任京大、華夏傳媒和華戲幾個大學的教授。

    前段時間,他還給寧遠他們上過課。

    這些年,多部轟動的話劇,要麽由他導演,要麽由他改編,對華夏話劇的發展,以及在國際上的地位提升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所謂虎父無犬子,盡管林熙越比吳剛和韓青年齡更小,但在舞台上也沒被蓋住,依然挺突出的。

    這個話劇,在這裏寧遠已經看過三遍了,每一次看,他都覺得自己看懂了,但下次,他又發現了新的疑惑。

    實驗話劇跟傳統話劇不一樣,傳統的是觀眾在前方,而實驗話劇,就像擂台,四周都有觀眾。

    看了幾遍後,寧遠就發現,《非常麻將》表現的是現代人的生存狀態,他們仨聊出來的,也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問題和矛盾。

    本子寫的是一桌麻將三缺一,其實……那個人被這三個人殺了,而這三個人還在等。

    這種人為構成的虛假,意想出來的情境,反而回歸了生活常態,謊言、欺騙……在這裏表現得更狠,也讓不少觀眾緊張。

    看到今天的第四遍,寧遠的佩服不僅僅在於劇本的張力和平淡處顯示的功力,還有吳剛他們仨,沒有任何擴音設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不論是吐字發音、音調的抑揚起伏,讓觀眾從始至終都代入在情節中。

    如果說競爭,寧遠覺得,這才是最大的對手。

    果不其然,當夜晚的頒獎晚會揭曉,也的確沒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