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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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寧遠的戲份結束了,但他還沒走,得留到殺青。

    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宮澤理惠的翻譯。

    正常的拍攝時,因為她不懂華語,大部分鏡頭都需要分開。

    比如她和王祖嫻對話,就需要寧遠暫時來用霓虹語說王祖嫻的詞,跟宮澤理惠搭戲,當然寧遠不會出境,隻拍宮澤理惠。

    王祖嫻跟宮澤理惠對話,也是如此,不過這時候不一定需要寧遠,因為誰都能代替理惠說華語詞。

    但王祖嫻就讓寧遠說,寧遠也很無奈。

    到後期的時候,再把兩部分剪輯合成到一起,就變成了兩人的對話。

    這一天,拍完兩個女人相擁在一起,看著外麵景色,默默無言的安靜鏡頭後,所有的戲份終於完成了。

    楊凡看完回放,笑意浮起在臉上,這是所有人期待的。

    “ok!”

    楊凡朗聲笑道:“我宣布,殺青!”

    全場一片歡呼。

    似乎每次殺青,都是相同的場景,大家歡呼雀躍,緊繃的弦斷裂,心裏一片輕鬆暢快。

    就跟高三學生畢業差不多,每一屆都是如此。

    當然,歡呼之後,就是不舍,畢竟朝夕相處這麽長的時間。

    晚上殺青宴,全員到齊,吃的是火鍋。

    楊凡笑道:“還是內地的好食,而且還便宜。”

    “好吃你就多吃點。”寧遠也在那兒大快朵頤。

    每個劇組的飯菜都是那樣,盒飯再好吃也還是盒飯,哪有火鍋好吃,尤其是陰冷的江南冬天,吃起來辣,爽歪歪。

    第二天他們沒走,前幾天宮澤理惠就跟寧遠說過,想去看看寒山寺。

    這個寺廟,對華夏人來說很知名,但對霓虹國的人來說,堪比聖地。

    文藝作品,有時候真的有特別強大的能量,就像寒山寺,隻靠張繼一首詩,就名傳千古,位列華夏十大名寺。

    古代可沒有今天這麽便利的宣傳渠道,更沒有什麽旅遊區的宣傳,人們去一些名勝古跡,更多就是靠這種詩詞。

    比如‘飛流直下三千尺’,詩仙讓廬山紅了。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王勃讓滕王閣紅了。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能傳到霓虹國,到現在,‘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讓霓虹國的小學生都耳熟能詳,就像華夏小學生對‘床前明月光’這麽熟悉,靠的當然不僅僅是這首詩,還有兩位高僧寒山和拾得。

    就是說出“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這番《寒山問拾得》名謁的高僧。

    唐代,寒山和拾得窮困潦倒,最後寒山病逝於楓橋寺,而拾得,則東渡到了霓虹,在那個文化貧瘠之地,拾得潛心弘揚佛教,很快風生水起,成為當地的一代宗師,影響巨大。

    拾得不忘助鐵哥們一把,在宣傳寒山上卯足了功夫,使得霓虹不僅有了“拾得寺”,還有了“寒山寺”。

    由於寒山詩的意境閃爍著悲哀的生命體驗和透徹頓悟,很符合霓虹人的民族特點,就像那句“隻是忍他、讓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如何”。

    一個忍字,貫穿霓虹國曆史千年。

    跟這樣的人文相契合,很快就讓寒山和拾得成為了他們的文化偶像,而他倆的詩,在霓虹國被歸納成了“寒山詩”。

    就像很多文化藝術家,很多都是逝世後,才意識到他們的價值,寒山也是如此,病逝之後,才發揚光大,就連他圓寂的楓橋寺,也改名為寒山寺。

    又過了幾十年,張繼的《楓橋夜泊》,讓寒山寺名傳千古。

    而寒山寺和寒山詩,也在霓虹國大放異彩。

    寒山在霓虹國出名之後,霓虹國的學者來華夏尋找寒山人生和詩作的蹤跡。

    可以說,寒山在霓虹國的政治、社會、宗教、藝術、美學、商業等諸領域都產生了深刻影響,成為對霓虹國影響最大的華夏唐代詩人。

    這讓寧遠想到,寒山拾得在霓虹的輝煌,何嚐不是一種文化輸出,就像現在,老美片子的橫行無忌。

    希望,未來由我們華夏來主導吧。寧遠在大殿裏許了個院。

    霓虹國的新年,敲鍾要敲10聲,就是來源於寒山寺。

    在華夏很多人的印象中,隻有晨鍾暮鼓,意思是早晨敲鍾,就連歐陽修當年還質疑,說《楓橋夜泊》好是好,就是有個bug,怎麽會有‘夜半鍾聲’呢?

    原文出自他的《六一詩話》:“詩人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亦語病也。”又說:“句則佳矣,其如夜半不是打鍾時。”

    大v一句話,底下一幫鍵盤俠就搖旗呐喊:就是就是,這樣的破詩還沒我寫的好。

    然後,宋朝的一批耿直boy紛紛出聲,考證出唐詩有不少都寫過夜半鍾聲的事情,比如於鄴《褒中即事》:“遠鍾來半夜,明月入千家。”皇甫冉《秋夜宿會稽嚴維宅》:“秋深臨水月,夜半隔山鍾。”

    至此,爭論才塵埃落定。

    但不管怎麽樣,因為對寒山和寒山寺的追捧,霓虹國就學到了,敲鍾要半夜,還得敲10下,這樣搭配才更妙喲。

    “在霓虹國,有很多以‘寒山’為名的料理店,還有寒山牌清酒,還有墨塊的精品也叫寒山。”

    在寒山寺遊覽的時候,宮澤理惠一邊看,一邊說道。

    寧遠笑著點了點頭,而他卻想到另外一件事,其實不僅是霓虹國,就連老美,幾十年前愛寒山詩也愛瘋了。

    五十年代,美國詩人加裏·斯奈德在霓虹國了解到了寒山,內心被震撼,形成強烈而震撼的印象。從此,他開始翻譯寒山詩,寒山詩被翻譯成英語和法語,並為年輕讀者所接受,一時之間風靡西方。

    恰逢美國“垮掉派”運動的興起,寒山詩就成了“佯狂似癲”的嬉皮士和朋克的“精神食糧”。

    其中忠實粉絲,就包括貓王和甲殼蟲樂隊。

    幾年前,美國家查爾斯·弗雷澤創作的長篇《oldounta》,的扉頁就引用寒山詩“人問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而到了03年,這部就被改編成電影《冷山》,拿下了一大票的獎項和提名。

    在大殿前的五針鬆前,宮澤理惠跟她媽合了張影後,又拉著寧遠合了張影,還很親密的挽著寧遠的胳膊,笑得像個孩子。

    而這幾棵樹,是霓虹國愛媛縣的訪華團栽種的,距現在也二十多年了。

    看著宮澤理惠開心的模樣,宮澤光子想說什麽,最後又閉上了嘴,無力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