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差點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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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給大地萬物鑲上一道夢幻般的金邊,天邊的雲彩漸漸被染成了紅色,繼而那紅色越來越濃,忽然一道亮紅色的光如赤焰般燒紅了整個天空,那原本散亂的雲彩刹那間變得火紅火紅,收攏到一處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赤色鳳凰,群山萬物花草樹木甚至於人,在那片霞光的照耀下,像要燒著一般。

    從濱海四鎮趕來的數百名百姓已經離開了火雲軍營地,他們帶來了珍藏的美酒,藥材等物來感謝火雲軍不僅趕走了東戎人,還搶回了一半的糧食。原來盧達全族長帶東戎人撤回時,讓人悄悄地將一半糧食送回了濱海四鎮。這讓本來絕望的濱海百姓驚喜萬分。經過商量,四個鎮長帶了一些鄉親便翻山過河來大營表示感謝,卻又表示擔憂,來年東戎人還是會來侵擾。

    失去一條胳膊的洪四在梁輝的攙扶下,跟喧鬧的眾人一起站在營院裏看著天邊的火燒雲,修凡他們輪番來陪了他一天,跟他講述各種有趣的事,他們以為他會痛苦,會難受,但洪四心裏覺得,能為火雲拚命是自己的榮幸,比起那山裏埋的萬師傅他們,他已經很是幸運了。這朵雲多麽像隻鳳凰啊,卻不知不覺變換成了一隻雁子的形狀。隨著最後一絲落日餘光,消失在了天邊,月亮升了起來。

    潘魚兒帶著東灘營的人連夜喬裝趕回了華都,與天目司的人一起執行保護親屬的任務。當初一起呐喊,成立火雲軍時他們已經忘了華都的親人了,潘魚兒現在想來,軍營裏有個像萬師傅這樣的持重之人是多麽重要,要是萬師傅還在就好了,哪怕天天被他罵。

    燕池已經帶東戎人去不遠的山裏煉了一天兵,什麽也沒給他們吃,東戎人發現原來樹皮裏藏的肥肥的青蟲也是可以吃的,常年饑荒的他們吃起來很是美味。當他們翻過東嶽山,在樺江江邊休息時,喝著帶著泥沙的江水,心想,如果東戎也有這麽個一條江該多好,他們生活在海邊,靠快幹涸的兩條內河飲水,很難見到這麽寬闊的,浩浩湯湯流淌的河水。興奮得紛紛跳下江水喝了個飽,又好好洗了個淡水澡。

    雪影馬一陣嘶鳴從山路奔來,蕭沐衝送走濱海四鎮的百姓就帶著林天浩出發,勘察了東嶽山形和樺江支流,心裏惦記昏迷的穆紫彥便急急地趕了回來。

    赤羽三翼昨晚走之前,凝霜問“我們正好要去華都,可以順路將那丫頭帶回去。”蕭沐衝這一次毫不客氣、當即拒絕“火雲軍護送一個人的實力還是有的,不勞諸位掛心”。他不擔心赤羽三翼會對一個小丫頭下手,但他想讓他們知道,他火雲要護什麽人,不會為別人所左右。

    新搭建的大帳內,穆紫彥已經被安置在幹淨舒適的床上,修凡守了一天,給她喂了濱海百姓帶來的藥參,本以為她疲勞過度,睡一覺便會醒,卻昏迷了一天,臉色慘白,直到傍晚營院裏人紛紛看著火燒雲歡呼時,才睜開眼。

    怎麽四下寂靜,渾身無力,睜開眼看著四周,穆紫彥恍恍惚惚看見了床邊坐著的修凡。修凡,修凡,你醒啦,修凡沒有轉身應她,修凡,修凡,我想,喝水,修凡還是沒應她,這是夢魘麽,但她明明感覺手指能抓著東西。便不再去喊修凡,桌邊的碗裏正好有一碗水,算了,自己取吧。

    “哐啷”一聲,修凡被碗碎的聲音吸引,轉身回頭看了到醒了的穆紫彥,“冷丫你行啦,你想喝水是嗎。”穆紫彥趴在床上看著修凡撿起了碗不知道對她說什麽。

    “怎麽了?”蕭沐衝進帳看到修凡在撿起打碎的碗,臉色陰沉,很是不滿,照顧個人都不會麽。不過看到穆紫彥已經醒來,心下也放鬆了許多“你去吧,我來。”他坐到了穆紫彥的床邊,將她扶起倚靠在柔暖的被褥上,從黑色茶壺裏倒出半碗水,感覺了一下溫度,便遞到了穆紫彥嘴邊。

    穆紫彥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她這才發現自己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說不出來,難道是昨日往藥桶裏放了太多的血?她張開嘴,小口小口地喝著那碗水。忽然蕭沐衝的手指在他臉頰抹了一下,原來她不知不覺流了淚。“丫頭,很疼吧,想家了吧。”蕭沐衝擦去她的淚,小聲問道。

    穆紫彥看著他紫色的眸子,看著他的嘴唇,知道他在問她話,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好,沒事了。

    蕭沐衝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放下碗,“你這丫頭,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敢跟天權對峙,也是被我慣的,說收拾你卻從讓你嚐到苦頭。這下知道教訓了吧。”見穆紫彥不說話,他便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讓修凡送你回去。不行,華都城已經不安全了,送你去西山吧,那裏安全,我會給冷將軍去信的。”

    穆紫彥盯著蕭沐衝看,等他停下來便點了點頭。等蕭沐衝給他掖好被子便閉上眼睛繼續睡,她真的渾身無力,想著或許睡一覺就好了,就能聽見了,就能說話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到蕭沐衝把她抱起,放進了一輛馬車,馬車裏鋪著一層軟軟的墊子,蕭沐衝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對她說了幾個字,她看著他嘴唇的形狀像是“等我回來。”點了點頭又睡了過去。

    望著山道上西去的馬車和修凡幾人,蕭沐衝道“這丫頭,這麽能睡,急行軍時趴我背上也能睡著。”一旁的蕭寒似乎有些愧疚,他隨蕭沐衝一起長大,蕭沐衝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說實話,他也是喜歡古靈精怪的丫頭的,她能讓蕭沐衝暫時忘了身上的責任,他目睹蕭沐衝自幼在葉師父的教導下,養成了一個怎樣的胸懷,給自己樹立了一個怎樣的目標。雖看起來放蕩不羈,卻時常一個人站在山頂沉默很久。

    燕池站在山崗上,看著那馬車身影,略有所思,修凡告訴他,蕭沐衝用命護著的那丫頭,是冷府的千金,冷冰凝,但是他怎麽覺得,那丫頭跟火雲境裏的冷琮長得一點都不像呢。

    金絲雀飛來,盤旋了幾下,從馬車窗簾邊飛進了馬車,修凡看見了並未去攆,有隻鳥兒嘰嘰喳喳陪著那丫頭,也好,自從醒來後,她便一直沒說話,一路他修凡說得口幹舌燥地,也不回應一句,大概是因為離開蕭沐衝心裏太過難受?這也不像是那丫頭的性子啊。

    鳥兒看著已經睜開眼躺在床上的穆紫彥,撲閃著翅膀,心裏歎道傻孩子,流了那麽多血差點魂回九天,那樣又要跟雲兒錯過一世。還好你依戀這裏,拚命醒了來,不過,終究要受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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