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升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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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如此,張氏兄弟嚇得臉色大變。
    “怎麽可能?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們的寶劍明明是用全天下最好的原鐵石做成的,還是扶風子的嫡傳弟子親手打造。這些年我們更是用過無數次,明明效果好得很!”
    “的確,你們這把寶劍用料好、做工也好,是當世難得一見的至寶。但是,當初長寧侯世子在鍛造的時候,特地在刀身七寸處稍稍放軟了一點力道。現在我們隻要對準這個地方,是盡全身力氣劈砍下去,這把劍就會從中斷裂,徹底成為一把廢劍。”張柬之大大方方的告訴她們。
    兄弟二人頓時又驚又氣。
    “好啊,我當長寧侯一家為何突然對我們如此恭敬大方,原來他們私底下還藏了這麽歹毒的心思來謀害我們!”
    “似而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張柬之高聲喝道,旋即揮手,“大家速速將此等二人誅滅!”
    一群禦林軍立馬一擁而上,亂刀將這對兄弟活活砍死。
    砍死他們後,張柬之等人並不多加停留,而是繼續直奔深宮而去。
    此時女皇正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聽到外頭的動靜,她忙問道:“誰在外頭?發生什麽事了?五郎六郎呢?他們去哪了?讓他們過來陪陪朕。”
    “啟稟陛下,張易之、張昌宗兄弟預謀造反,臣等奉太子之命,已經將此二人誅殺。”張柬之低沉的聲音從旁傳來。隨即,他大步走到龍榻前,恭敬行禮。
    隻是,如今再看到這個自己最為倚重的臣子之一,女皇卻並不覺得安心,反倒渾身發涼。
    “你們竟然……罷了,既然已經除掉了那兩個謀逆之人,你們可以走了!帶著太子一起回東宮去!”
    然而張柬之一動不動,依然昂然站立在龍榻前:“啟稟陛下,太子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不可再返回東宮。當年高宗陛下將愛子托付於您,可如今太子已經成人。如今不管天意還是人心,全都早已偏向太子一邊。臣等也從來不敢忘記太宗、天皇的厚恩,因此此次奉太子之命誅殺逆賊。現如今,逆賊已伏誅,太子也展現出了他儲君的能力,還請陛下您即刻傳位太子,上順天心,下孚民望,不要再耽擱了。”
    一番話,態度強硬無比。又是拿高宗皇帝來壓她,又是擺出洶湧民意來,最後甚至直接催促起她不要再貪戀這個皇位了!
    女皇心中大凜。
    奈何此時,外頭又一陣砍殺聲傳來,旋即一名千牛衛大步走進來:“張相爺,按照您的說法,我們將刀子對準張氏兄弟黨羽手下大刀的七寸處,果然立刻就將他們的刀子劈成兩半。沒了武器傍身,他們根本無力反抗,有些人就地投降,沒投降的都已經被殺了。”
    女皇看到他手中那尚還淌著血的大刀,頓知大勢已去。
    “罷罷!你要什麽,隻管拿去就是了!”她擺擺手,無力的癱軟在床上。
    張柬之等人聞言,他們趕緊又齊刷刷跪拜。“陛下為我大唐守護國土幾十年,勞苦功高,臣等欽佩之至。高宗陛下泉下有知,他必定也對您萬分感激。”
    “滾!”床褥內傳出女皇咬牙切齒的低吼。
    張柬之等人卻依然畢恭畢敬的將大禮行完,然後才轉身出去了。
    這一夜,神都內注定是血雨腥風。
    張柬之既然逼得女皇同意退位,他也片刻都不耽擱,當即又帶著人前去追殺朝中的異己分子。或捉或殺,動作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到了第二天,太平公主親自捧著一卷明黃的聖旨進入女皇寢殿,恭請她在退位詔書上蓋上璽印。
    當她捧著蓋上璽印的詔書出來時,等候在殿外的群臣齊齊下拜,歡呼聲震天。
    至此,武周一朝到此結束,太子李顯登基為帝。
    這注定又是一場狂歡。但是,卻和顧采薇他們沒有多少關係。
    他們遠在永興縣,通過幾年的時間可算是讓鐵礦上的一切工序走上了正軌,更同所有軍方都達成了穩定的合作關係。
    不過,眼下最讓他們頭疼的,還是各個軍方越發放肆的要求。
    這個就得從四年前說起了。
    四年前,因為武崇烈的一番胡亂折騰,從陽新縣的礦山那邊送去瀚海軍軍營的兵器根本都不能用。杜雋清見狀,他隻能緊急派兄長杜雋洪帶著幾名鑄劍大師前去補救。可因為他們在那裏表現太好,瀚海軍將領就直接把人給留下了!
    幾年下來,杜雋洪也抓住了這個難得的出頭機會,他在那邊盡力協調瀚海軍和杜雋清之間的關係,給他們牽線搭橋、指揮鑄劍大師們根據瀚海軍這裏的情況,將廢舊的兵器進行修補,確實不能修補的就融了重練。他還利用身份的便利,每次隻要永興縣的礦山上有任何新出產的兵器,就想方設法的弄兩件過來,再讓手下的鑄劍大師照樣子研究,做出一模一樣的來。
    因為他們的存在,瀚海軍的整體實力大大攀升,現在在所有邊關軍中可以說是數一數二。
    眼見瀚海軍連打了這麽多勝仗,其他和瀚海軍將領關係密切的人紛紛去找詢問消息。瀚海軍將領自然將個中原因說了。然後,這些人也都紛紛來找杜雋清,求他也送給自己幾名鑄劍大師。
    正好那時候女皇為了彌補武家,直接將永興縣的鐵礦判給武家用上一年。杜雋清也就趁機直接把人都給送了出去。一麵是給武家人一個下馬威,一麵則是也為邊關將士們謀一個福祉。畢竟,這些人本事就基礎紮實,後來又經過扶風子歐神子等人的調教,技藝已經不俗,拎出來絕對可以獨當一麵。把他們送去邊關,那可比留在姓武的手下更有用。
    事實也證明,杜雋清所料不錯。這些人到了邊關後,很快都做出了亮眼的成績。
    邊關的將領們也都如獲至寶,心中也對杜雋清越發的欽佩。現在逢年過節,總會給他們送去謝禮。
    但這樣導致的結果,就是很快其他人也得知了這個消息,然後紛紛前來索要鑄劍大師。
    可他們本身手頭人手也不算多,這些年又一直在陸陸續續的往外送。可僧多粥少,眼看著要人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卻根本沒那麽多鑄劍大師可送了!
    甚至,還有人直接點名要杜逸!
    他們把話說得很好聽。
    “世子年歲已經不小,又師從扶風子,鑄劍技藝無比精湛。他這樣的人才,留在礦山裏太浪費了,不如跟了我們去邊關吧!在那裏他才能徹底發揮所長。說不定,以他的鑄劍技藝和一身好功夫,還能立下大功,自己給自己掙來爵位呢!這樣,不也是侯爺您麵上有光、給杜氏一族又增添了幾分名聲嗎?”
    杜逸聽說後,他也很有些躍躍欲試。
    但是,杜雋清否決了。
    “不許去。”他沉聲道。
    “阿爹,為什麽?”杜逸很不高興。
    “你還不知道為什麽嗎?到現在,那些人一直沒放過你,隔三差五的就來找你的麻煩。我和你阿娘一直護著你呢,你都才能勉強躲過。我們要是不隨身看著,誰知道他們又會做出什麽事來?”
    是了。這幾年間,那些想謀取杜逸性命的人就沒有斷過。為此杜雋清很是惱火,無數次的在侯府乃至礦山那邊加強防守,可那些人一個個都跟鬼影子似的,總是能突破重重防守來到杜逸身邊,趁其不備痛下殺手。這期間,杜逸都受過好些次傷。
    杜逸聽了卻隻是笑笑。“可我最終不還是都贏了他們嗎?而且現在,那些人越來越不能看了,這也就證明我一直進步神速,他們已經快要打不過我了!既然這樣,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反正你就是不許去!”杜雋清冷喝。
    “阿爹……”
    “你既然還認我這個阿爹,那你就該知道孝悌二字是什麽意思!”
    “好吧!孩兒知道了。”被他一頂孝道的帽子扣下來,杜逸無力垂下腦袋,“不去就不去。”
    隻是因為這個,杜逸接下來好些天心情都不好,因而也越發沒命的在鑄劍室裏煉鐵,幾乎連覺都不睡了。
    他不高興,其實杜雋清的心情又能好到哪裏去了?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他以為他能安然活到現在是因為他本事厲害嗎?根本不是!這中間要不是有司馬桓幫忙攔截著,我們根本不可能抗住那些人無處不在的攻擊!而司馬桓……他之所願意這麽幫助我們,根本就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一旦阿逸離開了我們身邊,他絕對不會再幫忙了!”他氣憤的對顧采薇低吼。
    自從司馬桓被逼著成親後,杜雋清再提起他的時候語氣終於不那麽別扭了。
    顧采薇連忙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阿逸他其實也不小了,都十六歲了呢!太平公主家裏的二郎君都已經成親兩年了,他卻還連親事都沒定下。說起來,現在咱們也可以幫他尋摸一下親事了。成親之後,有了家庭的負擔,他必定就能穩重下來了。”
    “成什麽親?他現在天天就醉心練功和打鐵,其他的事根本都懶得管。你看他這樣,像是有心思兒女情長的人嗎?”杜雋清沒好氣的低哼。
    顧采薇頓時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阿逸這孩子……他的確這方麵還沒開竅。”
    因為他長寧侯世子的身份,再加上他容貌生得不錯,人又高大魁梧,礦山四周的少女們見過他的就沒有不喜歡的。這些生長於水鄉的少女們大都生得麵容娟秀,婀娜多姿。但就算是這樣的小娘子主動來到他麵前對他拋媚眼,他也熟視無睹,反倒很快盯上了別人……手裏的鐮刀鋤頭之類的。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每次都是如此,那就很讓人無力了。
    “罷了,還是一切順其自然吧!什麽時候他開竅了,什麽時候再談這個事不遲。好飯不怕晚!”顧采薇無奈低歎。
    杜雋清突然就蹦出一句:“今晚上我想和桂花蜜藕。”
    顧采薇無語扭過頭。“你這話題跳躍得也太快了點。”
    “我是真想吃。好久沒吃了。”杜雋清一臉委屈的說道。
    看著他這可憐兮兮的一張臉,顧采薇又哪裏還拒絕得了?
    她無奈點頭。“好,今晚上就吃桂花蜜藕。”
    杜雋清立馬揚起唇角。“那好,你先回去帶著小娘子準備晚膳吧!我帶小郎再處理一批公文。”
    顧采薇看看杜雋清身邊那小小的兒子,她又不禁低歎口氣。
    才這麽小的娃娃呢,他卻從會走路開始就被杜雋清給帶在身邊,不管他辦什麽事都讓孩子跟著看著。用杜雋清的話說:“這孩子是我們倆的結晶,他肯定扛得住。”
    然後,小郎的確扛住了,而且做得還蠻不錯的!現在,他都認識好些字,能幫杜雋清看一些簡單的公文,然後做批注了。
    杜逸和顧天元見狀,他們也都摩拳擦掌,隻等小郎再大點就教他學功夫呢!
    可憐的小郎。
    顧采薇隻能在心裏為兒子哀歎一聲,就牽著女兒回家去了。
    到了家裏,她就去廚房選了幾節新鮮的蓮藕,去皮清洗幹淨,切開藕身,再將浸泡好的糯米填入藕孔。填好後,再把藕身合起來,用牙簽固定好,然後下鍋去煮。慢火煮上一個時辰,等鍋裏散發出濃鬱的藕香味。
    揭開鍋蓋,頓時見到鍋裏的水都變成了淡紅色。此時再加入紅糖、蜂蜜、大棗,最後再加入幹桂花。將東西攪勻後,再次蓋上鍋蓋煮沸後小夥燜煮半個時辰,等到鍋裏的水都收了,湯汁變得濃稠無比,用筷子可以拔出絲來,才將蓮藕端下鍋。
    稍稍晾涼一會,就將蓮藕夾出來,切成片。再在蓮藕片上淋上桂花蜜汁,一道清甜爽口的桂花蜜藕就做好了。
    做好之後,顧采薇隨手拈起一片塞進小娘子嘴裏,然後自己也吃了一片。
    小娘子三口兩口將東西吃了,還眯起眼回味了半天,才小聲說道:“阿娘,真好吃!”
    “你呀,跟你阿爹一樣,怎麽都這麽喜歡吃甜食?”顧采薇無語搖頭,“不過吃了甜食記得漱口,不然是要蛀牙的。”
    “知道了,我這就去!”小娘子趕緊答應著,已經轉身一溜煙跑去漱口了。
    做好了甜點,顧采薇再做上幾個別的菜,就讓人端上,給杜雋清他們父子幾個送了過去。
    如今礦上事情太多,他們一家人都已經定居在礦山裏。這樣也方便照顧杜逸。
    這可美死杜逸和顧天元了。
    現在一到飯點,他們就歡快的跑過來,大口大口的扒飯。小娘子和小郎看阿兄和小舅舅吃得這麽香,他們也胃口大開,吃得比平時都要多一些。
    隻是吃著飯,杜逸又不禁提起了他想去邊關的事。杜雋清依然毫不猶豫的拒絕。
    杜逸頓時臉又垮了下去。但心情再不好,他也沒放棄碗裏的飯,而是低下頭更大口的吃飯,還故意搶擺在杜雋清跟前的桂花蜜藕,泄憤!
    杜雋清見狀,他不禁嘴角抽了抽,恨恨的將頭別向一邊。
    因為這件事,這父子倆好些天都沒說話。
    顧采薇看在眼裏,她隻能無力的翻了好幾個白眼。
    但除此之外,他們的日子也還算平靜。
    然而再沒過上幾天,突然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從山中小道裏傳來。顧采薇本來正帶著小娘子在山林裏認草藥呢!聽到聲音,她立馬回頭:“誰呀,大白天的在我們的地盤上敲鑼打鼓的?”
    話音剛落,就見曉芳兒歡快的跑了過來。“夫人,您趕緊回去吧!朝廷來人了,皇上派人送了聖旨過來!”
    “皇上?他不是剛登基嗎?他手裏那麽多事忙不完,怎麽有空來找我們?”顧采薇沒好氣的撇唇。
    隻是話雖然這麽說,她還是趕緊收拾一下東西,領著小娘子回去了。
    此時杜雋清也已經領著杜逸還有小郎一道過來了。
    擺好香案,點上香燭,天使才展開聖旨,高聲將聖旨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長寧侯杜雋清,駐守礦山、鑄造兵器,數年如一日,一絲不苟,為我大唐萬年基業打下堅實基礎。今特晉封為寧國公,欽此!”
    “微臣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杜雋清連忙跪地行禮,然後雙手高舉,將聖旨接了過來。
    天使把聖旨交到他手上,自己也滿麵堆笑。“寧國公你們可真是一心為國呢!好好的縣城裏的侯府你們不住,為了保障礦山的產出量,卻特地駐紮在這裏這麽多年。如今這個國公的爵位你們的確當得!此事咱家回去之後一定要稟明聖上,讓聖上也好好知道知道你們為我大唐天下都付出了多少努力!”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杜雋清隻道。
    “不不不,寧國公您一腔報國之心,咱家已經感覺到了。這件事咱家回去一定要告知聖人!”天使嗬嗬笑著,越說語氣越堅定。
    杜雋清見狀,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連忙叫人招待天使進去坐下用茶,接下來又叫人領著他在礦山裏轉了一圈,然後田氏就回長安去複命了。
    等到晚上,杜雋清拿著那一卷聖旨,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輕蔑的笑。
    “這是咱們這位新天子拉攏人心的手段呢!這次他之所以能成功上位,多虧了張相爺等人及時出擊,逼得女皇陛下退位。所以現在他順利登基後,就先封了主導這件事的張相爺為漢陽王,然後還有提供兵器的我也沒有忘記,直接將我升到了國公的位置上。不過你說,這個主意是他自己想的,還是韋皇後為他出的?”
    “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韋皇後想的。”顧采薇說道。
    “我想也是。咱們這位新天子他可想不到那麽長遠。”杜雋清又輕輕一笑,就把聖旨扔到一邊,“我這些年辛苦付出了這麽多,這個爵位本就是我應得的。隻是……寧國公,他給我選定的這個字還真是好呢!這是生怕我又利用手頭的兵器,把這個天下再次攪弄得不得安寧嗎?”
    “這是他們不自信的表現。”顧采薇淡然說道,“說白了,就是他們現在還心虛得很,都已經放防備上你了呢!”
    “那就讓他們防備好了。現在我在朝中的地位可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撼動得了的。”杜雋清輕哼。
    這得意洋洋的姿態,真有幾分欠扁。
    顧采薇淡笑。“不管怎麽說,如今你也成了國公,而且還是手握實權、名揚天下的寧國公,這身份雖然還不足以同先祖相提並論,但顯然已經大大超過了大伯還有阿舅。阿舅現在必定已經心滿意足,隻是阿舅隻怕心裏已經酸得不行了。”
    “那也隨便他。但凡他還有點腦子,知道要為杜家的長遠考慮的話,他就不會亂來。”杜雋清淡聲道。
    “大伯那邊我並不擔心。他又不蠢,而且萊國公的名號不是已經給他了嗎?他現在要是敢對咱們動手,那才是犯眾怒。都不用咱們出手,別人就能幫咱們把他給收拾了。現在我考慮的是——咱們之前隻是在軍中名聲響亮,可現在新帝來了這麽一招,你的名聲必必定會傳揚得更廣。也不知道這個是好事還是壞事。”顧采薇道。
    “不管好事壞事,反正已經來了,那就安安穩穩的接住好了。”杜雋清倒是不以為意,“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如今的這點功績還遠遠沒有達到我的預期。既然新帝現在給了我這個將名聲傳得更廣的機會,我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說話時,他眼底一抹亮光閃過,一看就知道他又開始謀劃別的了。
    顧采薇眉梢一挑。“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順其自然。”杜雋清說道,“難得我們杜家又出了一個國公,這麽天大的喜事,我不好好慶賀一下怎麽行?明天我就開始擺酒席,大宴賓客!”
    他這是在製造機會和各方人馬接觸吧?畢竟,新帝都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誡他接下來要老老實實的,還天下一個安寧,他怎麽能不照做?
    顧采薇也頷首。“我知道了。我去擬菜譜。”
    “那就辛苦夫人了。”杜雋清連忙握住她的手。
    顧采薇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要真心疼我的話,也就不會這麽瞎折騰的了!”
    杜雋清淡笑。“這是我欠你的,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彌補。真的!”
    “行啊,這些賬我可都記著呢!回頭我一定找你一件一件的討還回來!”顧采薇低哼。
    看著她這麽生氣勃勃的模樣,杜雋清又不由唇角一勾。“你真好看。”
    顧采薇臉上微微有些發燒。“你別以為說幾句好話就能糊弄住我,我好看這事還用你來停息我?”
    杜雋清頓時噴笑。
    顧采薇見狀,她也不禁笑了起來。
    不過,杜雋清成了寧國公,這的確是一件大喜事,他們擺酒席慶賀也是理所當然的。其他人聽說了這件喜事,也都紛紛準備厚禮過來恭賀。
    先是荊州道這裏的官員們,然後洛陽、長安那邊的人,最後就連邊關的將領們知道這事,他們也紛紛派了手下的人過來道賀。
    霎時間,永興縣裏車馬來往不斷,熱鬧得很。
    杜雋清也著實心情大好,他不僅主動留在國公府上待客,而且隻要有客人來,就一定會盛宴款待,不管對方身份如何。如此一來,過來拜訪過的賓客們都對他讚譽有加,和別人說起他來也是滿口的誇讚。
    不知不覺,杜雋清的好名聲就流傳了開去。
    最後趕到寧國公府上來道喜的,赫然就是從遙遠的邊關趕來的將士們。而在這些將士當中,又屬最先從杜雋清這裏撈到好處的瀚海軍來的最晚。他們派來道賀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杜雋清的兄長杜雋洪。
    自從杜雋清去了瀚海軍中,他就沒有再回來過。一轉眼,都已經五年多了。
    兄弟再次相見,大家心中都感慨萬千。
    杜雋洪心裏對杜雋清自然是感激的。如今他在瀚海軍中有了正式的官職,兒孫們中也有幾個有出息的。瀚海軍大都督早已經表明態度,一定會大力提拔他的兒孫們,他因此歡喜得不得了,早下定決心要為瀚海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當然,對於杜雋清這個最先提拔他的兄弟,他心裏更是感激。
    “阿弟!”
    見到杜雋清,他立馬激動的從馬上跳下來,就連忙帶著兒子斂衽一禮。
    杜雋清嚇了一跳,他連忙將杜雋洪扶起來。“阿兄,咱們是自家兄弟,你何必如此客氣?”
    “這是必須的!且不說阿弟你是我們一房的大恩人,就說你現在寧國公的身份,那也高出我不知道幾頭去。我身為下官,依禮拜見不是應該的嗎?”杜雋洪笑嗬嗬的說著,臉上不見一絲不快。
    他既然拜都已經拜過了,那現在再說也沒用了。杜雋清無奈歎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好好,知道了!”杜雋洪連忙點頭,“阿弟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是嗎?”杜雋清眉梢一挑,“可我見阿兄你卻變了許多。人變得更自信了,也更威風了。”
    “那是自然。我現在是瀚海軍大都督的左右手,在瀚海軍中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那裏誰見了我不得恭謹的對我低頭行禮?我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那自然是要更自信威風的。”杜雋洪連忙說著,胸脯也越挺越高。
    杜雋清聽了,他也歡喜一笑,就要拉著杜雋洪進去。
    可誰知道,杜雋洪卻說道:“等一等,後頭車上還有人呢!”
    “還有誰?”杜雋清微愣。
    杜雋洪立馬衝他擠擠眼。“是一位美人兒喲!”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環佩叮當之聲傳來。旋即,一位頭戴帷帽的小娘子施施然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雖然有帷帽遮擋著,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可見她身姿窈窕,步履輕盈,一路走來風姿楚楚,想來必定是一位嬌俏佳人。
    杜雋清瞬時沉下臉。“我不要女人,你速速把她送走!”
    “阿弟,這個你就想多了。這位小娘子可不是給你的!”杜雋洪連忙搖頭。
    “不是給我?那是給誰?”杜雋清問。
    “你們府上現在不是還有一位已經到了婚齡的小郎君嗎?”杜雋洪就道。
    杜雋清認真的想了想,居然沒想出來。顧采薇好生無語:“這小娘子是給阿逸準備的?”
    “沒錯!”杜雋洪忙不迭點頭,“她姓顏,家中排行十三,乃是當今瀚海軍都督顏昭甫的嫡女。顏都督一直對阿弟你十分敬仰,聽說你有個兒子年歲和十三娘差不多,他早就動了心思想讓兩家結為秦晉之好。正好這次我過來向你道賀,他就讓我將十三娘一並帶過來了。現在正好你和弟妹一起好好相看相看,如果覺得合適的話,那你們雙方就可以議親了!”
    好嘛,這是把杜逸給騙不過去,就直接開始用美人來誘惑了?
    杜雋清沉著臉半天沒有說話。
    顧采薇則是盯著這位顏十三娘看了看,她就笑道:“人都已經來了,那就趕緊請進吧!隻不過,我家阿逸心思比較古怪,不是普通的小美人就能入他的眼的。而我們倆早就商量過了,家裏的孩子成親,對象必須得是他們自己樂意的,我們不會多加幹涉。”
    “陪,原來是這樣啊!那也沒關係,說不定他們在一起處一處,就喜歡上了呢?”杜雋洪忙笑道。
    杜雋清這才頷首。“先進去吧!”
    領著他們去了到了後院,此時杜逸正和顧天元在比試。才剛開春呢,他們倆就赤著胳膊,就身下穿了一條薄薄的綢褲,然後一人手裏舉著一把陌刀,正互相砍來砍去,砍得大汗淋漓,就連綢褲都被濕透了貼在腿上。
    小娘子和小郎君手拉著手排排坐在一邊,拚命的拍手叫好。
    杜雋洪見狀,他也不禁拍手叫好。“原來十八郎已經這麽厲害了!以前聽別人說我還不信呢,今天一見,我徹底信了!這就難怪那麽多人都盯上了他。他要不是我親侄子,我都恨不能把他給帶回家去當女婿呢!”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杜逸和顧天元已經打完一個回合。
    兩個人抹一把臉上的汗,就連忙過來向杜雋洪見禮。
    見禮完畢,杜雋清就擺手。“有客人在,你們這樣成何體統?還不趕緊回去沐浴更衣,再來好生拜見客人?”
    “是。”杜逸和顧天元連忙答應著就要離開,卻不曾想此時一個柔軟好聽的聲音忽的響起——“世子請稍等。”
    杜逸下意識的回轉身,就見顏十三娘已經施施然走上前來。
    她手裏捧著一個約莫有人手臂長短的木匣子。走到杜逸跟前,她把匣子遞過去:“送你的。”
    杜逸傻乎乎的接過來打開一眼,他頓時雙眼大亮!
    “好東西啊!”他一聲低呼,這才正眼看向跟前這個小娘子,他也才發現對方臉上還戴著帷帽。
    他隨手將帷帽一掀,頓時人又愣在了那裏。
    “你……真好看。”許久,才見他動動嘴皮子,輕輕吐出這幾個字。