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我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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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楊凡的話,寧遠就猜到,他跟光子之前就算沒有起過衝突,估計也有過不愉快的經曆。

    這個女人,到哪兒都不是省油的燈,在家禍害女兒,出外折騰別人。

    寧遠自己是不認可這種母親對女兒的做法,但對比未來,很多夢寐以求出名、為出名什麽都可以做的女孩,沒準還想要這種媽。

    因為她們自己做的,有些比光子對惠子更離譜,關鍵還沒她成功至少,光子的確把女兒‘培養’成了大明星。

    果照算什麽,未來一大票為了出名自己主動去拍,主動找人‘泄露’出去,甚至還有某一界的超女,自己跑到霓虹國去拍動作小電影。

    至於送女,要是有機會,她們恨不得跪舔那些大腕,同樣也是為了獲得一個機會。

    光子玩的這些,對她們來說都是‘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見怪不怪。

    在宮澤光子離開後,寧遠見惠子坐在那兒發呆,於是對楊凡道:“我去跟她聊聊吧。”

    楊凡點了點頭。

    而王祖嫻則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寧遠,似乎猜到寧遠想做什麽。

    來到宮澤理惠身旁坐下,寧遠說道:

    “有這樣一個母親,你傷心難過嗎?”

    宮澤理惠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看在寧遠眼裏還不如不笑,她說道:

    “這有什麽辦法,這是我的命,她是我的母親,我改變不了。”

    “不。”

    寧遠搖了搖頭:“你改變不了這樣一個出身,但你可以改變自己。”

    宮澤理惠看了寧遠一眼,也搖了搖頭:“很難的。”

    寧遠笑了笑:“你可能已經習慣了她對你規劃人生,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你不是她的玩偶,更不是她的私人物品,有時候你不喜歡,但在習慣下,也依然按照她的安排去做,可你卻沒有想過,你越是逆來順受,她不僅不會覺得你乖,反而會更變本加厲。”

    宮澤理惠怔了怔,幽幽歎道:“或許是吧。”

    這姑娘,到底被她媽掌控了二十多年,頗有點像魯迅先生筆下的麻木,讓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不過,習慣真的是一把軟刀子,寧遠沒有她的經曆,當然也無法感同身受。

    事實上,很多年輕人在家什麽活都不幹,其實也是一種習慣,哪怕父母未來醒悟,想要糾正,反而還會遭到子女的翻臉。就算‘勉為其難’的拖個地,洗個碗,被說弄得不幹淨,瞬間就撂挑子炸毛:“真是麻煩”。

    言外之意,我都幹了你還想怎麽樣?

    所以寧遠也沒有譴責她,也沒有那個資格來譴責,而是換了一種方式:

    “你的表演真的非常好,我相信你未來在這上麵肯定會大放光彩的,隻要你堅持在這條路上學習、進步,挑選一些有意義的劇本,而不是因為你母親,哪部戲給的錢多選擇哪部戲,縱然能暫時獲得一些金錢,但這種生命期是很短暫的。”

    “當然。”寧遠笑了笑:“如果一部戲給的錢多,劇本也好,那肯定更好了。”

    這一次,宮澤理惠似乎聽進去了,認真的想了想後,點頭道:

    “謝謝你,寧遠君,你是個好人。”

    寧遠一怔,這就給我發了個好人卡?

    不過寧遠也沒多想,站起身說道:“我們走走吧。”

    指著剛剛宮澤理惠走過來的地方:“到那裏去。”

    寧遠把宮澤理惠帶到那裏後,一邊跟楊凡使了個眼色,在石凳那邊準備好,一邊跟宮澤理惠並肩而行,緩緩道:

    “之前已經拍了那場戲,二管家從軍,但現在卻收到他戰死的噩耗,而且還是時隔一個月才傳回來的。哭得最厲害的,是之前一直跟著他的徒弟阿榮。”

    “二管家有一本日記,他希望能把這本日記送給你,也就是翠花,但榮府不同意,還要把這本日記燒掉,因為這日記裏,寫有他對你的愛慕和憐惜,榮府容不下。”

    “最後,還是阿榮偷出來,拜托當初你在榮府的奶媽帶給你。”

    “可能翠花之前大概知道二管家對自己有好感,但估計也是看完日記之後,才深切的感受到他的愛慕,可知道了,二管家也不在了。”

    “人最痛苦的也莫過於此,後知後覺,即使當初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但畢竟,現在他死了,就平添了一種求之不得的難過。”

    “剛剛看完二管家的日記,女兒慧珠讓你帶她出去玩,還沒有解開心裏的難過,就看到了自己愛的、喜歡的榮蘭,正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一副從沒有在自己這邊笑得那麽開心過的模樣。”

    “心痛嗎?或許,這就是哀莫大於心死吧……”

    “愛自己的人死了,而自己愛的,卻在背叛自己,而這一切,都湊到了一起。”

    寧遠慢慢說著,像吟詠,也像複述,而宮澤理惠聽著聽著,也再次代入進去了。

    或許這就是旁觀者清,宮澤理惠一直想找這種感覺,但老是差一點,被寧遠指出難過的點,她這才發現……我好可憐啊……

    “到那邊去坐坐吧。”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石凳前,寧遠知道鏡頭的邊界在哪裏,沒有再多走一步,而是指著石凳對宮澤理惠說。

    宮澤理惠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寧遠這番話,或者隻是跟著感覺走,有些失神的,走到石凳旁。

    坐了下來,她的眼神空洞,像是在想什麽想得走了神。

    人麵對同一件事,如果看淡它,也不覺得怎麽樣,但如果越去在意,越去想,就會抑製不住的難過,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宮澤理惠的捂住臉,肩膀微微聳動,並沒有掉下眼淚,但那臉上,有比掉眼淚看得更讓人難過的痛苦之色,在壓抑。

    閉上眼,淚珠滑落,不多,就清清淡淡的兩行,鼻腔像感冒一樣,也開始嗚咽起來。

    寧遠拍了拍飾演慧珠的小演員,她這才恍然。

    小姑娘剛想跑過去,寧遠就道:“慢慢走過去,問媽媽怎麽哭了。”

    這個小演員,今年才六歲,叫湯孟佳,四歲多的時候就開始拍戲,這已經是她的第五部戲了。

    不像未來很多童星的銷聲匿跡,十來年後,才二十四歲的她,就在《老師好》裏,跟喝酒燙頭的那位大爺搭檔,演女一號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