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新婚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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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小規模的辦一場婚禮,所以這門親事一切從簡。因此顧采薇被杜雋清牽出去後,兩個人就直接到了前頭。
此時早已經賓客盈門。
大家看到相攜而來的一雙小兒女,有人忍不住發出驚呼聲——“他們居然直接就這樣……哈哈,小娘子和她的夫君果然不同凡響,有意思有意思!”
然後,其他人就都拍手笑了起來。
江湖兒女,本來大都豪爽大氣。看到顧采薇和杜雋清兩個人如此離經叛道的做法,大家也隻是一笑而過,不僅沒有拿規矩來壓人,反倒還都紛紛跟著起哄了!
杜雋清見狀,他抓住顧采薇柔荑的手掌又不禁收緊了幾分。
兩個人到了西南角的青廬內,司儀連忙喊道:“新郎新娘拜天地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兩個人按照司儀的指揮,分別拜過。每拜一下,賓客們就要高聲歡呼,將現場的氣氛炒得熱鬧無比。
好容易拜堂完畢,顧采薇被引到榻上坐下,一群賓客們就已經急不可耐的催促杜雋清:“新郎官快快念卻扇詩,讓我們看看一下新嫁娘的容顏啊!”
杜雋清當即從命。他從小熟讀詩書,念詩作文不在話下。因此他飛快的念出了幾首卻扇詩,愣是讓原本打算好好刁難他一番的女儐相林家姐妹們都沒了脾氣。
“新郎官好文采。既然如此,現在新娘子交給你了!”她們笑嗬嗬的說道,主動朝兩旁讓了開去。
顧采薇也才慢慢垂下手,將遮擋住她麵容的羽扇放了下來。
“哇!”
馬上,人群裏又發出一連串的驚呼。
“新娘子真漂亮!”
杜雋清一眼看過去,他也驚呆了——隻見眼前的這小娘子盛裝打扮過後,姿容端莊秀美,尤其一雙翦翦水瞳之中情意流轉。當對上他的目光,她忍不住眨眨眼,眼底就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歡喜又羞怯的笑來。
杜雋清見狀,他也唇角微勾,微微的笑了起來。
他今天也打扮得瀟灑出眾,更兼一張臉本身就長得不錯。現在再這樣柔情款款的笑起來,簡直讓圍觀女眷的心都要化了!
一對姿容出眾的小兒女,現在兩個人一坐一站,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互相眼中都隻看得到對方,四周圍那麽多賓客,卻早已經入不了他們的眼。兩個人的四道目光在半空癡癡纏纏,久久不舍得移開,又看得賓客們大笑不止。
齊氏和顧程風遠遠站在外頭,看著屋子裏頭的情形,齊氏早已經紅了眼圈。“我的女兒,她終於出嫁了,以後她就是杜家人了,我想想真是舍不得……”
顧程風扶著她的肩膀。“沒事的,她選夫婿的標準你還不知道嗎?就算成親了,她也不會斷了和咱們家的來往。咱們的女兒可不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我還是傷心。”齊氏哽咽說道,“我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以後就要去給別人生兒育女了。說句心裏話,我真不想讓她和我當初一般承受孕育之苦。”
顧程風聞言頓了頓,才又低聲安慰她:“這種事情是作為女子所必須經曆的。而且阿薇她自己就懂醫術,她知道怎麽辦的。”
“我阿爹當初也懂醫術啊,他還是神醫呢!可到頭來,他不一樣沒法治好我阿娘,也沒讓我好過多少?”齊氏又忍不住嗆了他一句,“對了,還有你!要不是你讓我懷上孩子,我又哪裏會吃那些苦頭?”
稀裏糊塗的,就又自己給自己招了一堆罵,顧程風無力幹笑。“可要不是吃那些苦頭,咱們又怎麽會又阿薇和阿元兩個孩子?多謝夫人你吃了那麽多苦頭,卻給我帶來兩個如此聰明伶俐的孩子,為夫感激不盡。”
齊氏這才低哼了聲,就連忙轉開頭。“好了,咱們走吧!這裏就讓他們小兒女自己親熱去好了。”
接下來的畫麵,她不想再看了,反正越看越傷心。
顧程風連忙點頭,就拉著她去前頭吃飯了。
此時,又經過一連串繁雜的禮儀過後,這個親才算是徹底成了。
這還是在自家裏轉了一圈呢,顧采薇都累得骨頭都軟了。她簡直不敢想象,要是真的按照規矩正兒八經的男方上門迎娶,再接回來拜堂成親,那又會有多折騰。
好容易等賓客們都退了出去,顧采薇就已經毫無形象的癱在了榻上。
林無名見狀,她忍不住輕笑:“你可真是的,才剛成親呢,就在新婚夫婿跟前犯懶,你就不怕你夫婿見了你這副模樣,當場就嚷嚷著要退婚?”
“他才不會呢!”顧采薇懶洋洋的說道。
看看杜雋清,他果然隻是一臉關切的看著她:“要是累了你就躺下歇會,不過躺下之前還是先把釵環給卸了,臉上的妝也不用留著。對了,你餓不餓?吃飯了沒有?要不我讓杜仁悄悄給你準備一點飯菜送過來?”
林曉芳頓時噗嗤一笑。
“長寧侯你就不用這麽小心謹慎了。這裏是她的家,她哪裏能讓自己餓死?你還是趕緊出去招待賓客吧,這裏有我們呢!我們自會好生照顧她,不會讓她渴著餓著的。”
顧采薇也點頭。“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大娘二娘還有好多話要說,沒空理你。”
杜雋清麵上還帶著幾分不舍。“那我先出去了。”
等他走了,林家姐妹倆又忍不住掩唇笑:“七娘你選的這個夫婿倒還真不錯。從他看你的眼神裏就可以看出來,他是真心喜愛你的。”
“那還用說?他要是不喜歡我,我又幹嘛還要嫁?”顧采薇得意點頭。
兩姐妹又一陣哄笑,她們趕緊坐在顧采薇身邊:“快快快,你好好跟我們說說,你和他之間到底怎麽一回事?還有你這張臉……中間都發生了些什麽?”
方才她們剛來就被人拉著當女儐相,又是換衣服又是重新梳頭,根本就沒空和顧采薇說上幾句話。現在好容易有了空閑,她們當然不肯放過顧采薇。
“這個啊,那真可以說是老天爺安排的緣分。”顧采薇想了想,她就含笑開口。
在她們幾個小娘子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時候,杜雋清剛出青廬就已經被人給拉到前頭去陪客了。
今天過來的賓客數目不下百人,而且各個都是江湖上叫得上名號的。大家上門來吃喜酒,全都隨身帶了厚禮來,好些禮物把杜雋清都給嚇了一大跳!隻不過嘛……既然帶了禮物,現在又看到了新郎官的模樣,現在酒菜送上來,大家自然就忍不住開始折騰起新郎官來。
可憐杜雋清一個斯文人,卻被這群行走江湖多年的人團團圍攻,你一杯酒我一杯酒,愣是把他給灌翻了!
迷迷糊糊中,杜雋清記得有一張陌生的麵孔來到他跟前,也衝他舉起酒杯:“這一杯我敬你。”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杜雋清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過他早已經被灌得頭腦遲鈍,又加上今天的賓客實在是太多,他根本沒辦法把每個人的名字都記下來。所以,既然對方朝他舉杯,他自然也將手裏的杯子高高舉起,兩個人酒杯對碰一下,而後杜雋清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但是,等他喝完了自己的那一杯,卻見麵前的人依然端著自己的那一杯一動不動,那雙眼也直勾勾的盯著他,半天都沒有轉開。
杜雋清心頭的疑惑就更重了。
“你也是她的未婚夫之一嗎?”他突然問道。
對方臉上就露出一抹笑。“又被你給發現了。”
現在已經將顧采薇娶進了門,杜雋清心中大定,所以再麵對這些情敵,他的底氣也足了許多。他忙又交代小廝給他將酒杯填滿,然後對著對方一舉:“我半路出擊,搶走了你的心上人,這件事是我不對,我自罰一杯!”
說罷,他又一飲而盡。
對方見狀,他才慢慢的將自己的那一杯喝了。
杜雋清早已經頭暈眼花。接連兩杯酒下肚,他眼前又一陣暈眩,趕緊扶著桌子閉上眼調整了好一會。然後等他睜開眼時,他赫然發現那個剛才還和他喝酒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連忙四處看看,依然沒有看到那個人。
他連忙抓住小廝問:“方才和我喝酒的那個人呢?他去哪裏了?”
“侯爺,屬下不知。剛才他喝了酒後,放下杯子一個轉身,屬下就發現他的身影消失了。剛才屬下也在找呢!卻一直沒有找到!”
杜雋清頓時皺皺眉。“他到底是誰?”
他卻不知,此時此刻,顧采薇早已經梳洗完畢,換了寢衣正一身舒爽的躺在榻上。
正打算抓緊機會好好睡上一覺,結果突然她聽到頭頂上叮咚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輕輕碰撞上了?
趕緊抬起頭,她就看到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從頭頂上落下。
她連忙伸出手,就將盒子給接住了。
這個盒子是用烏木做的,通體漆黑,上頭沒有任何裝飾,盒子上頭隻掛了一把小鎖,但鑰匙卻穩穩的插在鎖上。
顧采薇抓住鑰匙輕輕一擰,鎖就開了。
再打開盒子,顧采薇就見到盒子裏頭放著的是一縷烏發。細細長長的一縷頭發團成一團,用一根桃紅色的絲帶紮起來,安安靜靜的躺在盒子裏頭。
見到這個東西,顧采薇立馬臉色微變。她趕緊抬起頭看看頭頂上,可頭頂上鋪著厚厚一層氈布,根本一點縫隙都沒有,就更別說容下一個人了。
顧采薇尋找了一圈無果,最終隻得低下頭去,一手攥緊了手裏的盒子。
當杜雋清醉醺醺的被人給拖回去青廬裏的時候,這個盒子依然還在她手裏。
“這是什麽?”醺然在她身邊坐下,杜雋清順勢靠在她肩上,雙眼自然也看到了這個盒子。
顧采薇將盒子遞給他,杜雋清打開看到了裏頭的發絲。“這是誰的頭發?”
“我的。”顧采薇回答,“確切點說,應該是我原本的身體的。還有這一根緞帶,也是我臨死那一天紮在頭發上的。”
杜雋清頓時精神一振,滿身的酒氣一下去了大半。
“這是司馬桓送來的?”他忙問。
“除了他,還能有誰?”顧采薇無奈笑道,“在別人高高興興的時候過來觸黴頭,這就是他最愛幹的事情。而且,把我的頭發送來給我,他這也是故意在惡心我、提醒我不要忘記他的存在呢!這個人真是可惡!”
杜雋清聞言,他不禁又想到了方才在外頭酒席上的那一幕。
“我想,我剛才已經見過他了。”他低聲說道。
顧采薇聽他說完,她就頷首:“肯定是他。那家夥最擅長易容術了,江湖上的人也大都認識他,大家看在他兄長的麵子上也要賣給他一個麵子,自然都無聲的給他打掩護。”
所以,那家夥才能來無影去無蹤,故意給他們來了這一手!
“這麽看來,應當是他還被少主管束著,所以才不敢露出真容,隻能私底下這麽惡心惡心我們。不然,以他的脾氣,他怎麽可能不把這個酒席給鬧得天翻地覆?”杜雋清說道,旋即他又唇角一勾,“所以,他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就隻能來惡心我們,故意想讓我們大喜的日子心情不好。不過,越是這樣,我們就越是要開開心心的,不然不就是中了他的計了?”
說罷,他將盒子扣上扔到一邊,就連忙張開雙臂將顧采薇給摟進懷裏。
“現在,我終於把你娶進門了!以後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我想和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再也不用擔心別人的阻攔。我太開心了!”
說著,他就捧起顧采薇的臉,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顧采薇卻嫌棄的推開他。“你先去洗個澡,喝一碗醒酒湯。一身的酒臭味,熏死人了!”
“醒酒湯我早和了,洗澡一會再說。反正馬上還要流汗的,那又何必還浪費水?”杜雋清振振有詞的說道,不由分說將薄唇覆上來,封住了她的唇。
然後,他的雙手也開始作妖,在她後背上四處遊移起來。
顧采薇眼見自己掙脫不了,也就隻能也慢慢伸出手去抱住了他,慢慢配合起他的動作。
新婚之夜,一對小兒女自然免不了好一通柔情繾綣,癡癡纏綿。
但就在他們渾然忘我的投入到這份濃烈的感情當中的時候,就在別院外牆上,一個孤零零的身影正坐在上頭。
任憑晚風輕輕拂過,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就仿佛一塊石雕一般,穩穩矗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二郎君好雅興,你是在這裏看月亮嗎?”突然間,一個人頭從牆裏冒了出來,顧程風笑嗬嗬和對方打招呼。
聽到說話聲,這個身影才慢慢回轉頭看了他一眼。月光下,看他的衣著容貌,赫然正是方才和杜雋清喝酒的那個人!
但現在眼看著顧程風往上爬,他也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又扭過頭去繼續裝雕像。
顧程風見狀也不生氣,而是又沿著梯子爬上來在牆頭上坐下,然後將手裏的兩壺酒放下。“今晚月色真好,真是個迎親納娶的好日子呢!二郎君你說是不是?”
那個人後背猛地一僵,周身立馬迸發出一股冷意。
“毒王月白,你別以為有我阿兄在上頭壓著,我就真不敢把你怎麽樣了!”他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
顧程風立馬搖頭。“在下不敢!二郎君您的本事在下早已經見識過無數次了,我哪敢對您的本領存疑?”
不過頓一頓,他還是忍不住又說了句:“可不管怎麽說,小女已經出嫁了,這個消息全天下的人都已經知道了。而你,今天過來不也是為了讓自己死心嗎?”
“誰說我是來讓自己死心的?”誰料,司馬桓突然吐出這句話。
顧程風一怔,又見他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沒錯,這次阿兄之所以肯放我出來,他是本著讓我看到她出嫁,然後死心的打算。可是,我又豈會是那等半途而廢的人?”
說著,他一把抓起一隻小酒壇,拔開塞子,直接捧起來仰頭就喝了好幾口。
顧程風見狀皺皺眉,卻沒有說話。
顧程風喝得滿臉都是酒,他卻隻是隨手一抹,而後又笑道:“我說過,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那就沒有我得不到的!她也一樣!”
“可是,你都已經付出那麽大的代價了,接下來你還打算做什麽?”顧程風苦口婆心的勸他,“二郎君,你就及時收手吧!你還年輕,天下何處無芳草?你何苦執著於小女一個人,甚至還為了得到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我樂意,要你管?”司馬桓沒好氣的瞪他。
可說起這事,他心裏就是沉悶悶的難受得不行。他忍不住又灌了自己好幾口酒。
顧程風好無奈。“那好歹也是我的女兒,我怎能不管?”
司馬桓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說辭一般。徑自將一壇酒灌下去大半,他突然一揚手,將酒壇扔到地上,嘩啦一聲摔得粉粹。
在這一片清脆的聲響之中,他猛地一下站起來,對月發出一聲長嘯。
“顧采薇,你給我等著!這一次我雖然沒有得到你,可我不會放棄的!接下來,我還會想盡辦法讓你記住我,時時刻刻身邊都留下我的蹤跡。甚至……最少在臨死前,我一定會把你給搶過來!你就該是我的!”
丟下這句話,他才縱身一躍,身體就這樣搖搖晃晃的跳下了別院的院牆,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顧程風捧著自己的那一壇酒,他盯著司馬桓消失的方向看了許久,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哎!”
他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長歎,而後搖搖頭,又順著梯子爬了下去。一邊爬,他一邊低聲感歎:“年輕人,做事何必這麽極端?等以後你再想想你做的這些事,你肯定會後悔的!隻可惜……哎,有些東西,你付出了就是付出了,後悔也挽回不了。”
一邊想著,他又忍不住連歎了好幾口氣。“我家阿薇沒選你,她真是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選擇。我可不想我的外孫都和你一個樣!”
這一天,司馬桓的出現不過隻是一點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大多數人無視了。
夜風吹過光禿禿的院牆,帶來低低的絮語,一切都恢複了寂靜無聲。
第二天一早,顧采薇沒起來床。
她才知道,原來杜雋清一直這麽深藏不漏!
既然都成了親、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這家夥可算是不再藏著掖著,那一晚就是死活纏著她各種翻騰,簡直把她給折磨得死去活來。然後……她身上的力氣都被他給榨幹了。
因而,等到杜逸和顧天元過來的時候,她差點都沒力氣和他們說話。
因為這個婚事安排得緊急,永興縣距離長安又太遠,所以兩個小家夥一路緊趕慢趕,終究沒有趕上他們的婚禮,隻在第二天下午才終於回到了長安。
這個時候,別院裏的賓客們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阿娘!”
“阿姐!”
不過,兩個小家夥向來不在乎那些賓客。所以進門之後,他們就直奔顧采薇身邊而來。
“阿元!阿逸!你們……咦,你是……阿逸?”
聽到這兩個熟悉的聲音,顧采薇原本十分開心。可是,等她抬起頭,看到那個和自己記憶中相去甚遠的麵孔的時候,她不禁愣在了那裏。
杜逸的步子也停下了。
他抿抿唇,神色很有些拘謹。“阿娘,真的是我,阿逸。我變了很多是不是?”
顧采薇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天元見狀笑道。“阿姐,真的不騙你,他就是我的大外甥。怎麽樣,短短小半年的時間,他的變化很是驚人吧?其實別說你們,就我和他天天見麵的,現在每天見到他的時候,我都要愣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是他。他現在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外甥了呢!”
杜逸頓時麵色越發羞澀。
“阿娘,我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最近我就是長得特別快,吃得還特別多。”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往顧采薇這邊蹭過來。
的確,才四五個月不見,杜逸的個頭往上竄了一個頭不止。原本瘦瘦小小跟一根曬幹了的麻杆一樣的小身板現在壯實了許多,臉上甚至都能看見肉了!
而且,他的精氣神明顯提升了許多,臉色紅潤有光澤,手腳走動起來的時候穩健矯捷,暗含力道,儼然已經是一個小小少年郎了!
不過,盡管身量抽長了不少,小臉也長開了,但仔細看看他的眉眼,就能發現他的容貌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精神氣更足了。
見到他這麽明顯的變化,顧采薇自然也心情大好。
她趕緊把小家夥給拉到身邊。“我也沒說我不認你啊!看到你長高了長大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快,你來阿娘身邊,好好跟我說說你這些日子都怎麽變化的?”
見她還是和以往一般溫柔可親,杜逸嘴角連忙勾起一抹笑,他趕緊就將那天吃下少主喂給他的糖丸之後的反應都給講了一遍。
顧采薇認真的聽完,順勢她也給杜逸好好的把了把脈,然後滿意頷首。“很好。這半年來,你的身體健壯了不少,這是個好現象。”
“是嗎?”杜逸更加歡喜了。
隻是馬上,他又皺起臉。“既然這樣,那為什麽阿爹看到我的時候卻很不高興的樣子?他甚至連多看我一眼都不樂意!”
這也是為什麽他來到顧采薇跟前時候那麽小心翼翼的原因所在——他已經在杜雋清跟前碰過一次壁了,因此生怕又在顧采薇這裏碰一次。
顧采薇一聽這話,她就想明白了杜雋清的為什麽會如此:應當是長開了的杜逸越來越像少主了吧!尤其再想到杜逸會有這麽大的變化,一切也都多虧了少主贈與的那一顆洗髓丸,他心裏怎麽可能痛快?
隻是少主已經遠走高飛,和少主長得一模一樣的司馬桓也不在跟前,他滿肚子的火氣無從發泄。為了不讓怒火波及到無辜的兒子,他隻能趕緊把杜逸給打發走。
卻不曾想,他的刻意無視對於和他們分別已久的杜逸來說也是一大打擊。
但是這種事情,可叫她怎麽解釋?
顧采薇滿心無力,隻能小聲說道:“你阿爹他心情不好,你就別和他一般見識了。”
“阿爹不是才剛和你成親了嗎?他怎麽還會心情不好?”杜逸不解。
顧天元立馬笑道:“這個還用說嗎?剛才咱們進來的時候都已經聽他們說了,這次阿姐和姐夫的婚禮上,可是來了不少人呢!以你之前的經驗,那些人見到姐夫後,他們會是如何反應?”
“唔,肯定一開始就沒什麽好話。”杜逸保守說道。
顧天元可沒他這麽小心翼翼,他直接說道:“他們必定來一個對姐夫冷嘲熱諷一個。一天下來,換做你,你心情能好?之前姐夫光是遇到扶風子他們,他就心情惡劣了好幾天呢!”
杜逸立馬吐吐舌頭。“阿爹好可憐。”
“不不不,咱們應該說姐夫多命好才對。他可是娶了我阿姐呢!”顧天元一本正經的擺手,“雖說他昨天是被人給鄙視了,可你怎麽不想想,那些賓客們都送了他多少好東西?更別說,昨天我阿爹阿娘阿姐一起把他帶出來給大家見麵,以後黑市上誰還不知道小娘子的夫婿長什麽模樣?他再出去行走,大家自然都要給他留幾分顏麵,那更是一比無價之寶。就一頓冷嘲熱諷,卻換來這麽多好處,多劃算!多少人哭著喊著可都求不來這樣的好處呢!”
“那倒是。”杜逸點點頭,“今天開始,阿爹的名分徹底定下了,以後他就能放心了。”
“咳咳!”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杜雋清的。
杜逸和顧天元趕緊閉嘴,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揚起笑臉。
然後就見杜雋清走進門來。
這個人依然板著一張臉,在走過杜逸身邊時,他的餘光也沒有往他那邊看上哪怕一眼,就徑自來到了顧采薇身邊。
“剛才我帶著人去整理了一下賓客們送來的禮物。然後,我在裏頭發現了這個。”他低聲說著,就將一份包裝異常精美的禮物遞給顧采薇。
顧采薇接過來拆開,就見裏頭裝著的是一份……呃,春宮圖。
此時杜雋清已經閃身攔在了兩個小家夥跟前,顧采薇也就放心大膽的翻閱了一下,然後她發現——這春宮圖可真不賴!裏頭色彩豐富,線條流暢,畫上的人兒一個個都跟真的一般,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栩栩如生,一看就很有代入感。而且,這裏頭每一頁的畫麵也都十分真實,並不是為了招人眼球而故意生造出了一些違反人身體結構的姿勢。所以……顧采薇差點看入迷了。
簡單翻將一本書翻看完畢,她就抬起頭:“這個禮物真不錯,誰送的?”
“太平公主。”杜雋清回答。
顧采薇愣住了。“你說誰?”
“太平公主。”杜雋清重複一遍,“你沒有聽錯,就是她。禮盒上也早已經標明她的身份了。”
果然,能大膽到給人送這種新婚賀禮的,也就隻有太平公主了。
隻不過……
顧采薇皺皺眉。“她不是已經和我絕交了嗎?”
都半年多了,雙方沒有任何來往,她也已經漸漸習慣這樣的日子了。結果誰曾想,那一位現在又主動跳出來了?
“很顯然,她現在是在給你一個台階下,好讓你再去主動向她示好。”杜雋清說道。
顧采薇好無奈。“其實我不想去。”
那位公主本性不算壞,可就是脾氣太大了。她的夫婿又是武家人……她著實不想和這樣的人打太多交道。
“隻怕現在由不得你了。”杜雋清淡然道,然後拍拍她的肩膀,“畢竟,廬陵王一家馬上就要回到洛陽了。”
顧采薇一聽,她頓時肩膀一垮。
“我就知道,她肯主動來找我,肯定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